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姬冥修的不開心相反,胤王與喬嶽山都高興壞了,儘管一早便知皇帝會封賞自己,可經歷了先前大起大落的一幕,劫後餘生的喜慶顯然來得更為珍惜。
二人也化干戈為玉帛了。
喬嶽山拱了拱手,笑眯眯地道:「是下官誤會王爺了,那雪山玉露果真是排毒聖物,下官如今覺得渾身都輕鬆極了。」
提點大人也拍着馬屁道:「是啊是啊,我也覺得整個人精神了不少。」
眾人:當我們眼瞎嗎?你倆明明連走路都在打抖!
胤王不管雪山玉露究竟是個什麼效果,總之匈奴王子痊癒了,皇帝高興了,開始信重他了,這就是一件大好事。
待到他徹底取得父皇信任,就把喬薇與兩個孩子的事稟報父皇,屆時,就算姬冥修再阻撓也無濟於事,女人是她的,孩子,也會是他的!
喬薇還不知自己與兩個孩子又被胤王給惦記上了,正趴在房裏與身上的疹子大戰三百回合。
痘疹之所以難受,除了類似重感冒的症狀外,就是那些讓人抓狂的小疹子了。
抓又抓不得,撓也撓不得,否則會留疤。
「臉上居然都長了,沒臉見人了。」喬薇坐在梳妝枱前,看着銅鏡中的自己,一臉生無可戀,「七娘,藥好了沒?」
藥膏是游醫現做的,每日都上山採集新鮮的藥材與晨露,這會子剛剛做完。
七娘端着配好的藥膏走進屋,笑道:「來了來了,老爺說今日多放了些薄荷,應是比昨日的效果更佳。」
「老爺,你倒是叫上了!」喬薇哼了哼。
七娘溫柔一笑:「是夫人的父親,我不叫老爺,難道還叫郎中?那多不像話。」
父親,她人生中居然還有碰到這樣的角色,喬薇淡笑。
七娘又道:「我把客房收拾出來了,以後就做老爺的屋子,家具什麼的,恐得再添置添置,老爺行醫,給老爺打個藥櫃怎麼樣?」
「再說吧。」喬薇漫不經心道。
七娘攪拌着藥膏,道:「夫人是太小沒了爹娘,乍一見到親爹,會不習慣也是正常的,等過些日子就知道有爹的好了。」老爺儘管偶爾瘋瘋癲癲的,可七娘看得出來,老爺是好人,亦十分疼愛夫人。
七娘在床邊坐下:「夫人,我給你塗藥。」
喬薇解了衣衫,趴在床頭。
七娘給她細細地塗了藥,藥膏約莫是放了薄荷,涼涼的,很是舒爽。
喬薇舒適地呼了一口氣,微閉着眼,道:「半夜也是你給我塗的藥吧?辛苦你了,守了我大半夜。」
七娘的手一頓,心道那一位竟是沒對你說麼?
背上的藥膏塗好了,七娘準備解開喬薇的裙子,喬薇坐起身:「我自己來吧。」
「好。」七娘把藥膏遞給了喬薇,「那我先去作坊瞧瞧。」
喬薇點頭:「辛苦你了。」
這幾日病了,作坊照常運轉,七娘幾人功不可沒,回頭痊癒了,得好生論功行賞才是。
七娘笑了笑出去了。
喬薇脫了衣裳,開始塗抹藥膏,當她發現自己十分羞人的地方也被塗了厚厚的藥膏時,臉蛋唰的一下紅了。
喬薇塗了藥,換上乾爽衣衫。
屋子裏沒了孩子會感覺空蕩蕩的,儘管從前的白天孩子們也大多不在眼前,可在私塾與在京城,思念起來還是會不一樣的。
才一日,她就想孩子們了。
可痘疹的傳染期未過,她得再忍上幾日才是。
喬薇百無聊賴地坐在窗前,單手托腮,望着院子裏開得嬌艷的白薔薇,忽然,一輛熟悉的身影走進了別墅。
喬薇定了定神:「燕叔叔?」
燕飛絕也看到了趴在窗台上的喬薇,路也不走了,施展輕功,輕輕一縱,落在了喬薇的窗外,瀟灑地笑道:「丫頭,好些了?」
疹子發出來就是好事,瞧這滿臉疹子,嘖!
