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大梁朝有個鬧洞房的習俗,但是大概沒人敢鬧當朝權相的洞房,姬冥修進屋時,身邊只跟着一個打燈籠的媽媽,那媽媽在門口止住了步子,對着姬冥修一福,又將燈籠提了下去。
喬薇吃吃喝喝一下午,餓倒是不餓了,就是想如廁,她把手遞給碧兒:「碧兒,恭房在哪兒?」
碧兒、碧兒已經出去了。
「娘子要如廁?」
姬冥修的聲音乍然自屋內響起,喬薇驚了一跳,這人走路怎麼老喜歡沒聲音?還有,不是說姬家規矩大麼?不該有人在外頭稟報少爺回來了少主回來了云云?
這太不姬家了!
「娘子在想什麼?」姬冥修輕輕淺淺的聲音又響在了喬薇的耳畔,帶着一絲似有還無的笑意,有些勾人。
喬薇吞了吞口水,正色道:「我要如廁!你們姬家太大了,我找個恭房都找不到!」
這話不假,她記得從拜堂的地方走到洞房的地方,幾乎走了整整一刻鐘。
姬冥修探出手如玉修長的手,輕輕握住了喬薇的。
喬薇瞪他:「幹嘛?」
姬冥修輕輕地笑道:「帶娘子去恭房。」
喬薇撇過臉:「我要碧兒帶我去。」
姬冥修道:「那娘子可以等明天。」
混蛋!
喬薇由着他牽着手去了。
解決了尿急的問題,喬薇回了屋,靜靜地坐在床上,完全沒有更衣的打算:「望舒和景雲呢?」
「睡了。」姬冥修道。
剛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居然就在沒見到她的情況下睡了?
姬冥修又湊了過來。
喬薇問:「你又想幹嘛?」
姬冥修晃了晃手中的玉如意:「給娘子揭蓋頭。」
蓋了一天,都差點忘記要揭了,喬薇哦了一聲:「那你揭吧。」
姬冥修輕輕地勾起唇瓣,挑開了大紅色的蓋頭。
被蓋了一整日,喬薇的眼睛都差點變成紅色,猝不及防地來了光線,她眸子就是一閉,待到適應了才緩緩地睜開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張顛倒眾生的臉,白皙如玉,五官精緻,菱形的紅唇微微地勾着,眸光似水,比女子更美上三分,大紅色喜服穿在他身上,明艷如霞。
右臉那團紅色的火焰,不知是喜服的緣故,還是其它,竟仿佛比之前的更艷了。
他又朝喬薇湊近了幾分。
喬薇往後仰了仰:「別得寸進尺啊!」
姬冥修笑:「我是看娘子看得着迷,想讓娘親看得更清楚些罷了。」
誰……誰着迷了?
喬薇撇過了臉。
他在喬薇身側坐下,撩起她一縷青絲:「娘子真好看。」
喬薇杏眼圓瞪:「少拍馬屁!別以為這樣我就能原諒你了!」
姬冥修輕輕一笑:「為夫做什麼了,娘子不原諒我?」
喬薇沒好氣地道:「你逼婚!你騙我爹!」
好吧,逼婚他承認,可騙她爹,這從何說起?
「我沒騙岳父大人。」他道。
喬薇的眼刀子嗖嗖的:「你怎麼沒騙?我娘都死了十來年了,你還信口雌黃地說什麼相信她還活着,你知不知道你給了我爹希望,要是找不到我娘,我爹該有多失望?」
姬冥修拉過她的手道:「給你爹一個活着的希望不好麼?他相信你娘還活着,每日都在喜悅與期盼中度過,是不是好過他下半輩子心如死灰?」
喬薇竟無力反駁。
姬冥修說道:「況且這門親事是你娘定下的,你難道不想慰藉你娘的在天之靈嗎?」
喬薇給了他一個小斜眼:「明明是皇后指的,怎麼就成我娘定下的了?」
姬冥修雲淡風輕道:「皇后是多和姬家過意不去,才會把一個小小的喬家千金指成姬家少主的未婚妻?」
喬薇黑了臉:「你瞧不起我!」
姬冥修捏了捏她柔軟的手:「娶到你,我很榮幸。」
這嘴皮子!這不要臉的程度!不愧是當官的!
