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棄女:妖孽丞相賴上門 【148】找上喬家,家主之位

    喬薇第一次見識到了易容術的強大,口技她倒是不陌生,有人能模仿各種各樣的聲音,人的、鳥的、獸的……惟妙惟肖,幾乎能以假亂真,可易容,當真沒有在生活中遇到過。

    喬薇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了,想摸摸易千音的臉,想看看就見有何玄機,奈何冥大少爺不讓。

    冥大少爺原來是個小醋罈子!

    喬薇心情不錯地想。

    易千音笑道:「我的臉上夫人是瞧不出什麼的。」

    喬薇挑了挑眉:「你……不是用那什麼人皮面具?」

    易千音笑着想了想,說道:「是,也不是,我的確是按照令尊的模樣捏了臉,但並非尋常的面具,具體怎麼個緣故恕千音暫時不能透露。」

    喬薇給了他一個秒懂的眼神:「明白,你的飯碗嘛,不能隨隨便便給人交了底。」

    易千音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喬薇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艷羨:「你的易容術這麼厲害,是不是隨便變成誰都行?」

    易千音溫和一笑:「這倒也不是,隨便變成誰,那是神仙,易容術有它高明的地方,卻也有它的限制,譬如身高體型的限制,效力的限制,外形可以通過縮骨功來進行調整,但使用的功力越多,持續的效力就越短。」

    古代還真有縮骨功啊,以為是憑空捏造的呢,喬薇的眼珠滴溜溜地轉了轉:「那你這張臉能持續多久?」

    易千音如實道:「我與令尊身材相似,沒有額外消耗功力,這張臉差不多能維持十日左右。」

    「我曾經以為,易容術就是做一張一模一樣的臉貼上,天天都能維持呢!」小說里都是這麼寫的!電視上也是這麼演的!

    易千音發現夫人說話挺逗,一點也不像尋常的世家千金,難怪來的路上燕飛絕對她讚不絕口,還警告自己千萬不能欺負她,易千音就道:「那種面具容易掉落,表情也不自然。」

    「這樣啊。」喬薇神色平靜地點了點頭,實際好奇死了,到底怎麼做的?怎麼能變成一張一模一樣的臉的?抓心撓肺啊!

    姬冥修看着她揪手指的小動作便知她心痒痒了,若是別的東西她想學,他就由着她了,但易千音的易容術絕不是武林正派的功夫,說是邪功都輕了,幾乎能界定為魔功的一種,修習它的人需要付出常人所不能忍受的代價,而每一次的施展,亦對身體的反噬極大。

    這也是為何易千音並不輕易施展易容術,且每次施展的時間不能超過半月。

    前不久自己受傷,易千音施展了一次,替自己下江南治水,那一次的反噬尚未完全恢復,這次就只能維持十日左右。

    「喬幫主,你只有十天時間拿下喬家。」姬冥修雲淡風輕地說。

    喬薇揪了揪手指:「十天就十天!」

    姬冥修玩味兒一笑:「喬幫主看上去很有自信啊。」

    喬薇看着他道:「我『父親』出馬,那群人能不乖乖就範嗎?」

    「是麼?」姬冥修似笑非笑地抬起如玉修長的手指,在光潔的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着,眸光看着喬薇,意味難辨,「千音。」

    易千音的眸光微微動了動,對喬薇道:「夫人,我沒聽過令尊的聲音,所以我無法模仿他說話。」

    喬薇受傷地看着他:「你不能說話那要怎麼要回家產?那群沒良心的都把我從逐出家門了,才不會聽我說的話!」

    易千音愧疚地說道:「這……千音也無能為力。」

    喬薇扒拉了一下耳朵:「那行,我想想,你坐吧,我去給你切點西瓜來。」

    易千音拱手:「多謝夫人。」

    「嗯。」喬薇點頭,這個易千音算是冥修手下最溫文爾雅的一位了。

    確定喬薇走遠,易千音不解地望向姬冥修道:「少主,屬下小時候明明見過崢伯爺,記得他的聲音,少主為何不讓屬下模仿他說話?」

    姬冥修淡道:「『喬崢』真的出馬了,還用她幹什麼?」

    易千音微微困惑:「屬下不明白,少主不是想替夫人奪回家產嗎?『喬崢』出面,不是比夫人出面更簡單?」

    姬冥修的目光透過門外的走廊,靜靜地落在正在挑選西瓜的喬薇身上:「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我縱然給她奪回喬家又如何?她若是沒本事,將來有一日,也還是會被人奪走。」

