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吃就吃了。」顧鳳麟一笑,將濃黑的藥汁一仰而盡。
慕雲晗火速遞過漱口水,再往他嘴裏塞進一顆蜜餞,動作一氣呵成,十分熟稔。
顧鳳麟含笑看着她,眼裏仿佛有無數細細密密的絲線探出來,將她纏繞其中。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慕雲晗只覺得臉火燒火燎的,跳起來道:「那我走了!」
顧鳳麟微笑點頭,又起身要送他們出去。
慕二娘子連忙攔住他:「歇着歇着。」
院門剛關上,顧鳳麟就劇烈地咳嗽起來,咳着咳着一陣噁心,顧神婆忙將痰盂放到他面前,心疼地給他拍背,看他吐得昏天黑地,眼裏噙滿了淚。
顧鳳麟吐光藥汁,無力地靠在椅子上閉目眼神。
顧老頭和顧神婆對視一眼,端着痰盂去了外面,對着亮光細細查看,二人俱是心口一涼。
藥汁里夾雜着血絲,顧神婆六神無主:「怎麼辦?」
顧老頭神色陰沉:「公子固執無比,又十分好強,決定的事輕易不會改變主意,你我只能盡心盡力給他養着了。」
顧神婆心痛難忍,緊緊揪着衣領低聲哭道:「若是夫人……」
顧老頭厲聲打斷她的話:「不要再提夫人!」
顧神婆悚然一驚,緊緊咬住牙關。
「阿婆,再給我送一碗藥來。」顧鳳麟在屋裏輕聲說道:「將如意茶加一些進去,也許能緩解一二。」
「好,好。」顧神婆擦去眼淚,朝顧老頭使了一個眼色:「不如……」
顧老頭深吸一口氣,鄭重點頭。
半夜時分,萬籟俱寂,一條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慕雲晗的窗外。
新生「忽」地一下立起,發現是熟人,愉快地搖起了尾巴。
顧老頭拍拍它的頭,低聲道:「別叫,我很快就走。」
手剛搭上房門,就聽新生低沉地咆哮了一聲,他不由苦笑,到底是比不過自家公子厲害啊,這狗平時看着溫順懂事,關鍵時刻卻護主得很。
他縮手成掌,利落地砍暈新生,輕易開了房門,屏住呼吸朝床走去。
借着螢石的光,他看到慕雲晗的手搭在床沿,手指無意識地伸展着。
顧老頭暗道一聲對不住,抓起慕雲晗的手,掏出一根金針用力刺下。
微風襲過,他手臂微麻,情不自禁地鬆開了手。
慕雲晗的手和金針落地之前,被一雙白皙修長的手輕輕托住。
顧鳳麟眉眼冷厲:「滾!」
顧老頭神色灰敗地磕了個頭,默默退出,將門帶上。
淡淡的熒光下,慕雲晗纖長的指尖上一點朱紅色的血珠漸漸飽滿起來,如同清早的露珠,晶瑩滾圓。
甜美異常的香味如同看不見的鐵網,將顧鳳麟牢牢籠罩其中。
他氣血翻滾,無聲地大口呼吸着,將螢石取下裝入袋中,雙手顫抖得不能拿穩金針。
「該死!」他痛苦地詛咒了一聲,用盡所有力氣將金針藏好,無力地擎着慕雲晗那隻出血的手,不讓血跡抹在床上。
慕雲晗卻翻了個身,溫軟的指尖在他唇邊划過,血珠抹在唇間,他的靈魂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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