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島靠近北島的地方,有一群類似於廟宇的建築,共十三樓,皆以石材所制,古樸恢弘,正是塔納族的長老院。
長老院坐落於無名山,從第一座塔樓依次往上,至第十三座時,便抵達了山頂,站在塔樓的最高層,俯瞰整座島嶼,能將大半的風景盡收眼底。
「冥公子可看見頂上那個光燈了?它是聚集了一百零八顆極品夜明珠,才能發出如此強大的光亮,當我們的船隻在海島上迷了路時,只要找到這道綠光,便能返航了。」
姬冥修舉眸,順着大長老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見了塔頂的綠光,像一塊會發光的翡翠,澄碧鮮亮。
他由衷地贊道:「生平頭一次見到如此美麗的奇觀,堪稱一絕。」
大長老對於長老院的建築可是非常自信的,不用誇他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燈究竟有多震撼,但被冥公子誇了,不知為何,心頭依舊抑制不住地湧上一層歡喜。
他的目光落在了姬冥修身上,他這個年紀早已過了以貌取人的階段,但有些人天生就與常人二般,那是一種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氣場。
大長老還沒從任何人身上感受過這種力量。
「大長老?」姬冥修見大長老望着自家發呆,輕輕地提醒了一句。
大長老意識回籠,自嘲地笑了笑,他都這個歲數了,竟然也有看不懂的人,便是和卓,都像是一本擺在他面前的書,他只用耐心地翻閱,便能知道和卓內心的想法,可這個年輕人,他看不透他。
斂起思緒,大長老道:「冥公子是奉卓瑪之命前來查閱書籍的,不知想看哪方面的?」
姬冥修道:「各個領域都想挑上幾本,以便小卓瑪學習。」
姬冥修與喬薇的關係,除了塞納家,便只有和卓與聖女殿那伙人知道,此番進入長老院,依舊用的是護衛的身份。
大長老說道:「小卓瑪還不太懂我族的文字吧?可要請先生教導她?」
姬冥修客氣道:「不必了,在下略知一二,由在下教導便好。」
大長老驚訝「」「冥公子……是怎麼會懂我族文字的?」他們口音雖然相似,可寫法截然不同。
姬冥修當然不會告訴他自己是來了這邊之後現學的,就道:「卓瑪早先在中原時便留下了一些塔納族的書籍,在下有幸翻閱了一些。」
大長老似有頓悟:「冥公子真是天資過人。」
二人說了一會兒,登上了第十三座石樓,大長老按下機關,厚重的石門緩緩向兩側移開,一股石材與竹木的氣息撲鼻而來,大長老領着姬冥修進了石樓。
裏頭的溫度比外面低上一些,略顯清冷。
一樓是空蕩蕩的大廳,大長老自門口娶了夜明珠的手杖,像舉着一個火把一樣,領着姬冥修走到盡頭,拾階而上。
至二樓時,二人便如同置身了一片浩瀚的書海。
姬家的藏書閣擁有藏書近萬冊,有紙質,絹帛,也有竹簡,竹簡比較占空間,一本書,往往可以寫上一箱竹簡,總之林林種種算下來,姬家的藏書擺滿了數百個書架,然而這裏,有十個姬家的藏書閣那麼大。
大長老自豪地說道:「當初我們遷居於此,金銀布帛都沒有帶上,唯獨這書,一本不落,祭師說,塔納族什麼都可以丟,傳承不能。在無名島之前,我們塔納人一共遷居過七次,沒有丟過任何一本書。看見那邊的草結了嗎?那是我們祖先刻下的文字。不過,真正的草結已經腐壞了,這些是仿造原先的樣子還原的。」
姬冥修拿起一個草結看了看:「還原得不錯。」
當然不錯,這可是他親自仿造的,大長老通身舒暢,臉上也不自覺地有了笑意:「我們長老院除了政事之外,最主要的工作還是保護與延續塔納族的傳承。不過,你怎麼知道不錯?」
姬冥修將草結放回了原處:「我家中也有不少藏書,一部分是中原的,一部分是外邦的,從古至今,天南海北的東西都略有些涉獵。」
大長老蹙了蹙眉:「你真的只是一個普通的護衛嗎?」
姬冥修從容淡定道:「當然不是,普通的護衛怎麼能夠隨侍小卓瑪身側?」
大長老覺得對方話裏有話。
姬冥修在書海中遨遊了一陣,發現大部分書架都被擺得滿滿的,除了最裏頭那幾排。
他不解地問:「大長老,那兒的書怎麼這麼少?」
提起這個,大長老長長地嘆了口氣:「說來也是我族的不幸,我們在遷居無名島時,曾經遭到朝廷的追殺,有一艘船沉入了海底,那艘船上,裝着祭師殿的東西,事後,祭師曾出海尋找,可是沒有找到。這些書籍是祭師生前憑着記憶撰寫的,可惜沒能撰寫出多少便與世長辭了。」
姬冥修走上前,拿起一卷竹簡,念道:「『萬物有其道,正道,邪道,歪道,魔道……』」
大長老吃驚地看着他:「你能看懂夜羅文?」
姬冥修也有些吃驚:「這是夜羅文?」
大長老道:「沒錯,不過自打祭師去世後,族中再無人懂夜羅文,便是我們長老院也只解讀出了極為稀少的一部分。」
姬冥修道:「我家有不少這種文字的書,可我一直不知它是是夜羅文。」
夜羅國姬冥修也是聽過的,傳聞在天啟皇朝統一天下之前,曾有個十分厲害的部落,部落中的人有的天生神力,有的天資聰穎,在與外部的混戰中,夜羅國以其得天獨厚的實力降服了北洲一百零八個部落,將其組建成了夜羅國。
之後,夜羅國的國君野心漸大,開始征伐九州,最終建立了天啟皇朝。