    易千音聽完這話,更困惑了:「有少主在,誰敢搶奪夫人的東西?」

    「我又能在多久?」

    姬冥修猝不及防一句反問,易千音的喉頭堵住了。

    少主的「病」,始終還是沒有進展啊……

    那股強大的內力就猶如一顆定時炸彈一樣,誰都不知它哪一天就會讓少主爆體。

    姬冥修凝眸道:「景雲是我唯一的兒子,哪天我不在了,子承父業,姬家就是他的,如果他母親連個小小的喬家都搶不回來,將來又怎麼守住得姬家、守得住望舒和他?若她沒有這個能耐,那我情願他們母子一輩子隱姓埋名,不為姬家知曉。」

    易千音不由地想起了許多年前的一件事,那時他還是個隨着師父四處閒雲野鶴的小魔頭,在雪地里追蹤一隻火狐,少主年長他幾歲,那年約莫十一二歲的樣子,穿着一襲素白錦衣,披着銀狐斗篷,容顏如玉,滿身清貴,也在雪地狩獵,早他一步抓到了那隻火狐,少主對火狐愛不釋手,下人們紛紛勸少主將火狐帶回家飼養,卻被少主拒絕了。

    少主放生火狐時那種不舍的眼神,易千音至今想起來,都覺得心口隱隱作痛。

    夫人與孩子想光明正大地回到姬家,需要的不僅是五年前的清白,還有自保的能耐。

    喬薇切了西瓜回屋,面上笑吟吟的。

    易千音與姬冥修已經結束了方才的談話,二人的神色都瞧不出絲毫異樣,姬冥修看着被她切成薄片的西瓜,調侃地說道:「今天不抱着勺子啃了?」

    喬薇攏了攏鬢角的發,揚起下巴道:「我幾時抱着勺子啃過?別詆毀我形象,我是個優雅的淑女。」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勾起了唇角。

    易千音一眼掃去,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記憶中少主的眸子如同冰原一般,荒漠得幾近荒涼,可當這個女人的身影映入他瞳仁,那荒涼的冰原忽然間綻放了五彩的流光,整個死氣沉沉的世界都變得鮮活了一樣。

    翌日,私塾放假一日,不為別的,就為老秀才要隨喬薇上京一趟。

    兩個孩子交給了七娘與碧兒,羅大娘恐耽擱作坊的進度,讓二人去做事,自己看着孩子。

    有鍾哥兒在,三個小傢伙玩得不亦樂乎,倒也好帶。

    喬薇坐的是姬冥修準備的馬車,兩匹馬,不奢華不簡陋,一切都恰到好處,車夫是個喬薇沒見過的小伙子,想來也是喬家不曾見過的。

    老秀才坐在喬薇身側,與喬薇細細講解着喬家的狀況:「喬家一共四房,大老爺是你嫡親的祖母生的,你祖母應該已經過世了,不然不會讓孟氏上位;二老爺與三老爺是孟氏所出,四老爺是佟姨娘所出。」

    「四房與二房、三房不是一個媽生的,關係如何?」喬薇問。

    老秀才道:「四老爺與四夫人的性子都比較溫和,與誰都合得來。」

    喬薇頓了頓,又道:「我是大房的姑娘,他們這些庶出的身份沒我高才是,怎麼有權利把我逐出家門?」

    老秀才解釋道:「上族譜剔族譜都是大事,需要得到族中格外長老的認同。」

    「全部認同?」

    「半數以上。」

    喬薇點頭:「你再與我說說幾位族老。」

    「我幹嘛呀,夫人?」一旁的易千音無辜地問道。

    喬薇莞爾:「我父親被人傷了頭部,雖搶救過來了,但引起中風,現在半身不遂、面癱、語言能力喪失,只能用一根手指摁輪椅上的鈴。」

    易千音嘴角抽了抽,雖然知道他是來打醬油的,但這也未免也太醬油了,他可是魔教的少教主啊,居然淪落到在輪椅上做個中風的老人麼?

