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晗一笑:「天色差不多了,咱們也該下山了。」
眾人都不知道裏面發生的事,就趕緊起身收拾,準備下山。
唯有顧老頭多了句嘴:「公子怎麼打算?」
慕雲晗頭也不回地道:「他馬上要進宮。」
顧老頭一想也是,就不再多問,麻溜地領着他們下山了。
與此同時。
神殿後院第三重。
積香抱着頭哭得氣都喘不過來,甚至顫抖着幾乎要暈厥過去。
顧鳳麟靜靜地看了她片刻,突然道:「寒松,翠柏!」
「在!」兩個小廝迅速從暗處走出來,低眉垂眼,忐忑不安。
顧鳳麟淡淡地道:「自罰二十。再有下次,不必留在這裏了。」
「是。」寒松和翠柏面色灰敗,恭敬地給他磕了個頭,面對面跪好,開始互搧耳光。
響亮的「啪啪」聲終於驚醒了積香,她驚詫地看着這一幕。
那二人都是用了真力氣,不敢有半點取巧,很快就打得臉腫流血,卻仍然不敢喊疼,只是繼續互搧。
積香怔怔的,眼淚都忘了流。
寒松和翠柏是她和外祖父親自挑給顧鳳麟的人,他平時對待他們不說和藹有加,卻也是從不磋磨。
今天突然發火,打的是誰的臉?
無非就是她的臉。
怪這兩個人沒有忠於職守,沒有看好門戶,不經通傳就將她放進去了。
為的是誰?
都是為了慕雲晗。
原來,時間真的可以改變一切。
他一句話未對她說,卻已經狠狠捅了她一刀。
再有下次,就不必留在這裏了。
說的是寒松和翠柏,也是她。
積香慘笑出聲:「你不必罰他們了,都是我的錯。」
她站起身來,遊魂似地走了出去。
顧鳳麟並未挽留她,他的目光甚至沒有落到她身上。
他也沒有因為她的離開,她的求情就免了懲罰。
他冷酷地半垂了眼睛,聽着這悅耳的「啪啪」聲,直到滿了數,才淡淡地舉手止住。
寒松和翠柏感激涕零,使勁磕了三個響頭。
他轉身往裏走,伸開手臂:「更衣。」
寒松和翠柏趕緊擦去眼淚,迅速淨手,找出他的官服,服侍他更衣。
兩個人都是受過訓的,動作熟稔,迅速有秩。
顧鳳麟卻想起,慕雲晗那雙笨拙的手來。
她剛給他做丫鬟的時候,也會伺候他穿衣。
明明很害怕,很緊張,卻要努力裝作鎮定的樣子。
後來她去邊疆尋他,他暗示她給自己整理裝束,她又傻又笨,根本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
可她又是聰明好學的,很快就從太子妃那裏學到妻子該怎麼打理要出門的丈夫。
可以說,那段時間是他們過得最輕鬆最自在的時刻。
這京城……風刀霜劍,腥風血雨……
今天的事,不過揭開一個剪影而已。
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忍受,能不能和他走到最後。
寒松突然停下來彎腰行禮:「長老。」
德長老緩步而入,目光在寒松和翠柏青腫的臉上滑過,最終落到顧鳳麟臉上:「這就要入宮了?」
「是。」顧鳳麟恭敬地道:「您老有什麼吩咐嗎?」
德長老定定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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