皇朝中盛行着兩種文字,其中一種便是夜羅文,但隨着時間的推演,會說夜羅文的人越來越少,最後只剩下塔納族,可是塔納族也被中原同化得厲害,說夜羅文的日漸稀少,最終只剩下祭師一脈。
再之後,祭師沒了,夜羅文也就徹底淡出塔納人的視線了。
大長老望向稀稀拉拉的幾排書架,哀嘆一聲:「我忽然對冥公子家中的藏書十分好奇,可惜中原太遠,我們都走不出這座島,不然,我有生之年還真想去冥公子家裏看看。」
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姬冥修看着他,無比認真地說道:「總會有機會的,相信你們的小卓瑪,一定能帶你們走出這座島。」
大長老苦澀一笑:「但願吧。」
嘴上這樣說,心裏卻是沒抱任何希望的,祖祖輩輩被困在島上數百年,沒人能真真正正地走出去,厲害如卓瑪,也五年之後便回了。
這就是他們的生息之地,離開了這裏,他們會如同離開了陽光的草木,一日日枯萎。
姬冥修翻了幾卷書:「大長老,我可以把它們帶回去看嗎?」
大長老真誠地說道:「非常抱歉,冥公子,別的書你都可以帶走,但這些是祭師的絕筆,萬一損壞了,就連我都沒有辦法復原,還望冥公子就在此處翻閱。」
「好。」
這一夜,姬冥修留在了藏書閣。
……
卻說燕飛絕被打了一掌後,當即受了內傷,被掩埋在廢墟下,鮮血狂吐。
賀蘭傾的字典里,沒有手下留情一說,這一掌打下去,幾乎要了燕飛絕半條命,燕飛絕已算內功深厚了,卻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掩埋在廢墟下,鮮血狂吐。
易千音傻了眼,早聽說隱族一個弟子,滅了中原一個宗門,他還不信的,可眼下見了賀蘭傾的身手,他簡直沒有絲毫懷疑了。
賀蘭傾紅唇勾起:「還有哪個要救她的?」
易千音撥浪鼓似的搖頭!
姬無雙喉頭滑動了一下,雖然他從沒想過去救薛蓉蓉,可他不喜歡這種被人示威的感覺,所以他決定,漠視賀蘭傾!
「你?」賀蘭傾朝他看了過來,渾身仿佛迸發出一股妖冶的魔氣。
姬無雙當即挺直了身板兒,站起身來,無比大聲地說道:「沒有!」
喬薇哈哈哈哈地笑了,這隻傲慢的老公雞,眼睛總是長在頭頂上,回回見了她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沒想到也有被嚇成這樣的一天。
賀蘭傾看到了女兒的笑容,可高興壞了,湊近喬薇耳畔道:「乖女兒,你喜歡的話,娘天天嚇他!」
姬無雙整個人都不好了……
……
喬薇道:「娘,那個人以後再說,先想想怎麼處置這個西貝貨,我可討厭她了!」
女兒討厭的人,就是她的仇人,賀蘭傾危險地眯了眯眼,腳底一碾,又碾斷了女子一根肋骨,女子疼得渾身發抖。
「殺了吧。」賀蘭傾道。
女子這會子已經落入了她們手中,想活絕無可能,大概是猜到自己必死無疑,此時聽到賀蘭傾的話,竟沒多少懼怕。
「怎麼殺?」喬薇問。
賀蘭傾一臉沉思:「砍頭?」
女子心道,砍頭罷了,只疼一下就沒了,有什麼好怕的?
喬薇皺起小眉頭:「不痛快。」
「車裂?」賀蘭傾問。
女子的睫羽顫了顫,車裂儘管痛苦,不過腦袋掉了也就沒有痛苦了,也不算……多麼可怕。
賀蘭傾的眼睛亮了亮:「娘想到了,扒皮。娘扒皮,能扒得塞點棉花進去,就和她原先一模一樣。」
女子的心肝狠狠地顫了顫!
喬薇一臉認真地問:「娘你扒過嗎?」
賀蘭傾回憶道:「人皮沒扒過,獸皮扒了不少,拿她練手也不錯,以後你再討厭誰,娘都給你扒了!扒得漂漂亮亮的!天冷了,還能當件衣裳穿!」
女子的身子抖了起來。
「打哪兒扒呢?」賀蘭傾說着,蹲下身,指尖摸上了她的額頭。
喬薇繪聲繪色道:「娘,從頭上扒,這張臉就毀了,得從背上開刀,一刀劃下,只傷皮,不傷肉,再把手從刀縫裏伸進去,向兩旁展開,這麼輕輕地一撐!」
女子兩眼一翻,嚇暈了!
喬薇嫌棄地看了她一眼:「這樣就受不住了,還當你多大膽子呢!」
這時,門外的侍女走了進來:「小卓瑪,塞納少主求見。」
塞納鷹?他醒了?
喬薇去小花園見了塞納鷹:「塞納鷹,你與易千音去飛魚鎮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突然發狂?」
塞納鷹說道:「這件事我回頭再與小卓瑪細談,我今日來是有另外一件事。」
「什麼事?」喬薇問。
塞納鷹正色道:「我在海邊發現了一具屍體,看衣着打扮像是小卓瑪認識的人,想請小卓瑪與燕飛絕一同前去辨認。」
她認識的人?她認識的人不都在賀蘭堡嗎?
喬薇心中疑惑,面上卻很快應了下來:「燕飛絕受了重傷,去不了,我和你去。」
塞納鷹頓了頓,緩緩道:「最好……還是讓燕飛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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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是誰呢?有米有讀者已經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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