    「必要的時候,流點口水。」喬薇神補刀。

    易千音想死的心都有了。

    喬薇又道:「還有,那幫人曾經買通殺手行刺過我和我父親,要是讓他們發現我父親沒死,難免再起歹心,屆時萬一有人想殺你,你別躲啊。」

    蝦米?!

    喬薇嘆了口氣:「唉,我不放心我還是給你灌點軟骨散吧。」

    易千音菊花一緊:「我向夫人保證!就算刀子插進我肋骨我也不會露餡的!」

    喬薇在他水豆腐般的臉蛋上摸了一把:「真乖。」頓了頓,神色一肅,「不想告訴冥修。」

    ……

    卻說喬嶽山被皇帝下令在家面壁思過後,果真每日都坐在房中,但他不是在思考自己的過錯,而是在想事情究竟如何發展成了這樣,似乎是從女兒回了喬家,準備嫁給丞相開始,一切便有些超出控制。

    先是一家三口接連入獄,再是丞相退了喬家的親,之後是兒子流連煙花之地讓人捅了刀子,再之後是女兒被替換成了和親的人選,再再之後就是現在,他被皇帝責罰。

    前些日子被侯爺的風光沖昏了頭腦,而今靜下來細細一想,又覺得事情似乎沒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就仿佛是有一隻無形的大掌將喬家拽進了某個漩渦一樣。

    細思極恐。

    「老爺,該用膳了。」丹橘在門口稟報。

    「我沒胃口,撤下去吧。」

    「……是。」

    喬嶽山鋪開了白紙,開始練字。

    他的字是寫得極好的,比大哥還要好,只可惜少時無論他怎麼好,都比不上嫡出的大哥。

    狼毫輕輕地落在白紙上,一筆成書。

    啪!

    筆桿忽然斷了。

    筆尖的墨汁一灑,濺到了喬嶽山的左手。

    喬嶽山放下斷裂的毛筆,取了帕子擦手,還沒擦到,帕子從手中滑落掉到了地上。

    喬嶽山躬身去撿,起身的一霎,腦袋撞到了桌子。

    喬嶽山煩躁地皺了皺眉,就在這時,院子裏響起了管家驚恐的聲音:「老、老爺!大、大、大、大、大……大小姐回來了!」

    「大小姐回來便回來,何必如此慌張?」喬嶽山坐在屋裏道。

    管家的聲音驚恐不已:「不、不、不……不是這個大小姐,是……是……是以前的……大小姐!」

    以前的大小姐?囡囡?

    心念一動,喬嶽山掀開帘子出了正院。

    ……

    這是喬薇第一見到傳說中的恩伯府,高高的圍牆,青灰色牆身,牆頭蓋了朱紅色瓦片,一眼望去,如同一條盤睡的長龍,大門上的鉚釘比碗口還大,頭頂牌匾上,幾個金色大字閃爍其華。

    僅僅是站在門口,喬薇便感到一股奢華又古樸的氣息撲面而來。

    老秀才眼眶濕潤,老爺與夫人抱着小姐,談笑着跨過門檻的畫面清晰如昨。

    「這就是我生活過的地方?」喬薇一臉茫然。

    老秀才用袖子擦了淚:「是的,你在這邊住了十五年。」

    喬薇提着裙裾,走上台階。

    小廝攔住她,兇狠地問:「幹什麼?不是讓你等着呢?下去!下去!」

    喬薇沒理他,抬手撫上了石壁。

    喬薇,如果你在天有靈,是不是還想回一次家?

