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玄奘倒是真的生的一張好皮囊。
一張面如傅粉的國字臉,雙目明亮,一對劍眉高高掛在雙眼之上,顯得英氣逼人。
雖然只是身穿一身灰白僧衣,但因為他那堅毅冷靜的神色,到襯的他整個人顯得很是出塵。
介紹完自己,玄奘正色的看着李玄霸,告誡道:「殿下,您如此執着於殺伐之道,必定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需知放下屠刀,方可立地成佛。」
「哈哈哈哈!」
李玄霸正打量玄奘,忽然聽他開口勸告自己,猛的仰頭大笑,隨後笑容一收,冷着臉說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玄奘和尚,佛法教義導人向善本是好事」
「但如是惡人放下屠刀,便可立地成佛?」
「那惡人殺人之後,所造成的一切惡果,如寡婦受辱自盡、如孤兒乞討為生,她們要經歷的這種種苦難又該由誰來訴說?」
「是你?是我?還是這天?」
李玄霸指了指玄奘,指了指自己,最後猛地抬手,指着蒼天,卻在這時,天空中忽然響起轟隆隆的雷聲。
雷聲震四野,不見明亮的閃電霹靂,只有滾滾雷音在天邊響起,沒嚇到李玄霸,卻嚇的場中諸人縮了縮脖子。
李玄霸抬頭看了看沒有了聲音的天空,漠然的聲音再次響起,「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此乃天經地義之事,不知是你這心中的佛法大?還是這天地自然的天法大?」
「阿彌陀佛!」
玄奘雙手合十,拜了李玄霸一下,嘆息道:「殿下入魔已深,萬望殿下早日回頭,得證彼岸。」
「入魔又如何?」
李玄霸冷冷的看着大莊嚴寺的匾額,漠然道:「本王既然做了七殺星君,就當手握那屠刀,讓那不從己心者俱都煙消雲散!」
「天界之中,死在本王手上的阿修羅沒有一億,也有八千萬,若是能斬盡阿修羅,本王就是入了魔道又能如何!」
吹牛皮的話說完,李玄霸再次開口大喝,「藍智勇!」
「末將在!」
「率領你麾下將士,徹查大莊嚴寺,所有沒有度牒的人全都趕出來!除佛像外,若是發現裏面藏有金銀珠寶等物,全都抬出來。」
「喏!跟我走!進去搜查!」命令一下,藍智勇大聲唱喏,領着麾下一百兵士衝着大莊嚴寺門口一步步走去。
「你們……」
眼見藍智勇要帶兵闖寺,道岳雙目一瞪,剛要開口說話,卻被玄奘一把拉住,拽到一邊。
眼看藍智勇等人已經衝進了大莊嚴寺,道岳瞪了玄奘一眼,低聲斥責道:「玄奘,你拉着我幹什麼?沒看他們要闖寺了嗎?」
玄奘暗嘆了一聲,給道岳打了個眼色,「師傅,不要阻止他們,您看看唐王殿下的眼睛。」
眼睛?
玄奘這麼一提醒,道岳回過了神來,抬眼看向李玄霸,卻深吸一口氣,暗自後怕起來。
在那裏,李玄霸雙目泛着紅光,嘴角掛着冷冽的笑容,身上沒有起一點殺機,但那深深的殺意卻清晰的顯現在眾人眼中。
……
一番搜羅後,三千人的大莊嚴寺中,卻只找出近一百沒有度牒的和尚。
不過,卻把他大莊嚴寺的賬目清單找了出來。
將那些沒有真正出家的和尚趕到大莊嚴寺門前廣場後,十幾口紅木箱子被抬了出來,一長溜的賬單也交到了李玄霸的手中。
「呵呵!可以啊!你大莊嚴寺不過三千和尚,名下竟然有三百多萬畝的口分田,超過了你們應分的三十倍數量。」
瞧着賬單上的土地數目,李玄霸冷冷的看着之前擺出一副高僧架勢的道岳。
大唐律法規定,一個和尚只授三十畝的口分田,大莊嚴寺三千人,口分田總數應當是不到十萬畝的。
而現在呢,他大莊嚴寺名下可耕種土地三十倍於規定的數目。
來源麼?
一溜的獻禮名單,都是香客們「自發」送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躲避農稅。
因為,和尚不用交稅。
其實呢,李玄霸不只是氣他大莊嚴寺的可耕種太多,尤其生氣的是他們這些和尚不需要自己種收莊稼,坐享其成後,甚至還不需要像自己一樣交農業稅。
除了這些可耕種的土地,賬目上面還有一些店鋪,山林地,李玄霸甚至還在上面找到了兩萬多為這些和尚種地的佃戶。
「三百多萬畝口分田?」
一聽李玄霸的話,他身後的陳志德等人暗暗咂舌不已。
因着這樣或那樣的原因,他們這些藍田縣治下子民應當分得的土地本就沒有分全,而這裏的和尚呢?
每個人名下幾乎都有一千多畝的口分田,百倍於他們一戶人家的土地總數目。
「啪!」
賬單遠遠的扔到道岳腳下,李玄霸的聲音跟着響起,冷的滲人,寒的透骨。
「道岳!」
「阿彌陀佛,老衲在此,殿下有話請講。」瞧着李玄霸冰冷冷的面容,道岳心中暗嘆,面色也肅然了起來。
都因自己的那絲冷眼觀瞧之心,竟惹得這位大魔頭髮難,讓大莊嚴寺有了如今的這場劫難,卻是自己這位住持的大錯了。
「本王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明日開始,大唐境內寺廟將進行佛法考核,本王也不知道你們當懂幾部經書,但若是三五本都不通的話,你大莊嚴寺中的那些人就不要做和尚了,還俗去吧!」
「另外,你們的糧稅本是大唐律法規定,本王不能改,但是,你大莊嚴寺名下三百萬畝的土地就由你們這些和尚自己『親手』去耕種吧!的磨難何嘗不是一種修行法門。」
第一個簡簡單單的選擇講過,李玄霸面色一冷,抬手一指大莊嚴寺的匾額,「第二,本王現在開始屠寺,殺的你大莊嚴寺沒有了和尚,此事就算完結。」
「你自己選擇吧!」
「我……」
瞧着李玄霸通紅的眼睛,再看看地上尚未乾涸的暗紅色鮮血,道岳張了張口,卻怎敢去選擇第二個選擇。
道岳無法說,一旁的玄奘開了口。「殿下,您一個大唐王爺管我大莊嚴寺的事情,好像有些越禮了。」
其實,若不是道岳對玄奘有教導之恩,他此時根本不會出頭。
他一心沉醉於佛法之中,哪想到這等佛門清淨地竟然也有如此腌臢之事。
不免讓心中那西行的意念再次出現,眼帶着迷茫的悲苦之色。
此佛,真的是自己心中的佛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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