不過,他似乎也沒說錯,喬家的身份確實太低了,不論如何都配不上姬家。
喬薇的瞳仁動了動:「皇后快一屍兩命了啊,我娘救了她,救了她兒子,她一高興,就指了一門好親事給我,又什麼奇怪的?這代表她很在意自己、也很在意太子嘛!」
姬冥修道:「你娘本是大夫,救死扶傷職責所在,何須千恩萬謝?」
這話聽起來不近人情,卻全都是事實,我看病,你給診金,銀貨兩訖,也有感激得不行的往他們課室送過小錦旗,但沒有哪個病人為了一次救命之恩,就把一個豪門拖下水。
姬家少主,該與門當戶對的簪纓世家聯姻才對,他娶的妻子,身份要夠貴重,才能讓這個家族更強大、繁榮。
喬薇囁嚅道:「你不會是覺得……皇后快死了,我娘以此做要挾,才給她治病的吧?」
「雖然不知道你娘為什麼執意把你嫁入姬家,但我想,真相應該就是你猜測的那樣。所以你看,被算計的人是其實是我,我才應該委屈。」丞相大人說着,應景地露出了一副委屈又幽怨的表情。
喬薇聽着前面的,差點就信了,聽到最後幾句,實在覺得這傢伙是在胡攪蠻纏,一巴掌拍上他手背:「不想被算計,就別娶我啊!婚書我可是壓在池子底下了,也不知道是誰連夜把它翻出來的!」
「是我。」姬冥修誠實又誠懇地說。
喬薇看着他呆呆的模樣,噗的一聲笑了,笑完,又捕捉到了他眸中的促狹,小身板兒一正,說道:「別想給我上眼藥!我不是那麼好騙的!」
娘子太聰明了真是不好。
姬冥修緩緩勾起唇角:「時辰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歇息了?」
喬薇的眼神閃了閃:「洞房之前不是要先喝合卺酒嗎?」
姬冥修玩味兒地眯了眯眼:「原來娘子想與我洞房,我還怕娘子生氣,想等娘子消氣了再洞房花燭的呢,不過既然娘子想要——」
「我不想要!」喬薇打斷他的話!
「晚了。」姬冥修拿過合卺酒,「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娘子可不能出爾反爾。」
喬薇看着他倒了兩杯合卺酒,露出無比害怕與緊張的神色:「我、我不洞房,我沒準備好。」
姬冥修輕笑着,將其中一杯合卺酒放到了她的手上:「沒關係,我會很溫柔的。」
呵呵,你的確會很溫柔,溫柔地睡大覺!
喬薇低下頭,怯生生地問:「怎么喝呀?」
「合卺酒須交杯飲之,來。」姬冥修舉杯,手腕與她的相繞,將酒杯放至唇邊,正要喝下,卻發現喬薇並沒有動,說道:「娘子怎麼不喝?這酒有問題?」
喬薇忙道:「沒有沒有!當然沒有!你們姬家的酒,怎麼可能有問題呢?」
姬冥修笑得溫柔:「既如此,娘子不如同飲?」
幸虧姐早有準備,猜道你會疑神疑鬼,已經服下解藥了,以防萬一你耐藥性太強,比我先醒,對睡夢中的我做出難以描述的事情!
「飲就飲!」
喬薇仰頭,將手中的合卺酒一飲而盡。
與此同時,姬冥修也喝了自己的。
喬薇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杯子,十分滿意,這種安神藥是喬崢特製的,藥效發揮得很快,她隨便做點什麼,這傢伙就能倒床不起了。
念頭閃過,喬薇看着他,莞爾地笑了笑:「我先去洗個澡,你在這兒等我。」
「好。」姬冥修含笑點頭,轉頭望向門口道:「準備熱水,夫人要沐浴。」
「是。」
門外的丫鬟應下,不多時,便有十個孔武有力的媽媽提着一桶又一桶的熱水進來了。
喬薇咋舌,姬家的浴桶到底是多大,怎麼要那麼水?
浴室在耳房的旁邊,用一扇黃梨木的碧紗壁擋着,裝修得奢華又精緻,喬薇進了才發現,裏頭根本不是一個浴桶,而是一個小型的浴池!