    風吹起牆外的絲竹,竹葉沙沙作響,似女子細語低喃。

    喬嶽山在直通大門的青石板小道上看見了喬薇,這是自喬薇被逐出家門後,喬嶽山第一次見到她,個子高了,臉頰瘦了,五官全部長開,像極了她娘,就連眉間隱隱勃發的英氣,都與她娘當年的一般無二。

    「囡囡。」喬嶽山輕聲喚道。

    喬薇正在撫摸石壁的手一頓,抬起眼眸,淡淡地看向了他,身着錦衣寬袍,氣度不凡,不必說也能猜出是她父親同父異母的二弟喬嶽山了。

    「二叔。」喬薇淡定地打了招呼。

    連語氣都越發像沈氏了,若非沈氏已故,喬嶽山幾乎要以為她這幾年是與沈氏待在一塊兒。

    喬嶽山的眸子裏掠過一絲複雜:「你回來了。」

    喬薇拍了拍手上的塵沙,淡笑道:「二叔這副情深義重的樣子是做給誰看呢?族老們都不在,二叔還是收起你那一套,省點力氣待會兒再用,因為這次,我可能會與二叔耗上許久。」

    喬嶽山狐疑地蹙了蹙眉:「囡囡你在胡說什麼?」

    喬薇好笑地說道:「你老婆孩子沒告訴你我會上門麼?」

    喬嶽山一頭霧水。

    喬薇淡淡地看着他:「你們喬家對我做了什麼,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喬嶽山語重心長道:「當年的事,我也是逼不得已,你犯了大錯,按族規要被沉塘,我無奈才出此下策,將你逐出了家門,只有不是喬家人了,才不必遵守喬家的家規。」

    喬薇斂起了笑容,一瞬不瞬望着他眼睛,正色道:「家規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平白受冤,試問我爹娘若在,會怎麼做?是像你一樣,用最簡單的法子將我逐出家門?還是排除萬難,冒着得罪王府的危險查出真相,還我一個公道?


    別說什麼你是為了大局着想,在我看來,也不過是滿足你自己的私慾而已,既在族人眼裏做了好人,又剷除了大房的眼中釘,比起張開血盆大口朝我咬過來的惡人,二叔你這種偽君子才更讓人噁心!我十四五歲的年紀,被全族人拋棄,你可有想過我要怎麼活下去?」

    喬嶽山壓下被罵出來的火氣,道:「我給了你銀子,讓你好生安家的……」

    喬薇冷笑:「是嗎?銀子呢?」

    假山後,徐氏縮回了腦袋,當年丈夫讓她交給大喬氏的五千兩銀票,被她吞了四千五百兩。

    這個小賤人,不是失憶了嗎?怎麼好像又記起當年的事了?

    喬薇當然不記得「自己」曾經拿走了多少銀子,只是看原主的生活狀況,如果真得到巨大的補償,怎麼也不至於落魄成那樣。

    「我給你五千兩。」喬嶽山說道。

    喬薇淡淡一笑:「五千兩不過是我爹娘遺產的九牛一毛吧?若果真像你說的,你將我逐出家門是為了救我,你是個好人,是真心實意疼愛我,那為何不把我爹娘的遺產全部給我?讓我流落民間長達五年,食不果腹、顛沛流離,帶着一雙孩子,幾度幾欲餓死、病死,我但凡有個小莊子,都不至於過成這樣!」

    喬薇講了許多,然而喬嶽山只記住了一句:「你……你有孩子了?」

    喬薇雙手插抱胸前:「你全家都知道了,怎麼,就你被蒙在鼓裏呢?」

    喬嶽山捏緊了拳頭,回過頭,一眼瞟到了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轉身三兩步走過去,一把將徐氏從假山後扯了出來:「你們究竟瞞了我什麼?!」