喬薇拿扇子遮了遮臉:「好多了,燕叔叔怎麼有空過來了?專程來看我的?」
「可不是專程來看你的?」燕飛絕痞里痞氣地笑道,「順帶着問問你雪山玉露用完了沒有,沒有的話勻一點給我?」
雪山玉露可是好東西,聽游醫,也就是她如今身體上的父親說,此物能排毒養顏、延年益壽,是一種比天山雪蓮更稀罕的東西,把這麼好的東西讓出去,她會肉痛的。
「你要它做什麼?」喬薇問。
燕飛絕一瞧她那小樣兒便知她在想些什麼呢,好笑地說道:「燕叔對你這麼好,給燕叔一點雪山玉露怎麼了?還捨不得?」
喬薇燦燦一笑:「燕叔叔說的哪裏話?別說雪山玉露了,就是金子,你要我也會給你的。」
小丫頭,誰稀罕一點金子?這雪山玉露可是多少金子都買不到的東西。
燕飛絕不再逗她了,再逗下去,那一位恐怕要燒成傻子了:「不是我要用,是少主。」
喬薇把剩下的小半瓶雪山玉露從抽屜里拿了出來,戲謔道:「他怎麼突然也要這個了?不會是跟我一樣,也得了痘疹吧?」
「是啊。」燕飛絕點頭。
「真得了?嚴重嗎?」喬薇問。
燕飛絕眼神一閃,難過道:「特別嚴重!都快死了!」
喬薇唰的站起身:「我去把孩子們接回來!」
燕飛絕:你的關注點是不是不太對啊?!
喬薇已退熱,出門吹點風沒多大問題,只是臉上疹子嚇人,戴了個有面紗的斗笠。
羅大娘不讓去,昨兒還燙得跟個小爐子似的,今兒咋就能出門了?痘疹這病,都是得在家養上十天半個月才夠。
游醫笑道:「退熱了,沒事了,記得擦藥膏。」
羅大娘沉下臉來:「你是親爹嗎?有你這麼當爹的?女兒病成這樣……誒?人呢?人呢?」
人已經悄悄溜下山了!
喬薇拿着兩瓶藥以及一張藥方在村口上了燕飛絕的馬車,她戴着斗笠又換了衣裳,村民愣是沒認出這上了貴人馬車的女人究竟是誰,但猜到會是山上的,畢竟整個村子,能坐得起這種馬車的除了小喬和她家下人再沒誰了。
燕飛絕拉着駿馬的韁繩,將馬車調轉過來:「丫頭,藥可拿好了啊,雪山玉露難得,今年都出不了第二瓶了。」
「這東西這麼珍貴的啊?」喬薇咋舌,她早上覺得好喝,光着喝了好幾勺呢,看着她喝這麼貴重的東西,游醫也不提醒她,就傻乎乎地笑——
唉!
慈父多敗兒!
喬薇肉痛地握緊了手中的瓶子,早知道這麼貴,她就把幾勺拿去賣嘛,指不定能賣個好價錢呢!
燕飛絕還不知車裏的某人財迷病犯了,沒等來回應,以為對方沒聽到,大着嗓門兒來了句:「拿好了啊!弄壞了我家少主就沒得治了!」
聲音太大,把神遊太虛的喬財迷驚得渾身一抖,那瓶子毫無預兆地拋入了高空,喬薇心口一跳,飛身一個猛撲——
嘭!
重重地跌在了地板上。
整個馬車像是忽然被天外隕石給壓了一般,車軲轆生生陷入了地里,正賣力奔馳的駿馬被這種巨大的力道倏然拽住,險些就翻了!
燕飛絕也差點兒摔了出去,還當是着了什麼暗器,穩住身形後立馬跳下地來,定睛一看,尼瑪地上幾時有兩條槽了?來的時候怎麼沒發現?!