難怪打水都得這麼多人。
「奴婢伺候少夫人更衣。」一個眉清目秀的丫鬟走上前。
喬薇擺擺手:「不必了,你們下去吧。」
「是。」
丫鬟與婆子們全都退下了。
喬薇鎖好門,插上門閂,脫了衣裳,走下浴池。
大秋天的,泡個熱水澡是多麼幸福的事,何況是「溫泉」熱水澡,簡直不要太舒服。
喬薇美滋滋地泡了一場,泡到水都開始發涼才依依不捨地從浴池中起來,慢吞吞地穿了寢衣,打開門,朝臥房走去。
姬冥修果然已經躺下了,喬薇眉梢一挑,叫了聲冥修,沒有反應,喬薇脫了鞋子上床,他睡在外邊,她不得不從他身上爬過去。
爬的時候,還使壞地蹭了蹭。
反正他睡着了,又不知道她幹了什麼。
不讓他吃,不代表她不佔點便宜呀。
誰讓這傢伙蔫壞蔫壞的?
喬薇爬到床內側,打開另一床棉被蓋上。
他睡得十分安穩,呼吸均勻。
其實撇開他觸犯她的底線不談,這副皮囊是真真完美得毫無瑕疵,就連右臉那塊紅斑,都沒有半分醜陋,反而妖冶到了極致,給人一種無盡的蠱惑。
喬薇眨了眨眼,不着痕跡地往他身側挪了挪,從被子裏探出一隻手來,輕輕地拉開了他的棉被。
他的喜服已經褪下了,穿着一套紅色的寢衣,領口微微地開着,露出精緻的鎖骨,與一小片若隱若現的胸肌。
喬薇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把他的領子扯開,伸長脖子往裏瞧了瞧。
緊實的肌理,沒有絲毫贅肉的腰線,每一塊肌肉都飽滿緊實,卻並不誇張,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喬薇壯着膽子,在他胸上撫了一把。
嘖嘖,這手感!
又在他腹肌上揉了一把。
最後,繞過他的背後,摸着他的背肌。
她整個人都撲進了他懷裏。
「娘子是不是最想摸這裏?」他捉住她的手,就要按下去。
喬薇嚇得從床上坐了起來!
「你沒睡?!」
姬冥修意味深長地看着她:「睡了,不過娘子盛情難卻,所以為夫又醒了。」
什麼盛情難卻,分明就是沒睡!
「你幹嘛要裝睡?」
姬冥修淡淡地笑道:「娘子好心藥了為夫一場,為夫怎麼也得捧捧場不是?只是為夫都已經決定捧場了,娘子又在為夫的身上煽風點火,可真是叫為夫為難啊。」
誰知道你沒睡嘛?!
喬薇氣呼呼地說道:「裝的那麼像,還故意把領口的扣子解了,分明就是想誘惑人犯罪!」
姬冥修笑意深邃:「娘子不掀開我的被子,又怎麼會知道我的扣子解了?」
喬薇噎住,眼神閃了閃,撇過臉:「……我尿急。」
姬冥修掀開了被子,坐起身來,雙手伸向喬薇。
喬薇警惕地看着他:「又要幹嘛?」
「抱娘子去如廁,娘子好生伺候了為夫一場,為夫怎麼也得伺候回來才是。」
他咬重了「伺候」二字,一臉意猶未盡的神色。
喬薇的內心簡直要崩潰,怎麼就碰上了這條腹黑狐狸,道行太深,太深!
「我又不想尿了。」喬薇道。
姬冥修一笑:「那就洞房。」
說罷,將喬薇按倒在了床上。
喬薇想動,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力氣,他看似沒有用力,卻都壓在了她的穴位上,叫她半分動彈不得。
喬薇氣紅了臉:「你起開!」
姬冥修在她柔軟的紅唇上輕輕地啄了一口:「不起。」
「起不起?」
又親了一口:「不起。」
「你確定不起?」
姬冥修細碎的親吻落在她脖頸、耳垂、鎖骨,所有她敏感的地方,大掌撫摸着她纖細的腰肢:「不起。」
喬薇的胸口劇烈地起伏了一下,撇過臉:「那你就上吧!我是不會配合你的!」
「是嗎?」姬冥修眉梢一挑,「手。」
喬薇抽回了伸進了他衣內的手。
「另一隻。」
喬薇把伸進他褲子的那隻也拿了出來,耳根子紅得可以滴出血來,眼神卻萬分冷漠:「你可以走了。」
姬冥修的眸光往下瞧了瞧:「你確定這樣我走得了?」
喬薇放下了不知何時盤在他腰上的雙腿。
「冥叔叔我們可以進來了嗎?半個時辰到啦!」
門外,響起瞭望舒的聲音。
原來,並沒有睡啊,這傢伙又騙她!
