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磚瓦廠後,喬薇心情不錯地坐上了馬車。
劍盟的能耐她是見識過的,想當初找兩生果時,素心宗都只得到了兩生果在孤島的消息,劍盟卻弄到了完整的地圖,劍盟的能耐,可見一斑了。
不過為了掩人耳目,她還是找裘掌柜定了一批木材,讓他改日送往姬家。
碧兒給喬薇倒了一杯熱茶:「夫人,我們現在是要回姬家了嗎?」
喬薇沒喝茶,而是拿了一塊點心:「好不容易出來一趟,這麼早回去豈不是虧了?」
碧兒咋舌,這麼宅不住的夫人絕對不是她主子!
「那咱們現在去哪兒呀?」碧兒問,「是回村子嗎?」
喬薇壞壞一笑:「就不回,就不讓你見小魏。」
碧兒的心咯噔一下,眼神慌亂道:「誰、誰要見他了?」
「哦。」喬薇眉梢一挑,把碧兒藏在身後的包袱勾了出來,「也不知這些鞋子都是給誰做的。」
碧兒一把將鞋子搶在了手裏,臉紅成了珠兒的屁股。
喬薇笑得肩膀都在顫抖,等笑夠了,拍拍她肩膀:「行了,滿足你的心愿,去鎮上吧。」
從磚瓦廠到犀牛鎮,一個多時辰便到了,喬薇在容記下了車,碧兒坐着馬車,馬不停蹄地回了犀牛村。
喬薇在容記的門口站了一會兒,回頭望了望最初擺攤的地方,已經變成一個豪華大排檔了,但她賣點心、兩個孩子搬着小板凳安安靜靜地坐在後面的日子,清晰如昨。
那會兒她點心賣多少錢一個來着?
三文錢一個,五文錢兩個,買十個送一個。
第一天賣的是紅豆糯米糕,怕不好賣只做了五十個,一日下來,除去車錢,就只剩幾十個銅板。
那時的日子雖然清苦——
「喬姐姐!」
小六從酒樓里跑了出來,打斷了喬薇的思緒,喬薇看着他,微微一笑:「是小六啊。」
小六興奮道:「喬姐姐你怎麼了?你不是嫁人了嗎?」
喬薇睨了他一眼道:「嫁人了還就不許我來了?」
小六撓頭,傻笑道:「怎麼會呀?我可是天天兒都盼着喬姐姐的!喬姐姐的賬房,我每日都擦得乾乾淨淨!」
喬薇眯眼,犀利地看着他:「每日?」
小六被看得心裏一陣咯噔,含糊不清道:「每……兩日……三日……四日……」
小六繳械投降,「好啦,我一個月沒掃過了!」
喬薇好笑又好氣地瞪了他一眼,邁步進了容記。
容記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大堂內座無虛席,有不少認識她的熟客,笑着與她打了招呼。
喬薇心情不錯地走上二樓,容老闆的賬房沒人,她邁步朝自己的賬房走去,順帶着喊了一嗓子:「容老闆!」
「我沒在打掃你的屋子!」
容老闆一把丟掉了手裏的掃帚!
喬薇進屋,看看嘭的一聲卡在臉盆架上的掃帚,又看看滿頭大汗的容老闆,心裏淌過一股暖流:「容哥。」
「容什麼哥?」容老闆神色冰冷地坐下,卻忘記剛剛灑掃時已經把這兒的椅子挪開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慌亂地去抓,把桌布扯了下來,好容易才擺整齊的點心果盤茶具也嘩啦啦地掉了下來,可以說非常狼藉了!
喬薇笑着走過去,將容老闆攙(拎)了起來:「我來收拾,容哥坐吧。」
容老闆的腳步有點兒虛浮,像是走在雲端上,他不會承認那聲容哥,喊得他小心心都酥了。
小喬不在的日子,他快想死小喬了,嗚嗚嗚……
「容哥。」喬薇收拾着東西,忽然轉過頭來。
容老闆哭喪的臉立即恢復了冰冷高冷的神色:「什麼事?」
喬薇眼神示意:「你的腳。」
「好看吧?」容老闆得意。
「踩到桌布了。」喬薇道。
容老闆唰的拿開了腳!