「沒事吧?」燕飛絕掀開了帘子。
喬薇從地上爬起來:「我沒事。」
燕飛絕解釋道:「我是說瓶子。」
喬薇給了他一個大白眼:「碎了!」
燕飛絕掃了一眼她手中完好無損的瓶子,得意一笑,將馬車從凹槽里推了出來,繼續前行。
兩匹駿馬似乎是受了驚嚇,一路上跑得歪歪斜斜的,快把喬薇顛死了。
好容易抵達四合院,喬薇如臨大赦,長長地鬆了口氣,捏緊藥瓶下了馬車。
剛一跨過門檻,小白閃電般地沖了過來!
眼看着就要撞飛喬薇,燕飛絕眼疾手快地抓住了它脖子!
「嚶~」小白被掐住了。
喬薇捏了把冷汗,兩日沒見,這小東西還是這麼橫衝直撞的,差點撞掉冥修的藥。
好在是有驚無險。
喬薇定定神,朝東廂走去。
誰料剛到門口,一個小身影如同強盜一般,揮舞着狼牙棒跳了出來!直直撲向了她!
喬薇根本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被那小傢伙撞了個滿懷,就聽得嘭的一聲,瓶子掉在了地上……
「呀!娘親,這是什麼?」望舒一邊揮舞着她的新玩具,一邊眨巴着眸子問。
喬薇欲哭無淚,這是什麼?是你爹的救命良藥啊!
孩子,你這麼坑爹你爹知道嗎?
……
唯一的藥引沒了,院子裏的三人一籌莫展,圍坐在石桌上,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
小包子還不知道自己把親爹唯一的「救命稻草」坑沒了,正蹲在地上,與哥哥開開心心地打着彈珠,時不時扭過頭來,沖喬薇甜甜一笑:「娘親娘親,我又打中了!我是不是好厲害?」
喬薇笑比哭難看:「是啊,望舒最厲害了。」
那麼多人想害死你爹都沒得逞,你就揮了下狼牙棒,你爹半條命便交代出去了。
史上最坑爹的孩子,沒有之一。
「這是姬無雙,少主手下的七大高手之一,也是我們的老大哥。」燕飛絕把姬無雙介紹給了喬薇,「你叫他一聲雞叔叔就好。」
姬無雙冰冷的目光唰地落在了燕飛絕的臉上。
燕飛絕絞手指:少主快死了,我卻還有心情開玩笑,我真的好禽獸!
來的路上,燕飛絕便向喬薇介紹過姬無雙,知道對方醫毒雙絕,曾叱咤江湖,被人尊稱一聲毒聖,燕飛絕與師門鬧翻,遭到江湖各路仇家追殺,受了重傷,就是姬無雙治好了他。姬無雙是第一個跟在少主身邊的人,至於是如何被少主收服的,燕飛絕沒有答案,但因着救命之恩的關係,儘管虛長了姬無雙幾歲,燕飛絕依舊拿他當大哥一般敬重。
喬薇輕聲道:「姬叔叔,冥修的病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難吶。」姬無雙嘆了口氣,「紫瑩草也可替之,但紫瑩草長在寒冰之地,非冬季不生,採下後不論如何保存,都會在半月之後喪失藥性,所以比起雪山玉露,紫瑩草是更不可得的東西。」
喬薇蹙眉道:「不能用別的藥方嗎?」
姬冥修搖頭:「少主體質特殊,非以雪山玉露做藥引不可。」
喬薇想起了自己的藥方:「為什麼我的也需要雪山玉露?我的體質也特殊不成?」
姬無雙早已知她是那晚的女子,看了她一眼,說道:「你與少主有了夫妻之實,體質自然也會有所變化,讓我給你把把脈。」
喬薇果斷伸出手來。
姬無雙是江湖中人,不拘小節,也不大看中男女之防,但他知道對方是恩伯府千金,居然也這般利落豪爽,倒是叫他微微側目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下罷了,他內心,依舊無法對喬薇滋生太多好感,一則,他不像燕飛絕這麼好收買;二則,喬薇與胤王的過往,始終是他心頭一根刺。
他心疼少主,這種朝三暮四的女人根本不配坐上少主夫人的位子。
只不過他心裏這麼想,面上卻不會有任何表露。
「可能會有點疼。」他三指搭上她脈搏。
喬薇爽快地說道:「我不怕疼。」
姬無雙定定地看着她,似在辨別她話中的真假,畢竟不排除她為了收買人心而故意做出討喜的行為,姬無雙毫不客氣地將一股內勁打入了喬薇的筋脈!
