一個個看到他們,都有些侷促。
昨天熱情的老闆娘,笑容里也有一絲喪氣。
白慕川面不改色地牽着向晚,徑直去餐廳吃早餐。
屠亮停下腳步,拐了個彎,叫來了老闆娘。
「昨天晚上,我們房間裏進賊了!」
他彎都不帶拐的,直接開門進山,嚇了老闆娘一跳。
「呀!進賊了?還有這樣的事?」
屠亮看着她,不說話。
昨夜的客棧那麼大的動靜,哪會沒聽見?
老闆娘僵硬的臉,怔了片刻,馬上又換成一張笑臉,「唉!我們江中什麼都好,就是治安不太好!尤其晚上,不太平啊!貴客,沒有丟失什麼財物吧?」
屠亮冷眼看她,「沒有。到是他們丟了些東西。」
老闆娘笑得尷尬,「丟什麼了?」
屠亮緩緩拉開嘴角,吐出一個字:「命!」
「」
老闆娘面色一白。
大堂里,突然安靜下來。
沒有關嚴的窗檐下,昨晚的雨,一滴滴落下來。
那濕濕的涼氣,讓老闆娘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
咽了口唾沫,她好半晌,終於開口,「好嚇人!」
「是啊,真的是好嚇人的。」屠亮瞥她一眼,「那幾個賊都是直接刷房卡進屋的。」
老闆娘臉色又是一變,笑得緊張,手指攥得緊緊的,「天啦!還有這樣的事?」
屠亮也跟着笑,「是啊,所以,我們老大讓我來囑咐你,讓人把客房的房卡什麼的保管好!要是再出了什麼事,扯牽到你,就不划算了,對不對?畢竟我們都是正當的生意人!」
「對對對!」
老闆娘連連點頭,難掩一臉的尷尬。
「我這就去叮囑他們!現在的賊娃子,也太無法無天了!」
她走了幾步,又突然回頭,笑着問屠亮。
「你們今兒就要離開,還是」
「繼續住!」屠亮朝她笑,「我們老大昨晚受了點驚嚇,今兒不想出門,恐怕還得再住一宿!」
老闆娘臉色變幻一下,隨即笑了起來,「那這樣,今晚的住宿費,我給你們打八折——」
屠亮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左右擺動着,擰得咔咔作響,「八折啊」
老闆娘暗自一咬牙,「那五折。」
屠亮斜斜看她,勉為其難地一嘆,「哦,五折」
他嘆息完,正準備同意,那老闆娘的臉色就兜不住了。
「昨晚的事,是我們照顧不周。這樣好了,住宿全免!」
屠亮笑得咧開嘴,「那敢情好!」又沖老闆娘豎一下大拇指,「老闆娘會做生意!」
餐廳里,一群人圍坐吃早餐。
稀飯,饅頭,煮雞蛋,豆漿,小鹹菜,很簡單,但看着很爽口。
幾個人吃得開心,邊吃邊聊着。
屠亮在餐廳門口站了一下,走過去,朝白慕川點了點頭。
餐廳里沒有外人,就他們幾個,屠亮沒有避諱。
「西市刑偵隊那小子,傷得挺重的,這會兒還躺在屏興縣醫院呢!」
白慕川嗯一聲,然後,話鋒一轉,「你放走的哪個?」
屠亮垂頭,壓低聲音,「黑臉!」
白慕川讚許地看他,「他看到你了嗎?」
屠亮:「看到了。」
說到這裏,他又摸了摸胳膊,「也看到了我胳膊上受的傷就是,張隊那裏,你得解釋一下,免得到時候,我不好交差!」
昨天晚上,出面抓人的是張隊帶着的幾個警察,偷偷救走黑臉的人卻是屠亮。當時為了救走一個,屠亮拼了老命,不得以把張隊也給打了
白慕川呵聲一笑,「幹得漂亮!」
屠亮:「張隊沒事吧?」
白慕川挑挑眉頭,低頭喝稀粥。
「這次功勞夠大!值得他挨的那一頓揍!」
好吧!屠亮閉嘴了。
昨天晚上幾個人假裝醉酒,本就為了請君入甕。
沒想到,暗門的人,果然來探他們了。
而張隊一路上的跟尾,反倒給了他們一個便利,讓暗門以為他們是跟警方對立的人——
說來是巧合,但仔細想,向晚又覺得有些地方想不通。
吃下一碗稀飯,把饅頭幹掉,她看大家還在吃,清了清嗓子,問白慕川。
「我有個問題,可以在這裏問嗎?」
餐廳很大,他們坐在正中間,說話外面聽不到。
白慕川沖她示意,「說!」
向晚環視眾人,「第一個問題,客棧老闆娘有沒有問題?」
回答她的人,是屠亮。
「我查過了,她是江中本地人,開客棧有些年頭了。來往江中的生意人,都會在這個客棧下榻,她為人圓滑世故,把這個客棧經營得很好當然,一個女人要想在江中混下去,給暗門的人上貢,再給他們行事留一些方便,也是必須的。就像昨天晚上——」
向晚皺眉:「沒其他?」
屠亮看着她,又為難地看了白慕川一眼。
「其他偶爾也會陪睡吧。」
「!」其實向晚問的不是這個。
但屠亮說了,她也就明白了。
老闆娘是有些姿色的,就算她不情願,要在江中吃下這口人血饅頭,恐怕也必須呷住這口鬱氣的。
向晚想了想,又把剛才吃過的飯碗推開,往桌子上比劃一下,「2案,我跟白慕川探討過,那個幕後主使,有故意引我們到西市的意思,那證明,他對我們非常了解」
停頓一下,她看白慕川,目光略沉。
「所以,我不是太能理解,你昨天晚上的計劃!」
白慕川讓張隊抓人,又讓屠亮救黑臉哥,並故意放他逃跑,是想化明為暗,深入敵營的意思。
可如果對方早就知道他們,那不是多此一舉嗎?
