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藍田縣,李玄霸讓人找來了陳志德等二十名里正。
「各位里正,明日起常平倉開始收糧,可讓農戶們運糧來縣裏售賣,粟米二十文一斗,其他糧食的收糧價格也依次上漲。」
「粟米二十文一斗!」
「我沒聽錯吧!真的是二十文一斗?」
「這是收購價格還是買粟米的價格?」
聞聽李玄霸的話,陳志德等人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圓,嘴巴也張的老大,愕然的看着李玄霸。
二十文一斗不是買粟米的價格麼?怎麼收購的價格也是二十文一斗?比上一次的六文錢高了兩倍還多。
「對,收購一斗粟米的價格就是二十文。」
李玄霸點點頭,知道陳志德愕然的原因,卻也沒有解釋,而是指着陳志德道:「你們二十人中,就你會盤火炕,下午教教他們如何盤火炕,明天起分二十隊入長安城給那些大戶人家去盤火炕,一個火炕一百文,不是一家一百文,不要少收了。」
「優先的是秦瓊、程咬金、長孫無忌等國公的家中,可是記住了。」
「是,殿下。」被李玄霸一個又一個的好消息擊中,陳志德等人也沒有時間細想,呆呆的應了一聲算是回答。
見此情況,李玄霸聳了聳肩,起身往後院走去。
一日未過,朝廷頒佈的新的收糧價格從長安城成波浪式往四周傳開,引起一片雞飛狗跳,熱議陣陣,疑惑陣陣。
涇陽縣,一個三十多歲身着灰布麻衣的男子快速衝進家中,扯着嗓子衝着自己的娘子高聲喊道:「四娘,快快快,快把那剛曬好的糧食裝好,我馬上運到縣城去。」
「急啥子?曬完一起運去賣多省力。」男子話落,院內忙着曬糧的村婦擦了擦頭上的汗,高聲的回了一句。
「你個女子知道個啥!城門口貼的告示上說了,一斗粟米的收購價格是二十文一斗」
「啥?二十文一斗?朝廷給的價格也太高了,這裏面不會有什麼事兒吧?」
「這能有什麼事,朝廷給的價格高還不好,可別胡思亂想了,趕緊幫我收拾,把家裏剛曬好的糧運到縣城去。」
「好嘞!好嘞!這次終於能給娃扯個新衣裳了」
……
長安縣,「快把那新糧裝好,趁着現在價高,趕緊賣出去。」
萬年縣,「趙四,趕緊把你家糧推出去賣了呀,一斗二十文,往年價格的六倍還多啊!」
百姓們可不知道這收糧價格到底是朝廷定的,還是李玄霸定的,反正朝廷給出的價格夠高,那就得趕緊賣,免得過了這個村沒有這個店。
家家戶戶運着剛剛曬好的還有餘溫的糧食趕往最近的縣城,抬進朝廷的常平倉,隨後拿着賣糧的錢歡歡喜喜的去了集市,買那家裏早就斷了的油鹽醬醋,順帶給家裏的娘子和孩子扯上幾尺布料,做上一身新衣裳。
當然,這緊張忙碌的景象不只是在其他縣城,李玄霸治下的藍田縣是更加忙碌。
畢竟,藍田縣下面的二十個鄉的農戶,得在二十名里正的帶領下,趕赴長安城內,給秦瓊、程咬金等國公盤那火炕,賺着手藝錢。
兩頭一起做事情的話,難免有些手忙腳亂的感覺。
……
整個大唐,面上一片繁忙的景象,看上去很是喜人,底下卻也暗流涌動,不少人家也在冷眼注視着上面之人。
長安城盧家,後院中,和李玄霸有着一面之緣的盧一凡、盧宏圖、盧心遠三人正垂手而立,三人對面坐着一位面容清瘦,滿身儒雅之氣的中年男子,盧家長安城負責人盧同業。
盧一凡拱拱手,匯報道:「爹,我們探清了,大大小小的縣城都開始收今年的秋糧了,價格和您說的一樣。」
盧宏圖不見了那日高傲,恭恭敬敬的對盧同業拱了拱手,「二叔父,長安、萬年等縣,門口貼着收糧時間都是半個月,那藍田縣也是如此,也和您說的吻合。」
盧心遠同樣道:「二叔父,我們沒有探查到那逍遙王府往外售賣東西,應當是他們現在的銀錢很足,不擔心無錢收糧。」
「好,不錯,你們倒是可以為家裏分擔一些事情了。」
眼見三個子侄不見平日裏的高傲與浮躁,終於可以為家裏做一些事情,盧同業讚許的點點頭,捋了捋下巴上一寸長的山羊鬍,慢聲開口。
「按照宮中傳來的消息,那李三仗着自己是唐王,不把大唐律法放在眼中,從那國庫之中借了兩百萬貫的銀錢,讓那民部尚書裴矩按照他定下的收購價格今年的秋糧,看樣子,他搶糧買名後也想來這糧食行當裏面分一杯羹。」
盧宏圖撇了撇嘴,不屑道:「哼!以權謀私,見利忘義!」
盧一凡皺了皺眉頭,擔憂道:「兩百萬貫的銀錢?那他李三至少可收新糧六百萬石到一千萬石,怕是會影響下面人的利益。」
「無妨。」
盧同業橫了眼還是沒改好的盧宏圖,又讚賞的看了眼自己的兒子盧一凡,捋了捋山羊鬍,淡笑道:「就算他李三能收到一千萬石的糧食又能如何?這些糧食不過是咱們幾家總數的一成罷了。」
「況且那銀錢也不過是屈屈兩百萬貫而已,怕是用不到半個月,他這銀錢就在那些泥腿子瘋狂賣糧之下消耗光了。」
透露出盧家底蘊深厚的一面之後,盧同業抬起下巴點了點盧一凡,「那幾家可有什麼動作?」
「回阿耶的話,那幾家也如咱盧家一般,只是打探那李三的消息,沒有人先出手。」
「呵呵,他們還真的夠隱忍啊!佩服、佩服!」
不知是譏諷還是讚賞的話語過後,盧同業雙眼一閉,左手無意識的敲着身側的桌子。
「……」
閉目沉吟了好一會兒後,盧同業這才睜開帶着不屑之色的雙眼,淡聲道:「吩咐下去,讓分支的人把家裏的糧食拿出去一部分,讓他們的下人分批、分地去賣,看他李三能收多少糧食。」
「啊?阿耶?咱盧家往年都是往裏收糧的,今年怎麼往外賣糧了?」盧同業命令雖是下了,倒是讓盧一凡怔了一下,不解的問出聲。
盧同業掃了眼同樣不解的三位子侄,眼皮子抬了抬,蔑視道:「往年也沒有人敢和咱們幾家爭這新糧啊!今年跳出他個李三,他倒是想和咱們爭一爭,但我怎可隨他的願。讓下人去他那裏賣糧,耗光他的銀錢,到了那個時候,糧價如何可就不是他所能定下來的了。」
「原來如此,謝阿耶(二叔父)教誨。」聽了盧同業的解釋,盧一凡三人恍然大悟,對其感激的拱了拱手,轉身出去辦事去了。
三個晚輩走了,盧同業這才端起身旁的茶杯,咂摸了一口茶水,慢條斯理的說道:「不知道你李三這兩百萬貫賠個精光的話,到時應如何還這國庫的銀錢,而你李二又如何向天下百姓交待這國庫虧空之事?」
「濟世安民?若是百姓餓殍遍野的話,不知你可還能稱得上安民!」
盧同業的話無人解答,只有呼嘯而過的瑟瑟秋風,帶起他人滿身的寒涼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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