喬薇麻溜兒地收拾好了一地狼藉,解放了被容老闆倉皇之下丟進臉盆架的掃帚,除此之外,喬薇發現她的賬房還真挺乾淨的,纖塵不染倒是不至於,卻比她想像中的潔淨太多了。
「多謝你了,容哥。」她由衷地說道。
容老闆一笑,擺了擺手:「平時都是小六收拾的,今日客人太多,小六忙不過來,我才搭了把手。」
喬薇挑眉。
容老闆倒了兩杯茶,一杯遞給她,一杯自己慢悠悠地喝了起來:「你今天過來幹嘛?」
喬薇托腮,莞爾一笑:「想容哥了就過來看看唄。」
容老闆瞪眼:別調戲我,我有老婆的!
「咳。」容老闆清了清嗓子,「你不來找我,我其實也打算去找你的。」
「廠子建好了?」喬薇問。
「嗯。」容老闆應完,眉頭一皺,「你怎麼知道?」
喬薇嫣然一笑:「我料事如神。」
容老闆呵呵:「那你有沒有料到我招工的時候招到誰了?」
喬薇想了想:「我二嬸?」
「大爺的!」
容老闆要摔桌了!
怎麼什麼都知道啊?他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還想炫耀一下自己的戰果的呢!
「你是怎麼知道的?!」
喬薇無辜道:「我瞎猜的。」
確實是瞎猜的,她知道喬嶽山與徐氏過得很慘,卻沒料到這麼慘,居然到了要去莊子做事的地步。雖說她不覺得給人打工有何不妥,但她是個現代的靈魂,勞動最光榮,只要是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打工也好,擺地攤也罷,她都不覺得是多麼丟人的事情。可徐氏畢竟是個土生土長的古人,從貴婦變下人,幾乎是把她的顏面與自尊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容老闆道:「不用同情她,你以前過得比她慘。」
喬薇好笑地說道:「我當然不同情她了。」
這叫現世報,大快人心還差不多,同情?免了。
「我二叔呢?」喬薇問。
容老闆譏諷道:「你那個好二叔啊,比他婆娘還慘。」
喬嶽山不堪貶職,一怒之下辭去太醫院的職位,本以為是避免了被同行羞辱,哪知日子漸漸拮据了起來,他迫於無奈,在家做起了郎中,但郎中不是那麼好做的。人家都是做了好幾年,把名聲打出去了,他一個新搬來的,誰認識呀?他於是想到報出名諱,奈何更糟,他欺壓大房孤女一事早已傳得人盡皆知,來看病的沒幾個,每日往他院子丟臭雞蛋的倒是不少。
無奈之下,他想到了去藥房做大夫。
諷刺的是,他頭上還掛着一個侯爺的頭銜,雖是有名無實,可民間的藥房哪兒敢使喚皇帝親封的侯爺?
靈芝堂倒是敢,但喬崢不要他。
他實在走投無路了,只得隱姓埋名,背着藥簍,去坊間做起了游醫。
「十天半月,才歸家一次吧,嘖嘖,真可憐。」容老闆哀嘆。
喬薇喝了一口茶:「他可憐什麼?我爹當初可是做了十五年的游醫,就讓他也嘗嘗這好滋味吧。好了,接下來的事我統統猜不着了。」
接下來也沒什麼事了!
不對,有一件。
容老闆眯眼笑了笑,拿腔拿調地說道:「咱們容記的名聲打出去了,每日都能接到不少做席面的生意,昨日又接了一單,你一定猜不着是哪兒的單?」
喬薇挑眉道:「別告訴我是皇宮的。」
容老闆真的要摔桌了!