姬冥修捏了捏喬薇發紅的小鼻尖,玩味兒地說道:「喬宗主好像很失望啊,但是沒有辦法,誰讓喬宗主把時間都浪費了呢?**一刻值千金,不是沒有道理的。」
喬薇瞪了他一眼,呵呵道:「原來你的時間就只有半個時辰啊,那浪費了也不可惜。」
姬冥修嘴角明顯一抽!
「我進來啦!」房門原本上了鎖,就聽見吧嗒一聲,鎖頭掉了,望舒抱着小雨妹妹,與哥哥手拉手地進來了。
他們在山上便是與娘親一塊兒睡的,到了這邊,自然也要和娘親一起啦!
兩個小包子脫了鞋,麻溜地爬到床上。
景雲看向與自己同一天大婚的冥叔叔,大婚在他腦海里只是一個名次,還沒有什麼概念,但看着冥叔叔的樣子,他隱約明白大婚是什麼意思了,就是能一起睡覺。
「冥叔叔也和我們一起誰嗎?」望舒眨巴着眸子問。
姬冥修寵溺地揉了揉她小腦袋:「是啊,從今天起,冥叔叔都要和你們一起睡了,望舒喜歡嗎?」
望舒笑眯眯地道:「喜歡呀!」
姬冥修又道:「以後,要改口叫爹爹了,冥叔叔不是你們叔叔,是爹爹。」
「爹爹!」望舒叫得乾脆極了,「那我以後就有兩個爹爹了!一個給我寫信的爹爹,一個冥叔叔爹爹!」
姬冥修問道:「你更喜歡哪一個?」
「冥叔叔爹爹呀!那個爹爹都不要我們。」望舒的小眼神落寞了下來,「我很想很想他的時候,他都不來找我,我還哭了。」
這孩子,竟是為此哭過的嗎?姬冥修的心口一陣澀痛。
兒子不喜歡「親爹」送的書,是不是也是這個緣故?
「我想冥叔叔的時候,冥叔叔每次都來了,我喜歡冥叔叔!」望舒在姬冥修的臉上吧唧了一口,眼底又有了笑意。
姬冥修看着她手中愛不釋手的布偶:「你聽說你爹爹的消息時,不是挺開心的嗎?」
望舒道:「因為有爹爹,我就不是野種了啊。」
姬冥修心疼得不行了。
他忽然也有些害怕,兩個孩子眼下如此地喜歡他,可若是知道他就是那個五年來對他們不管不顧的爹爹,會不會連這點喜歡都不給他了?
孩子的世界,被拋棄是沒有理由的,不論他是忘了,還是死了。
喬薇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當年的事確實怪不得他,只是孩子太小了,還不能理解。
兩個小包子困了,打了幾個呵欠,在二人中間躺下。
望舒是真的喜歡姬冥修,娘親也不要了,跐溜溜地滾進姬冥修懷裏。
姬冥修抱着她,她抱着布偶,沖姬冥修嘻嘻嘻嘻地笑。
「早點睡。」姬冥修溫柔地說道。
「嗯!」望舒閉上了眼,嘴角還掛着笑。
小白跳上了床,鑽進景雲懷裏。
景雲抱着它,喬薇抱着景雲,不多時,三小隻都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兩個大人卻沒有睡着。
喬薇撫摸着兒子柔嫩的肩膀,看着女兒團在孩子他爹的懷裏,儘管還是有些生氣他不擇手段地娶了她過門,卻也不得不承認,他給了孩子一份完整。
「多謝。」姬冥修忽然道。
「謝什麼?」喬薇問。
「謝你把孩子生了下來,謝你把他們養大。」
喬薇垂下眸子:「你要對他們好,他們是真的吃了很多苦,多到你難以想像。」
「我知道。」姬冥修伸長胳膊,握住了喬薇的手。
「我還在生你的氣,別蹬鼻子上臉。」
姬冥修悻悻地抽回了手。
一家四口,一夜好夢。
……
大婚第二日,到了該給公婆敬茶的日子。
喬薇與姬冥修都不是賴床的性子,可看着懷中的小傢伙睡得香甜,竟都有些不想起來。
外頭的人催了三趟,喬薇看不過去了,自己先起了。
她一動,景雲便醒了。