喬薇就感覺一根細針鑽入了自己手臂,在自己的血肉中橫行霸道地遊走,順着胳膊一路往上,尖銳的刺痛感讓她冷汗都冒了出來。
她咬緊牙,一聲不吭。
「夠了啊!」燕飛絕打開了姬無雙的手,瞪姬無雙道:「她又不會武功!」
習武之人大多打通了奇經八脈,內勁在體內遊走不成問題,可若了普通人,就會疼得難以忍受。
姬無雙道:「你體內沒有任何內力。」
喬薇放下袖子:「我當然沒有,我又沒學你們這兒的武功。」
姬無雙沉默,與少主有了夫妻之實,應該多少分走了一點少主體內的那股內力才是,可在她身上,他又查探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真是奇怪。
「冥修的病怎麼辦?」喬薇切回了正題。
燕飛絕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尷尬又狡黠地說道:「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有個東西……差不多能替代雪山玉露。」
「什麼東西?」喬薇與姬無雙異口同聲地問。
燕飛絕看了看一旁正啃糖葫蘆啃得正歡的小白。
小白警惕地捂住了自己的小小白。
你們這群變態,又想要作什麼?!
……
半個時辰後,一碗熱乎乎的藥汁出爐。
望着石桌上的藥汁,三人不約而同地清了清嗓子。
「丫頭,藥好了,快給少主端進去吧。」燕飛絕義正言辭地說。
喬薇眸子一瞪:「為什麼是我?這主意可不是我想的,功勞也不該由我來領,燕叔叔,還是你去吧?」
燕飛絕的身子抖了抖:「老雞,你去!少主的病都是你治的你端進去少主才會喝,我端進去少主看都不會看,他一慣不肯理我。」
姬無雙看着兩個拼命甩包袱的傢伙,眼皮子一陣抽動:「藥是我煮的,我該做的已經做完了,剩下的是你們的。」
喬薇挑眉道:「那藥引還是我提供的呢,沒我家小白,你熬得出這碗藥?」
「就是就是!」燕飛絕和稀泥。
姬無雙頓了頓:「那你說怎麼辦?」
曾贏遍賭場無敵手的喬幫主眉梢一挑:「猜拳,誰輸了誰去。」
一分鐘後,喬幫主光榮地輸掉了……
喬薇端着藥走到東廂的門口,輕輕地推開虛掩的門,屋內瀰漫着一股淡淡的藥香,藥香中,又夾雜着一絲似有還無的獨屬於他的男子香氣。
「我進來了。」喬薇跨過了門檻,恐他驚風,合上了門。
姬冥修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神色特別冰冷、特別成熟、特別鎮定!
但臉頰紅撲撲的,眼眶有些泛紅,眸光瀲灩,閃動着點點水光,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樣,但絕對是被壓在下面的那一個。
喬薇的唇角微微翹了一下,很快又強行地壓下來,走向他,溫柔地說道:「冥修,我來看你了。」
「哼!」姬冥修撇過臉,可以說是非常傲嬌了!
喬薇從未見過他這般,印象中他總一副高高在上、高深莫測的樣子,眼下卻根本不是那麼一回事,這就是一隻炸毛的小雞嘛!
冷不丁地被萌了一臉血的喬幫主,足足怔了三秒,才噗嗤一聲笑了。
她一笑,姬冥修的臉色更難看了!
「冥修。」她喚他。
姬冥修臭着一張臉,別提多不想理她!
喬薇摸了摸他額頭,真燙!
比景雲望舒那一次還燙,腦子不會燒壞了吧?
「來,趕緊把藥喝了。」她遞過藥碗。
「不喝!」想也不想地拒絕!
喬薇柔柔地哄道:「乖,喝了藥,姐姐帶你出去玩。」
姬冥修一記眼刀子甩過來,信不信捏死你?!
喬薇捏了捏他臉蛋,嫩嫩的,滑滑的,水豆腐一般,手感真好!
要是每天都這麼乖就好了,姐姐一定很疼你啊!
姬冥修冰冷着一張臉:「女人,捏夠了沒有?」
這很霸道總裁!