眾人聽她分析,都忘了吃飯,抬頭朝她看過來,怔怔不語。
其實,白慕川帶向晚同行,不是每個人都理解的。
尤其那幾個不了解她的新夥伴兒。
他們一直把向晚看成是白慕川的小女朋友,卻不知道她思維清晰,分析合理,說得頭頭是道,根本就不是繡花枕頭。..
向晚被他們看瘮了,尷尬地笑,「幹嘛?我說得不對?」
「很對!」
白慕川放下筷子,認真地盯着她。
「你分析的是道理,可我跟他們講的不是道理。」
「嗯?」向晚偏了偏頭,狐疑看他。
「很簡單!」白慕川把她推開的碗,又推了回去,英俊的面孔閃過一絲銳利的暗芒,「我不用管那個幕後主使,是不是暗門的人。我只需要知道,暗門對這件事,會有什麼反應就足夠了!」
如果2案的幕後主使,是暗門的人,那白慕川這一招肯定毫無作用。
那對於他們來說,唯一的損失,就是放走了一個黑臉。
而南木地區,像黑臉這樣的爛人,有無數個。
但是,暗門一旦中計,至少有兩個好處。
一是南木之行,將事半功倍。
二是至少證明,幕後主使不僅不是暗門人,還是有意引他們來搞死暗門的人。
向晚聽完,無端打個哆嗦。
「他玩的是計,你耍的是謀!」
白慕川涼涼一笑,「那你更傾向於哪一個結果?」
向晚眯了眯眼,認真思索片刻,「第二個。」
那個藏在幕後的傢伙慣於搞陰謀詭計,尤其喜歡看警察被他耍得團團轉。所以,引來南木對付暗門,那他本人並非暗門的可能性很大。
借刀殺人,是他的常用方式。
「他只想做一個手不沾血,安靜看戲的人。」
「甚至,他會認為自己是正義的化身!」
「在他眼裏,他殺死的人,都是該死的人,各有各的罪惡」
「我覺得這個人,年紀不會太大,應該不會超過35歲。他一定受過良好的教育,甚至畢業於名校,有着令人羨慕的學歷和履歷。當然,他也有足夠多的金錢和足夠高的地位,能夠讓他遊刃有餘地佈局這一切」
向晚喃喃着,條件反射地分析着那個人。
在洪江區刑偵隊做了一段時間的犯罪側寫實習生,她有這個慣性。
可桌上幾個男人頭回聽到,愣愣看她,不吱聲。
唐元初到是很自在,接過來就問:「向老師,聽你的分析,這個人會不會是反社會人格?」
向晚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這種人,無法直接納入任何一種犯罪類型。他也許不反社會,只是狂熱地崇拜自我!」
「這怎麼解釋?」
這次問的人是屠亮,其他人也眼眸生光地看着她。
向晚沉吟一下,「簡單解釋就是老子天下無敵!他不是故意針對誰,只是認為,所有人都是渣渣而已。所以,這個人一定有着強烈的控制欲!這種控制欲,不僅僅對人,還會延伸到整個社會。他認為,一切與他理念背道而馳的規則、或者人、事都該被消滅!只有鮮血才能洗去他眼中的惡意,讓社會變成他喜歡的樣子——」
桌上好久沒有人出聲。
每個人的心底,都沉甸甸的。
「還吃不吃了?」
白慕川的聲音打破了沉寂。
眾人一聽,紛紛撂筷子,「吃飽了!」
聽了這麼噁心的東西,誰還吃得下啊?
向晚尷尬地咳嗽一下,換話題,「今天我們為什麼還要住下來啊?不去南木嗎?」
「去啊!」白慕川朝她伸來一隻手,「但難得今天江中趕集,張隊他們又在這邊辦案,我們就再呆一天吧。瞧瞧熱鬧!」
「」
他啥時候是喜歡瞧熱鬧的人了?
向晚翻個白眼,默默把手放入他的掌心。
------題外話------
今天更新到此為止。妹子們早點休息,我繼續修文啦!
記住,我愛你們哦。
5,520。我要我久久地愛你,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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