景雲不睡了,姬冥修也不好再躺着,只望舒與小白,倒在床上睡得昏天暗地。
姬婉給喬薇送春宮圖的那次,大致與喬薇科普了一下姬家的現狀,姬家一共四府,東府、西府、南府與北府,一房住一府。
聽着有些不可思議,可仔細想想也沒什麼好奇怪的,寶玉家都有榮國寧國兩府呢,姬家這樣的百年望族,就更不在話下了。
姬老夫人與大房住在南府。
二房住東府。
三房原本在西府,但幾年前三老爺調任去了撫州任知州,全家都搬了過去,西府反而空置了。
北府住的是姬冥修的姑姑與姑父,值得一提的是,姑姑姬霜是在姬家招的女婿,他們生的孩子也姓姬,所以他們就算是姬家的四房了。
二房、三房都是庶出。
大房與四房是姬老夫人的骨肉。
喬薇洗漱完畢,給兩個孩子也收拾整齊。
姬冥修沒拿妻子服侍丈夫的那一套約束她,也沒叫丫鬟進屋伺候,自己穿戴整齊,與喬薇一人牽着一個,前往落梅院給老夫人與公婆請安了。
姬家真是太大了,走了十分鐘也沒看到落梅院的影子。
「累不累?」姬冥修問兩個孩子。
二人搖頭。
喬薇就道:「鄉下的孩子,十里路都是走得的。」
小沒良心的,又戳他心窩子,明知他已經快愧疚死、心疼死了。
「坐不坐滑竿?」姬冥修又問。
「滑竿是什麼?」二人異口同聲地問。
姬冥修對身後的僕婦打了個手勢,僕婦退下,很快便了四隊滑竿過來,每兩人抬着一個滑竿,所謂滑竿,也就是兩根杆子,中間架着一把椅子。
兩個孩子沒坐過,當即有些想要,齊齊看向了喬薇。
喬薇點頭:「去坐吧。」
二人這才去了。
景雲輕得很,跟沒重量似的,小廝一抬,便將他抬起來了。
望舒卻不同了,這個小秤砣往滑竿上一蹦,就聽得嘭的一聲,椅子塌了……
望舒委屈。
望舒是被姬冥修抱去落梅院的,等把望舒放下時,姬冥修一雙胳膊已經麻得沒有知覺了。
「曾祖母曾祖母!」望舒提起裙裾,噠噠噠噠地跑進了姬老夫人的屋。
昨日姬老夫人便已見過兩個孩子了,喜歡得不行,念叨了一睜眼,天不亮便坐在屋裏等着,早飯也吃不下,可算是把人盼來了。
姬老夫人笑盈盈地拉過瞭望舒的手,將景雲也叫了身前,慈祥地看着二人道:「怎麼樣?昨天晚上睡得好嗎?」
望舒笑眯眯地道:「好呀!我和冥叔叔,不對,現在是爹爹了,我和爹爹一起睡的!」
「景雲呢?」姬老夫人笑着問。
景雲道:「也是的,還有娘親。」
洞房花燭,被兩個小包子攪了,姬老夫人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但到底更心疼兩個小的,大的自己琢磨吧,小的吃好睡好才是最重要。
姬老夫人看着兩個小重孫,只覺心都要化了。
榮媽媽端了一盤點心過來:「小少爺與小小姐沒吃早飯吧?」
望舒摸了摸乾癟的小肚皮:「是呀!我好餓呀!」
榮媽媽把點心遞給了二人,二人各拿了一塊,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榮媽媽又把燉好的燕窩拿了過來。
兩個孩子嘴饞,但是看到碗還是知道這是要吃飯了,都沒動勺子。
「怎麼不吃?」姬老夫人問。
景雲說道:「要等娘親一起吃。」現在,也要等冥爹爹。
姬老夫人心疼地摸了摸他額頭:「真懂事。」
喬薇與姬冥修進了屋。
姬老夫人已經從榮媽媽嘴裏得知喬薇便是連續救治了自己兩次的女郎中,別提多歡喜了,也有些愧疚自己犯下的傻事。
姬冥修是昨日才知一切真相,啼笑皆非了一把。
「來,給祖母請安。」姬冥修輕輕地握了握喬薇的手。