南楚使臣造訪,皇宮派了人前來請容記的師傅進宮做菜,與太子壽辰不同的是,此次容記並不是李鈺隨口推薦的,而是太子欽點的,太子甚至連菜都點好了:蝦滑菌菇湯、鵪鶉松花蛋。
容老闆沒單獨帶人做過菜,不論是進宮,還是去太師府,都有喬薇坐鎮,而今喬薇嫁了人,想來不如從前方便,容老闆本想辭掉,但太子的命令,又不得不從。
「你是不是早知道了?」容老闆幽怨地問。
「我真是瞎猜的。」喬薇剝了一顆瓜子,「太子不是只點了兩道菜嗎?怕什麼?小松花蛋我那兒還有一罐子,回頭我給你送來便是了。蝦滑菌菇湯讓何師傅做,錯不了。」
容老闆道:「沒菌菇。」
「去山上摘唄。」喬薇道。
容老闆幽怨地說道:「去了,沒摘着!」
喬薇搖頭:「嘖嘖嘖,幾個大男人,還沒我家小珠兒能幹,得了,包在我身上吧,摘了給你送來。」
喬薇在容記吃了午飯,又與容老闆商議了一些蛋廠的細節,估摸着時辰差不多了,起身離開,走到門口時,碧兒也剛好從馬車上跳下來。
「夫人!」
碧兒笑盈盈地跨過了門檻。
但說話的不是她,是她身後的車夫。
喬薇定睛瞧了瞧:「大刀?」
陳大刀咧唇一笑:「夫人,是我!」
喬薇微微驚訝道:「你怎麼來了?」
碧兒解釋道:「馬車在半路壞掉了,陳大哥找了朋友修理,但一時半會兒修不好,恐夫人等得着急,便先把我送來了。」
碧兒早先與陳大刀見過一次,是在喬薇大婚那日,陳大刀領着青龍幫的弟兄,將喬薇一路護送到京城,碧兒當時還問了那個臉上有疤的男人是誰,喬薇道是青龍幫的幫主,碧兒便記下了。
陳大刀扛着一把大鋼刀跳下馬車,虎虎生威地說道:「馬車還在修呢,我先送夫人回去吧!我已經吩咐虎子好生招待夫人的車夫了,不會讓他餓肚子的!」
他家夫人回丞相府了,作為夫人的家臣,兼功臣,他是最有資格接近丞相的,他一定要抓緊一切機會,在丞相大人的面前好好表現表現!
喬薇看了看日漸暗沉的天色,記掛着兩個孩子,點了點頭:「那就麻煩你了。」
陳大刀將四十斤重的大鋼刀放在了外座下,揉了揉被壓得發麻的肩膀,對喬薇道:「夫人請!」
喬薇與碧兒上了馬車。
從鎮上到京城只一條官道,閉着眼都不會走錯,陳大刀優哉游哉地駕着車。
喬薇有些不放心,畢竟第一次帶景雲與望舒進京神童試時,陳大刀就把自己走丟了,喬薇挑開帘子道:「大刀,你沒去過姬家吧?知道怎麼走嗎?」
陳大刀拍拍胸脯道:「夫人放心吧,我剛剛問過你家車夫了,他說進了城,順着那條路,走到盡頭,再往東,一直往東,就到了!」
確實是這麼走的,喬薇點點頭,放下了帘子。
馬車顛簸,喬薇與碧兒都有犯困,二人往靠枕上一歪,迷迷糊糊地睡了。
喬薇是被一陣烏鴉的叫聲驚醒的,緩緩睜開了眼。
沒有掌燈,馬車內漆黑一片,四周靜悄悄的,又陰森森的。
喬薇挑開了簾幕,入眼處不是商鋪林立的街道,而是荒無人煙的林子,與一座又一座的墳頭。
喬薇瞬間炸了毛:「不是去姬家嗎?你怎麼跑到墳場來了?!」
陳大刀支吾道:「我、我迷路了……」
喬薇不可思議道:「怎麼會迷路的?進了城,順着那條路走到盡頭,再往東,一直往東,你不是都知道的嗎?」
陳大刀委屈道:「我知道啊!我是這麼走的啊!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東在右邊嘛!我就往右,一直往右,不停地往右,我已經右拐了很多次了!可它就是不到啊!」
喬薇簡直要吐血了。
這塊墳場究竟是在哪個地方,喬薇完全沒有印象,讓陳大刀說,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總之就是右拐右拐再右拐,可究竟是幾個右拐,他又答不上來。
三人對影成單,慘兮兮地坐在馬車上,陳大刀握着他的四十斤大鋼刀,目光堅毅:「夫人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嗷嗚——」
不遠處傳來一聲狼嚎,可聽起來特別像鬼叫,陳大刀嚇得把鋼刀都扔了,一把躲在喬薇身後,瑟瑟發抖。
碧兒哀嘆:「咱們這次可真是晚回了。」
喬薇托腮,她想晚一點回沒錯,可沒想這麼晚,這都半夜了……
最後,還是姬冥修在家中等不到人,恐她路上遇到什麼事耽擱了,帶着人找了過來。
姬冥修把喬薇與碧兒帶回了姬家,又差銘安將慫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陳大刀送去了客棧,並叮囑銘安明日親自將陳幫主送回青龍幫。
這一番折騰,回府時已是半夜,景雲與望舒睡了,喬薇累得不想動彈,洗漱過後,也很快進入了夢鄉。
大清早,喬薇被生物鐘叫醒,一摸身側,冰涼一片,他竟是早就起了,喬薇穿了衣裳,去孩子們房間一瞧,就見兩個孩子已經被他從被窩裏撈起來了。
望舒坐在他懷裏,伸出腳丫子,由他給自己穿上暖和的足衣。
穿好了,還不想起來,掛在他身上,被他抱去耳房洗漱。
景雲乖乖地坐在書桌上練字,賣萌不是他強項,他還是做自己的老本行吧。
喬薇進屋,揉揉景雲的小腦袋,湊過去親了親:「這麼早呢?」
景雲小臉微微一紅:「娘親早。」
望舒被親爹抱了出來,軟趴趴地抱着親爹的脖子,死活不肯下來。
喬薇去抱她,她小臉一撇,一頭扎進了姬冥修懷裏。
臭丫頭,有了爹就忘了娘!