    徐氏膽戰心驚地說道:「沒……沒什麼……老爺你別聽她胡說……她就是……就是上門找茬的……」

    「喲,二嬸這話講得好沒道理,說的我多想上門找茬一樣,不是被你們逼的,我何須再踏進這個噁心的地方?」喬薇跨過了門檻,小廝要攔,被她隨手一抓,丟出了三米開外,喬嶽山與徐氏都看呆了。

    喬薇道:「你們夫妻之間有什麼隱瞞,回去慢慢閒聊,我沒功夫與你們扯淡,我今天來,就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二叔若是能自己做主,就爽快些,現在給我;若是不能,就去把族老們叫過來做個見證。」

    徐氏拍開了丈夫的手,直起身子,走到喬薇面前,目光越過喬薇,落在了大門外,除了一輛毫不起眼的馬車,就是一個曾被辭退的大房奴才,那奴才她記得,叫旺財,是大房的忠僕,曾替大房管賬,能耐與忠心都無可挑剔,難怪這小賤人知道了家產的事,想來是這老傢伙告訴她的。

    不過也只是這老傢伙罷了,並沒有看見喬崢的影子,想來廖哥兒一棒,已經把喬崢打死了。

    徐氏心裏頓時有了底氣,對喬薇道:「你已經是被逐出家門的千金,有什麼資格見族老?你爹是喬家人,他的遺產與你有什麼干係?你娘嫁進我們喬家了,那就是喬家的媳婦!她生是喬家人,死是喬家鬼,她的東西,也與你沒有任何干係!」

    喬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你們侵吞了我爹娘的遺產,還大言不慚地說與我沒有關係,我是我爹娘唯一的骨血,他們的遺產與我沒有關係,難道還與你們這些庶出的弟弟弟妹有關係?」

    徐氏厚着臉皮道:「那是自然!我們姓喬!」

    喬薇的唇瓣浮現起一絲嘲弄:「好一個你們姓喬,我聽聞,在家從夫,夫死從子。」

    徐氏不屑道:「虧你還知道,你娘又沒生下個兒子,你這不中用的女兒犯下大錯早已不是喬家的一份子,你怎敢妄圖要回她的東西?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休想從喬家拿走一個子兒!」

    喬薇淡淡地笑道:「我不是喬家人了,那我爹是嗎?」

    徐氏一怔。

    喬薇轉頭對老秀才道:「先生,勞煩你把我爹請出來。」

    喬嶽山懷疑自己聽錯。

    徐氏張大嘴。

    二人不約而同地朝老秀才看了過去,這輛馬車是特質的,優點就是車廂有個後門,拉下來是一個斜坡,恰巧夠輪椅通過。

    老秀才將輪椅推下馬車。

    看到輪椅上的喬崢的一霎,喬嶽山與徐氏全都呆住了。

    車夫從馬車底取了摺疊的木板,打開鋪在喬家大門口的台階上,與老秀才合力將輪椅推了上去。

    車夫又將木板鋪在了門檻上,讓輪椅滑過門檻。

    老秀才推着輪椅在喬薇的身旁站定,給喬嶽山與徐氏行了個不大不小的禮:「二老爺,二夫人,別來無恙。」

    喬嶽山與徐氏石化了……

    宅子裏速來藏不住事,幾乎是喬崢前腳出現在恩伯府,後腳消息便傳回了族裏,族老們全都震驚壞了,死了十幾年的人說回來就回來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族老們不敢耽擱,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喬家。

