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是個大晴天。
皇帝很早就醒來。
或者說,他一整夜就幾乎沒怎麼睡過。
正旦之日,居然發生了那種可怕的事情。
他想起來就格外憤怒。
吳彥莊是幹什麼吃的?
他那麼信任吳彥莊,甚至把御林軍交到其手裏。
吳彥莊就給他看這個?
天譴?天災?人禍?齊國乾的?本國的謀逆?
沒有什麼是他願意聽見的。
因為這些都意味着不祥。
小宦官捧來一杯參茶,他接過去,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
茶杯在茶托里瑟瑟發抖,發出叮叮噹噹的聲音。
他眨了眨眼,試圖穩住。
可是茶杯居然歪倒下去,落在地上摔成了碎片。
小宦官嚇得面無人色,跪倒地上無聲磕頭。
「沒用的東西!」
大太監李士良走進來,讓人把小宦官拖出去。
小宦官從頭到尾,都沒喊過一聲冤枉,寂靜如死。
李士良換了一隻金杯,重新盛了參茶遞過去:「這是貴妃娘娘親手熬的。」
金杯沉穩,皇帝雖然還在手抖,卻沒那麼虛了。
他很快喝光了參茶,冷聲道:「人呢?」
李士良道:「都在外頭候着呢,只是信陵王殿下昨兒夜裏摔了一跤,閉過氣去,還沒醒來。」
皇帝勃然大怒:「他怎麼會摔跤?御醫看過了嗎?怎會還沒醒來?是不是很嚴重?」
李士良小心翼翼地道:「有歹人誘拐慕雲晗的妹妹和吳將軍家的大小姐,信陵王殿下率人去救,不小心摔了一跤。
神官大人看過了,說沒有大礙,很快就會醒的。御醫也看過了,也說沒有大礙,更沒有內傷。」
皇帝冷笑了一聲:「什麼都和顧鳳麟有關。」
他是指顧鳳麟在台上搞的那個,將動亂的矛頭直指齊國人的事嚴重不滿。
總覺得自己被背叛了,要知道平時顧鳳麟都是順着他的意思,談齊趙友好的。
這冷不丁就搞了這麼一樁事,簡直就是背後插了他一刀。
李士良低着頭不敢出聲。
皇帝沉默片刻,道:「顧漪瀾呢?出了這種事,他這個太常寺卿在哪裏?一點都不稱職!」
李士良硬着頭皮道:「顧大人……不見了……昨夜他出來觀燈未曾回去。
最後一個見到他的是兵部尚書,說他隻身一人站在街邊。顧家這會兒正到處搜尋他的下落呢。」
「哐」的一聲巨響,是皇帝實在忍不住氣,砸了御硯。
「叫他們滾進來!」
十多個大臣魚貫而入,隱隱分成四派,彼此都是面目猙獰,視對方為仇敵。
一派以信陵王、蔣世超為首,一派以顧鳳麟為首,一派以蒙相為首。
還有一派,是吳彥莊這樣的,不黨不朋,以皇帝為核心,就事論事。
當然,往往這種人的日子也最難過。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們,道:「誰先來?」
蔣世超使了個眼色。
一個御史跳出來,指着顧鳳麟,義憤填膺:「陛下,臣要告神官干政,縱容家眷與逆賊勾連以收買人心,其心可誅!」
這是一個很嚴重的指控,相當於直接指責昨夜的事都是顧鳳麟一手策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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