喬薇拍了拍她肉嘟嘟的小屁股:「今天這麼早?」
這話,儼然是對姬冥修說的。
被女兒黏糊了一早上,姬冥修心情十分不錯,眼神都帶着笑意:「昨天忘記與你說了,今天要入宮。」
喬薇愣了愣:「入宮?做什麼?」
喬薇絕對沒想過皇宮能與自己有什麼牽扯,唯一一次入宮還是因為李鈺多了嘴,借着給太子做飯的名義去開了一次眼界,這次辦席,她已經明確表示不可能去了,所以剛剛冥修說什麼?入宮?
姬冥修看着她一頭霧水的樣子,輕輕一笑,曖昧地捏了捏她下巴:「你現在是丞相夫人了,外邦使臣來訪,總得去見見的。」
這句話仿佛像說,你現在是總理夫人了,x國元首造訪,你也要去接待接待的。
喬薇樂了,不用給人做飯也能進宮,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
上次入宮,說是開了眼界,實則連皇宮的一根毛都沒摸着,被崔總管帶去膳房做菜,做完了又被帶出來,中途覲見了一次皇上,奈何沿途都被人「四面夾擊」着,連風景都沒來得及好好賞,基本等同於豬八戒吃了一次人參果,什麼味兒都沒品出來。
「我能四處逛逛嗎?」
姬冥修點頭:「當然。」
喬薇的小眼神兒一亮:「能去看看妃子的宮殿不?我都還沒見過古……古色古香、富麗堂皇的皇妃住所。」
姬冥修笑道:「讓太子領你去先皇后的寢宮坐坐。」
喬薇的眸子一下子瞪大了:「皇后的?」
那豈不是比妃子的好上很多?就不知方便不方便了,她可不想為了滿足自己一時的好奇,為難冥修去欠太子一個人情。
似是看出了她的為難,姬冥修雲淡風輕道:「先皇后是林姐夫的姑姑,兩家的關係,比你想像的親近。」
想到了什麼,喬薇若有所思道:「等等,先皇后是林姐夫的姑姑,太子與林姐夫就是表兄弟了,他倆是一輩的。你是太子的叔叔,姬婉是太子的姑姑,林姐夫和姬婉……差輩兒了!」
姬冥修彈了她一個爆栗:「才知道?」
雖無血緣上的聯繫,但輩分擺在那裏,這樁親事其實是有些艱難的,更別說姬婉還比林書彥大,林書彥當初是冒着與家族決裂的風險將姬婉娶進門的。
「姬婉在林姐夫之前沒與誰家的公子哥兒有什麼婚約吧?」
姬冥修道:「當然沒有。」
姬家的女兒,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婚配的,提親的對象都是千挑萬選,姬家眾人一再過目,半點瑕疵都容忍不得。曾有個門當戶對、才情皆備、容顏無雙的官家公子看上了姬婉,上門求娶,姬尚青與老夫人都對此人印象不錯,但就因為他手腕上有道半寸的疤,被無情淘汰了。
喬薇簡直覺得不可思議,這到底是選女婿呢,還是選妃呢?男人磕磕碰碰不是正常嗎?連疤都不能有了?