    喬家的老太太與三房、四房自然也聽說了消息,孟氏與三夫人嚇得夠嗆,她們第一反應與徐氏相同,都不覺得那是活人,而是喬崢的鬼魂。

    他們不僅侵吞了喬崢與沈氏的遺產,還把他們唯一的女兒逐出了家門,喬崢一定是生氣了,所以從地底下爬出來找他們算賬了……

    三夫人大叫:「都怪二嫂!我當初就說別做得那麼絕!她非不聽!」

    這決定可不是徐氏一個人做的,但三夫人不敢當着老太太的面兒誹謗老太太的親生兒子,只得全部推到了徐氏頭上。

    孟氏沒接話,譚媽媽告老還鄉了,她身邊如今最得力的當屬薛媽媽:「雪琴,你快去花廳瞧瞧!是不是真的是喬崢死而復生了?」

    「……是!」薛媽媽忍住通體的惡寒,邁着小碎步去了。

    花廳內,喬嶽山與徐氏當仁不讓地坐在主位上,幾位族老依次坐在兩旁,喬崢的輪椅在大廳的中央,喬薇與老秀才伴在他身側。

    喬崢的容貌較之十五年前有了些許變化,鬢角早生華髮,眼神滄桑,頭上纏着一圈白色的紗布,但還是能一眼認出他就是喬崢。

    當着一群無知的老百姓,徐氏還能否認喬崢的身份,可在那麼多看着喬崢長大的族老面前,徐氏不敢隨意歪曲事實。

    徐氏捏緊了帕子,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才沒讓自己當場失態。

    喬薇的目光掃過故作鎮定的喬氏,以及目瞪口呆的所有人:「大家可認出來了?」

    眾人沒說話,但眼神,泄露了答案。

    七長老道:「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喬崢怎麼變成這樣了?」

    六長老道:「喬崢既然活着,為什麼不回來?」

    徐氏飛快地問道:「是啊,如果這真的是大哥,他為什麼不早些回來看我們?你該不會是……隨便找了個容貌相似之人,糊弄我們吧?」

    叮!

    易千音按響了輪椅上的鈴,雙目如炬地看着徐氏,那憤怒的眼神,讓徐氏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喬薇解釋道:「我爹落水自救後,被困在了海上的一座孤島上,孤島荒無人煙,既沒有人出去,也沒有人進來,我爹曾嘗試作竹筏離開孤島,奈何風浪太大,沒有成功,一直到前不久,一艘路過的商船被風浪打壞了桅杆,不得不停在孤島休憩,我父親才終於有機會跟着離開了孤島。」

    「敢問是哪裏的商船?」五長老問。

    喬薇答道:「是一艘洋船,他們不小心弄花了地圖,在海上迷了路,也多虧他們迷路,否則也不會陰差陽錯救了我父親。」

    這艘洋船是真實的,擱淺孤島的事也不是杜撰的,船長是一位冥修認識的洋商,喬薇不怕喬家去查,因為這個謊,喬家無論如何都戳破不了。

    「後來我父親上了岸,便立刻趕回京城,半路遇上了我,我們才父女團聚了,至於你們問我父親是怎麼變成這個樣子的,恐怕就要問問座上的二夫人了。」

    喬薇說着,看向了主位上的徐氏。

    徐氏的心裏一個咯噔:「你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喬薇眼神冰冷:「我與我父親在靈芝堂附近行醫,你讓人毆打我與我父親,我父親被打中頭部,當場昏迷,事後雖救醒了,卻又氣中了風,就成了如今這樣。」

    「你胡說!」徐氏站起神來,「大家千萬不要信她,她是來奪回家產的,為了奪回家產,她無所不用其極!她甚至污衊我!挑唆我與喬家的關係!」

    一聽是要奪回家產的,長老們的眼神變得微妙了。

    喬嶽山一直保持着沉默,沒有說話。

    這裏除了他以外,最後資格開口的便是大長老。

    大長老捋了捋花白的山羊鬍:「私人恩怨先放在一邊,且來談談你父親的事,你被逐出家門了,與喬家沒有關係,喬家的家產,你別想拿走,至於你父親,他還是喬家人,喬家會給他養老送終。」

    喬薇就知道會是這樣,幸虧沒把她親爹帶過來,否則即便昏迷不醒,也會在睡夢中活活氣死:「好一個養老送終!大長老莫不是忘了,我爹才是喬家名正言順的家主!你們將我逐出家門,可有過問我爹的意見?」

    大長老:「你爹當時……」

    喬薇眸色一厲:「當時是當時,現在他回來了,你們問問他,是否同意你們對我的驅逐令?!」

    叮叮!