喬薇的少女心撲通撲通直跳,差點忘了自己是進來幹嘛的。
燕飛絕簡直沒眼睛看了,能不能餵完藥了再調戲啊?人都快燒熟了有木有?
喬薇總算還是記起了正事,舀了一勺藥,餵到他嘴邊:「趕緊把藥喝了,再不喝就涼了。」
姬冥修病成這樣,鼻子是聞不出什麼了,可他總覺得這個女人有那麼一絲不對勁:「別是拿假藥糊弄本少主的吧?」
「絕對沒有!」喬薇瞪直了眼睛。
每次撒下彌天大謊時,她都是這副眼神。
姬冥修冷聲道:「你先喝!」
「我又沒病!」
「你還在出痘!」
「我已經好了!等等,你怎麼知道我在出痘?」喬薇眯着眼看向了他。
姬冥修面不改色:「你滿臉都是。」
不該把斗笠取下來的!
喬薇深吸一口氣:「喝藥。」
姬冥修淡道:「不喝,有詐。」
不得不說,姬冥修的直覺有時准得讓人害怕。
明明已經病得三葷五素了,居然還能與喬大忽悠打成平手。
喬薇眨了眨眼,一臉不悅地說道:「我啊,剛退了熱,身上疹子都沒消就不辭辛勞來看你,你不領情就算了,還好心當成驢肝肺,你愛喝不喝!不喝拉倒!身子又不是我的!大不了你兩腿一蹬,我再帶着孩子改嫁他人!」
「你敢?」姬冥修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
喬薇哼了哼:「你看我敢不敢?」
姬冥修如果這麼容易被激傻,那就不是姬冥修了:「你先喝,我再喝。」
喬薇暗罵了一句腹黑,說道:「你懷疑我下藥啊?你都這樣了,還有什麼值得我下藥的?我想把你怎麼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
姬冥修不為所動,敵不喝我不喝。
喬薇氣得直跺腳,眸光動了動,對門外喊道:「燕叔叔,姬叔叔,少主召見你們!」
一聽召見,二人不敢怠慢,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少主!」
燕飛絕問道:「少主召見我們,所為何事?」
姬冥修沒說話。
喬薇指了指桌上的藥碗,正色道:「少主懷疑這碗藥被人下了毒,不肯喝。」
姬無雙蹙眉:「我親自熬的藥,怎麼會有人下毒?」
喬薇抿唇一笑:「既如此,就請姬叔叔自己喝一口,以證實這碗藥確實是沒被動過手腳的吧!」
小丫頭片子,居然算計他!
姬無雙的嘴角抽了抽,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我把藥倒進碗裏的時候,確定一切都是正常的,為證實清白,我願意以身試藥,不過,這碗藥可不是我端進來的,會不會有人在端藥的途中,把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灑在了碗裏呢?」
喬薇深吸一口氣:「我可沒有放什麼東西!」
姬無雙冷笑:「口說無憑,除非你親自喝一口,否則,難以服眾。」
燕飛絕看着掐架掐得都倒大了霉的二人,笑得花枝亂顫。
「還有你!」喬薇與姬無雙不約而同地看向燕飛絕,眸光涼颼颼的,「是你把藥從廚房端出來的!你也有機會動手腳!你也得喝!」
最後的結果,自然是三條倒霉蟲都喝了,小姬童鞋才慢條斯理地端過藥碗,一小口一小口,十分優雅地喝下了。
能把小白的童子尿喝出紅酒的逼格,喬薇覺得冥修也是厲害了。
當天夜裏,不出意外的,四人全都拉成了狗……
兩個小包子趴在北廂的窗台上,托着腮幫子,一臉無辜地看着瘋狂進出茅廁的幾人。
望舒眨巴着眸子問:「為什麼大人也會拉肚子?」
景雲一本正經地說道:「一定是偷吃東西了,你看我們沒有偷吃,我們乖乖的,所以我們拉肚子。」
望舒嘆了口氣:「唉,大人真不懂事。」
……
後半夜,幾人總算消停了,小包子已被綠珠哄睡,喬薇不敢靠近他們,只遠遠地在門口看了一眼,隨後進了東廂。
綠珠打了熱水進屋:「夫人,要吃點什麼東西嗎?小米粥還是……」
喬薇有氣無力地擺擺手:「不用了,我現在只想好好睡一覺,你幫我準備一間屋子。」