榮媽媽娶了墊子來。
一對新人跪下,給老夫人磕了頭。
姬老夫人激動地把喬薇扶了起來:「孩子,苦了你了。」
喬薇微微一笑。
姬老夫人握着喬薇的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歡,容貌是沒得挑了,身材也好得很,屁股翹,怪道能生兒子:「來,先吃點燕窩墊墊肚子,吃完了再去給你公婆請安。」
「他們都到了?」喬薇問。
姬老夫人讓她坐在了凳子上:「沒事,你們先吃。」
姬冥修把兩個小傢伙抱到凳子上,自己坐在喬薇的身旁,替她拿了勺子:「吃吧。」
既然老太太罩着,那就吃唄!喬薇接過了勺子。
姬老夫人滿意地看着她,若她像別人那樣扭扭捏捏不肯吃,她反而會失望,就該直率些,想吃就吃。
四人吃完燕窩,隨姬老夫人一塊去了明廳。
那裏,已經坐了一屋子的姬家人。
眾人見這家子竟是與老夫人一道來的,不由地微微愣了愣,很快,全都站起身來,等老夫人坐下了,才又都坐回原先的位子。
姬老夫人坐在坐邊的主位上,右邊的兩個主位坐着一個中年男子,一個年輕的女子。
男子氣質儒雅,神色卻有些嚴肅。
女子容顏精緻,恬靜溫柔,渾身都帶着一股悠然的書香氣,只靜坐着,什麼也不做,便美如一幅大師筆下的水墨丹青。
姬婉是天際一抹霞彩,她就是碧空一片白雲,各有各的美,但不論是誰,都是喬薇生平不曾見過的傾城之色。
姬老夫人笑着道:「小薇啊,來見過你父親母親。」
母親?
喬薇怔住,那個男人是她公公她能理解,但這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女人……居然她婆婆?她公公艷福不淺吶!
如此說來,昨天那個什麼牛哥兒,就是她的孩子咯?
心裏震驚着,喬薇拿餘光瞟了一眼姬冥修,就見他神色冷靜,瞧不出半分情緒。
有個比自己還小的後媽,心裏其實不大好受的吧?
榮媽媽拿了墊子過來。
喬薇跪在墊子上,榮媽媽遞給喬薇一杯茶,小聲道:「先敬老爺。」
喬薇將茶舉過頭頂:「父親,請喝茶。」
姬尚青接過茶杯,緩緩地喝了一口,與姬冥修一樣,面上瞧不出多少情緒。
他遞給喬薇一個紅包:「起來吧。」
「多謝父親。」喬薇雙手接過,紅包給了碧兒拿着。
榮媽媽又領着她給女子敬茶,正要跪下,就聽得姬老夫人道:「怎麼沒看到鎏哥兒?他大哥大嫂新婚,他也該來給他大哥大嫂請個安的。」
還真是婆婆的孩子啊!
女子輕聲道:「回母親的話,鎏哥兒鬧了一整晚的肚子,剛剛才歇下,我便沒帶他過來了。」
連聲音,都透着一股詩情畫意。
喬薇瞬間自卑了,同樣是姬家的媳婦兒,瞧瞧人家多高大上,自己只是個小土包子。
老夫人擔憂道:「怎麼會鬧肚子了?」
女子道:「好像是吃了牛肉乾,克化不了,半夜上吐下瀉,折騰了許久。」
牛肉乾,不會是自己給他的那一塊吧?
要不要這麼倒霉啊?
大婚的第一天,就把婆婆的兒子給弄病了!
婆婆知道了,還不得整死她啊?
姬尚青開口道:「你昨晚怎麼不叫我?」
女子就道:「已經請了大夫了。」
姬尚青的臉色不大好看,不知是氣她沒及時通知他,還是氣有人害病了他小兒子。
姬老夫人也沉下了臉:「哪個不要命的給鎏哥兒吃了牛肉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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