    叮叮!

    叮叮!

    一聲是「是」,兩聲是「否」。

    眾人聽着那清脆的叮叮聲,感覺自己的心都毛了起來。

    徐氏拽緊了拳頭道:「你爹是做過家主沒錯,但你二叔的家主之位也不是憑空長出來的,是諸位長老推選出來的!現任的家主是你二叔,不是你爹!」

    喬薇走到諸位長老身前,看向最末端的一位:「七長老,我聽聞十九年前,你親娘得了不治之症,渾身長滿紅瘡,每日疼痛難忍,如同千萬隻蜜蜂蟄在自己身上,你娘受不了病痛的折磨,喝下砒霜,是誰把你娘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七長老張了張嘴:「……是你父親。」

    喬薇深深地看着他:「我父親治好了她的砒霜之毒,又不嫌髒累,日夜為她清理紅瘡,你們這些床前的孝子都做不到,我父親做到了。」

    七長老汗顏地低下了頭。

    喬薇又走到六長老身前:「我聽聞十七年前,六長老帶小兒子回岳父家探親,小兒子頑皮,不慎摔下山崖,大雪紛紛的晚上,是誰深入百丈深淵,把你小兒子救上來的?」

    「是……是……夫人。」

    「哪位夫人?」

    「大夫人!」

    「我娘為了救你兒子,腰上拴着一條細繩,在深淵苦行數百米,全身磕破,手傷深可見骨,可有這麼一回事?」

    六長老額角冒出了冷汗:「……有。」

    「你小兒子如今過得可好?」

    「……好,好。」

    「可我不好,我娘救了你兒子,你卻驅逐了她女兒。」喬薇淡淡地說完,六長老整個脊背都弓了下去。

    喬薇掠過五長老,四長老,來到了三長老面前。

    三長老心慌意亂,扯了扯袖子:「我可不欠你爹娘什麼!」

    喬薇淡道:「十八年前,你在賭坊欠下一筆巨款,賭坊的人抓了你養在民間的外室,要把你外室買進青樓,把你庶子賣給人牙子。」

    三長老煞白着臉道:「我報官了!是官府找到他們的!不是你爹娘!」

    喬薇冷笑:「不是憑着我爹娘的名頭,官府會接你的案子?」

    三長老心虛地低下了頭,當年去報官,官府確實不想受理的,賭博又不是什麼光彩事,願賭服輸,是他自己把小妾輸給人家的,怪得了誰?那時大房很受皇帝與皇后的信重,他報出了二人的身份,官府才馬不停蹄地去辦了。

    喬薇受傷地看着眾人:「你們都受了我爹娘多少恩惠?他們一死,你們就迫不及待地把他們的東西瓜分殆盡,你們可真對得起我爹娘!」

    七長老、六長老、三長老汗顏地紅了臉。

    喬薇看向一旁的二長老:「二長老,我父親曾經與我提過,你雖不在外行醫治病,但你在醫術上的見地十分高明,他一直十分地敬重你。」

    二長老的眼眶微微一熱,望向一旁的易千音:「老爺……」

    易千音眼神複雜地叮了一聲。

    二長老的淚水奪眶而出。

    微風吹起喬薇的衣袍,衣袂翩飛,她眉間一片颯爽英氣:「我父親的家主之位也是你們推選出來的,那時我祖父建在,你們都在我祖父床前答應過什麼?」

    老爺,你放心地去吧,我們會好好地擁戴崢兒,誰敢覬覦崢兒的家主之位,我們絕不姑息!

    大長老也有些坐不正了。

    喬薇道:「我父親『失蹤』多年,喬家不可群龍無首,我理解你們暫時選取一位家主的做法,不過如今我父親回來了,這家主之位是不是也該物歸原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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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不停蹄的滾!」這誰家邪惡夫君,能不能退貨,太無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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