綠珠為難地說道:「沒有屋子了,都睡滿了。」
「怎麼會睡滿了?」喬薇問。
綠珠道:「姬大人與他的藥童各住了一間屋子,景雲望舒又住了一間屋子,沒有多的了,夫人要不去和我睡吧?」
喬薇就道:「你得過痘疹嗎?」
「沒有。」綠珠搖頭。
喬薇失望:「那我不能去,會傳染給你。」
「那……要不您還是睡東廂吧?我給您支個小床?」綠珠小心翼翼地問。
也只能這樣了。
姬冥修折騰了大半夜,高熱退了些,但因是藥罐子泡大的,耐藥性比常人厲害,還是要等個一兩日才能完全退熱。
喬薇摸了摸他額頭:「冥修,冥修。」
沒有反應。
喬薇在小床上躺下,雖是小床,但鋪了上等的被褥,依舊柔軟而舒適。
喬薇閉上了眼。
須臾,又睜開,看着冥修的背影道:「你睡了沒?」
仍是沒有反應。
喬薇古怪地皺了皺眉:「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呀?」
她大老遠地來看他,換平時他得多高興,今兒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一開始只顧着心虛那碗藥,現在靜下心一想,才覺得有點不對勁。
「你為什麼生我的氣呀?我幹什麼了?你的痘疹也不一定是我傳染的,指不定是你傳染給我的呢,這東西是有潛伏期的你知道嗎?不是誰先出痘誰才是傳染源。」
夜,靜得有些寂寞。
「你別不吭聲,我知道你沒睡,我到底怎麼你了嘛?你別憋在心裏指望我自己去猜,我猜不着的。」
喬薇伸長脖子:「真的睡了?」
「喬薇。」
他忽然開口。
喬薇微微一愣,這傢伙還從來沒有叫過她名字:「怎麼了?」
「冷。」
喬薇站起身,走到床前,拿出薄被蓋在了他身上,他的身子瑟瑟發抖,像寒風中凋零的落葉。
喬薇挪到床上,將他抱進懷裏,他滾燙的臉頰貼上她柔軟的心口:「還冷嗎?」
「嗯。」
喬薇抱緊了些,他身子滾燙,喬薇只覺得自己抱着一個大火爐,熱得大汗直冒。
姬冥修卻是十分舒服,她身上涼涼的,軟軟的,呼吸溫柔,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味道。
聽着她有些快速的心跳,姬冥修輕輕地閉上了眼。
難得這傢伙有這麼溫順的時候,喬薇捏了捏他臉蛋,又戳了戳他肩膀,肌肉緊實,但不是十分誇張的那種,屬於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喬薇的指尖在他肩上走了幾個來回,調皮地一滑,滑到了他胸膛。
胸肌!腹肌!人魚線!
天啦!
身材怎麼這麼好!
喬薇的喉頭滑動了一下,忍不住把手滑入他衣內,皮膚光滑有彈性……
喬薇忍不住在他身上狠狠得摸了一把,從小腹到腰肢,再到後背。
居然連背肌都有!
喬薇「幸福」得快要哭了,要是哪天不小心穿回去了,都不必垂涎那些當紅小鮮肉了。
喬薇狠狠地吃了一頓某人的豆腐,心滿意足地閉上了眼,本想眯一會兒就回到自己的小床上,可眯着眯着,就不省人事了。
……
小白的童子尿效果驚人,至天亮時,冥修的高熱基本退下了,這種神藥用一次即可,多了是要死人的,姬無雙換了方子。
喬薇在屋裏收拾東西:「昨晚……」
「昨晚怎麼了?你爬了本少主的床?」姬冥修的語氣冰冷極了。
早上是喬薇先醒的,醒了就趕緊回到自己的小床上,所以原則上,他應該是沒發現自己在他床上睡了一晚。
喬薇莞爾一笑:「當然沒有!你睡你的,我睡我的,我們井水不犯河水!不過你昨天晚上說冷,所以我……給你蓋了被子!」
姬冥修危險地眯了眯眼:「只是蓋了被子這麼簡單?確定沒趁機占本少主的便宜?」
喬薇嚴肅臉:「絕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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