「你們給荀蘭找的那個前中書令家的袁公子,也是完美得連一塊小小、小小、小小的疤痕都沒有嗎?」
姬冥修淡道:「她又不是親生的。」
喬薇小聲嘀咕:「不是親生的也是一塊兒長大的,你們這麼厚此薄彼,就不怕人家心裏不舒坦嗎?人家心裏不舒坦了,隨便動點手腳什麼的,可不就有人遭殃了麼?」
「你說什麼?」姬冥修沒聽清。
「沒什麼。」喬薇把望舒按在椅子上,給她扎了兩個丸子頭,讓嬋兒帶了她與景雲去上房,隨後才對姬冥修道:「姬婉滑胎過你知道嗎?」
姬冥修微微蹙眉:「她滑胎過?你聽誰說的?」
喬薇想了想,說道:「我們大婚以前,那時我還沒遇到我爹,有一次我在容記做生意,姬婉找上門,問我能不能治療她的不孕症,我說你要是從來沒有懷過,可能不是你的問題,是你丈夫的。她告訴我,她懷過兩次,都滑胎了。」
姬冥修的大掌漸漸握成了拳頭,深邃的眼底浮現起了一絲冰冷。
喬薇極少見他動怒,才發現,他難受,她的心裏其實也不好受:「你先別難過,都過去好久了。」
姬冥修捏緊了拳頭,眸光深邃道:「她與林書彥大婚九年了,一直想要個孩子。」
喬薇撫摸着他肩膀,輕聲道:「我知道,她那麼喜歡景雲和望舒,一定是很喜歡孩子。」
姬冥修整個氣場都冷了下來:「林書彥這個王八蛋!他怎麼照顧我姐的!滑胎一次就算了,居然兩次!他當我姐是什麼?」
喬薇被他震到了,他發起火來原來這麼可怕的,早知道,就不和他說了:「你……你嚇到我了。」
姬冥修將情緒壓回了心底,握住她的手,隱忍着道:「對不起。」
喬薇抬手,輕輕地碰了碰他眉頭,將他緊皺的眉心撫平:「我對不孕症是沒多少研究,但不是還有我爹嗎?」
姬冥修微微釋然:「今天宴會結束,我就帶姬婉去找咱爹。」
喬薇點頭:「好。」
……
早飯後,一家四口打扮得美美的,出了青蓮居。
姬家作為大梁第一望族,這種宴會簡直不要太多,到門口時,就發現荀蘭、鎏哥兒、姬霜與秦姑爺已經準備妥當了。姬尚青兄弟原也該去,但姬尚青有傷在身,不便於行,姬盛是夜裏染了風寒,也只能留在家中,李氏也選擇了留下。
姬霜是個愛湊熱鬧的,打扮得十分華麗,素白高腰羅裙,外襯一件高腰華服,恰如其分地遮了她六個月大的肚子,大梁朝的衣着相對保守,衣襟嚴實,可這並不影響她因懷孕而變得飽滿的前胸,再加上滿頭珠釵,可謂十分惹眼了。
相較之下,荀蘭的裝扮就素淨許多,素白長裙,袖口與裙裾零星點綴了幾多紫色的小花蕾,一眼望去,像是滿天星開在了她的腳底,整個人瞬間就有了一股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你比她美。」姬冥修在喬薇的耳畔輕聲道。
喬薇小眉頭一皺:「你看她了?!」
姬冥修面不改色:「我說姑姑。」
「呵!」她就當她信了!
幾人分別上了各自的馬車。
望舒與景雲從沒如此大方地去過皇宮,上一次,他們可是躲在菜籃子裏,才跟去了皇宮的喲!
「哇哇哇!好多馬!好高!好大!」望舒趴在窗子上,指着皇宮附近的御林軍,興奮得大叫,「馬肉一定很好吃!」
喬薇一口茶水嗆在了喉嚨。
一行人自北門入了宮,除他們之外,也來了不少別的世家,這些世家裏,並不包括喬家,喬家的門第,還是有些不夠格。
其餘人三三兩兩地下了車,由宮人領着各自的車夫,將馬車駛入統一的馬廄。
「我們不下車嗎?」喬薇問。
姬冥修摟着她纖細的腰肢:「你要是願意,可以到了皇后的寢宮再下車。」
「姬家這麼厲害的?」
「是你相公厲害。」
喬薇挑開帘子,往身後一瞧,果真見荀蘭母子與姬霜夫婦下了馬車,二人一下車,便有宮女領着兩頂轎子迎了上來,荀蘭與鎏哥兒坐上一頂轎子,姬霜坐上另一頂轎子。
有太監前來給秦姑爺領路,偏秦姑爺碰見了一個朋友,二人說說笑笑地去了。
大梁朝的皇宮分為內庭與政宮,政宮主要是皇帝與諸位大臣上朝以及辦公的場所,軍機處、三省六部也在此設了自己的「辦公室」,姬冥修官至丞相,「辦公室」比別人的大些,是一處獨立的宮殿。
政宮除了辦公之外,還用以接待外邦使臣,南楚的使臣便住在政宮的平春殿。
宴會也設在平春殿。
「我上次就是從這裏進去的!」喬薇指着一個狹窄的小門說。
姬冥修揉揉她腦袋:「難為你了。」
那是下人才走的。
一行人從北門而入,走青石路去了平春殿,有太監早早地候在一旁,領着車夫,將馬車駕去了馬棚。
姬冥修與喬薇牽着兩個小包子的手,進了平春殿。
平春殿比整個喬家的宅子還大,一正殿,兩偏殿,十多個小廂房,三個花園。
崔總管笑眯眯地迎了上來:「大人!夫人!小少爺,小小姐!」
姬冥修微微頷首。
喬薇喜色一笑:「崔公公!」
崔總管道:「奴才知道夫人要入宮,特地在此候着,皇上那邊等許久了,大夫不妨先過去?奴才會照顧好夫人的。」
姬冥修對喬薇道:「你跟着崔公公去見見各宮娘娘。」
還能見娘娘,好呀!
喬薇告別了姬冥修,領着兩個小包子,與崔總管去了偏殿。
……
另一邊,國公府的馬車也抵達了皇宮。
林書彥先下了馬車,隨後將姬婉抱下馬車,四周有不少前來赴宴的賓客,瞧着二人這般有傷風化的模樣,紛紛露出了鄙夷的神色。
誰料姬婉非但不知收斂,還摟住了林書彥的脖子,一群人,尤其是女人,簡直要嘔壞了!
黎氏與林二爺也下了馬車。
二人就沒這般親密了。
黎氏扶着丫鬟的手緩緩走過來,另一手扶着尚且平坦的肚子,譏諷道:「大嫂這般嬌貴,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嫂的肚子裏揣了一個呢。」
言罷,大搖大擺地走過去了。
小丫鬟湊近姬婉道:「二奶奶的葵水晚了三四天了,大家都在說,二奶奶怕是又懷上了。」
姬婉哼道:「葵水晚了就是懷了嗎?我也晚了呢!」
「你不是前幾日剛來過?」林書彥問。
姬婉斜斜地看着他:「以前!」
林書彥一笑,拉着她的手抄近路,去往平春殿,姬婉這樣的女眷,本可坐轎,但姬婉不喜歡。
二人走到一半,姬婉的胸口有些悶。
林書彥停下腳步,擔憂地看着她:「怎麼了婉婉?不舒服嗎?」
姬婉捂住胸口,眉心蹙了蹙:「不知道是不是吃什麼了,我有些犯噁心。」
林書彥忙道:「那你在這兒等我,我去叫頂轎子來!」
姬婉點頭。
林書彥忙不迭地去了。
忽然,姬家的兩頂轎子從側面的小路上走了過來。
荀蘭挑開簾幕,看見了眉心微蹙的姬婉,輕聲道:「停轎。」
太監停下了轎子。
荀蘭看向姬婉道:「婉婉,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姬婉淡淡點頭。
荀蘭柔聲道:「這兒風大,你既是不舒坦,快別站着吹風了,坐上來吧。」
姬婉猶豫了一下,對隨行的小丫鬟道:「你在這兒等世子,回頭就說我先和夫人去了。」
「是。」小丫鬟應下。
姬婉上了荀蘭的轎子。
鎏哥兒乖乖地叫了聲姐姐。
姬婉摸摸他腦袋:「真乖。」
荀蘭拿起茶壺,就要給她倒水:「你的臉色很差,哪兒不舒服?」
姬婉揉着心口道:「剛剛還好好的,走了一會兒,突然就犯噁心。」
荀蘭的手一頓,放下了茶壺,打開一旁的食盒,道:「你是不是早上沒吃東西,肚子餓了?吃點豬肉鋪。」
姬婉一聞那股肉味兒,胃裏翻江倒海,捂住嘴,乾嘔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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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公府與姬婉偶遇荀蘭這一段是新增的劇情,已經看過的讀者可以不用重複刷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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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爺盛寵:嫡女梟妻》水墨青煙
穿越前,沈若華只想賺錢賺錢養美男。
穿越後,銀子有了,美男有了,她把夫君給綠了。
身份一落千丈,成了下九流的商戶,夫君也是不得寵的庶子。
萬貫家財,眾人虎視眈眈。
她唇一勾,笑眯眯:「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殺一雙。」
誰知,不聲不響的庶子夫君搖身一變,成了當朝天怒人怨的大奸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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