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心裏再怎麼想,榆子庭也不會表現在面上。..
「有你在這裏,我就放心了。」他對榆夫人露出一個微笑,「那麼步煙就勞煩媽媽費心了。」
「我啊?」榆夫人立刻推辭,「我平時也挺忙的,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要上心啊。而且這裏管家傭人醫生,這麼多人,也沒我可以插手的地方呢。」
她高興柳步煙懷孕,不過是高興自己在榆家的地位又穩固了幾分。
真要讓她來伺候柳步煙,那還不如要了她的命。
要知道,榆家到現在,榆子庭可是第一個有自己孩子的。
至於這個孩子是誰生的,是否健康,都不是她的考慮範圍。
榆夫人想的非常簡單,那就是要把所有能從榆家搜刮的,都要搜刮過來守住。
總之是不能便宜了榆桑寧那邊。
「既然這樣的話,」榆子庭的臉色立馬轉冷,「那我這裏就不太歡迎媽媽了,要知道,我身邊從來不留閒人。」
榆夫人見狀,臉色也是一變:「我可是你媽媽,你怎麼……」
「想要我和你算算湖心島那場爆炸事件的賬嗎?」榆子庭突然提到這件事。
榆夫人頓時不吭聲了。
她也不傻,知道自己差一點害死雪楠,也差一點去給她陪葬。
所以她很適時的閉嘴,拿起了包,對柳步煙假仁假義地笑了一下:「步煙你就好好休息,有任何事就打我的電話。」
等到榆夫人徹底離開。
榆子庭才看向了柳步煙:「你上來一下,我們談談。」
柳步煙沉默地跟着他上了樓。
榆子庭徑直去了她的房間,等她一進來,就點頭示意:「鎖門吧。」
柳步煙反手鎖上了門。
她意識到榆子庭要和她談的事情,他並不想讓任何人聽到。
現在,他就坐在她梳妝枱前面的凳子上,而她則背靠着門站立。
住在這裏的這些日子裏,她天天其實都在期盼他能到自己房間裏來。
但是當他真正過來,她才發現一切和自己的想像……差別太遠。
「你……要和我談什麼?」見榆子庭一直看着她,眼神里沒有任何的內容,柳步煙不自在地問道。
他恢復了光明,可是那雙眼裏還是什麼都沒有……
「談你肚子裏的孩子。」榆子庭開口。
「我的孩子……怎麼了?」柳步煙有些無措,「哦,對了,你說過,如果……如果可以,可以讓我帶他走對吧?只是不能認你……」
「打掉他吧。」榆子庭打斷了柳步煙的話。
柳步煙愕然了……
她這時候才發現,榆子庭的眼神里並沒有內容,他眼裏有的只是冰冷和無情。
柳步煙覺得自己的身子在輕輕顫抖:「為……為什麼……」
「顯而易見不是嗎?」榆子庭反問,「這個孩子是不應該降臨的,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的感情,也不可能生活在一起。要麼他跟着你,要麼他跟着我,總之都是殘缺的童年。而且,你還未婚,生過孩子,對你也不太好。總而言之,他的降臨,對你和他來說,並不公平。」
他說得好有道理,他好冷靜自在。
然而柳步煙只覺得有一把刀在剜着自己的心。
「可是……又是誰讓我懷上他的呢?」她覺得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是誰,找我來,要為他生孩子的呢?」
「這件事確實是我需要道歉的,」榆子庭至始至終是那樣的冷靜,「我沒有考慮清楚,就找你來代孕,是我的失誤。不過,柳小姐你也從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你迫在眉睫需要解決的問題,你父母的債務,你家庭的危機,都是依靠我的支付而得以緩解。況且,我單方面毀約,不會再收回給你的那筆錢。而你也不用做一個未婚媽媽,這樣對你來說,不是最好的嗎?」
柳步煙嘴唇動了動,眼淚卻先滾落了下來。
他說得很好,每一句話都是那樣的有邏輯,無力反駁。
更重要的是,他叫自己柳小姐。
他從來沒有這樣叫過她。
從知道她的名字開始,他就叫她步煙,那是很親切的稱呼。
他說過她的名字像古代的大家閨秀。
他說她的名字好聽……
可是現在,這一切都像是一個笑話。
是她痴心妄想的笑話。
「好,既然……」柳步煙要不能完整地說完一句話,「既然庭少覺得……這個孩子不能留下來……總歸是你的孩子……你是……僱主……」
她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只知道每一個字,都是在自己的心上面割一刀。
她的手,不知道什麼時候捂住了自己的小腹。
那裏面有一個還未成型的寶寶。
或許連心跳都聽不到的寶寶……它還那麼弱小,可是,它短短的一生就要終結。
它沒有可能長到那一天,睜開眼來看看這個世界,就無情地被剝奪的了生存的權利。
而剝奪這一切的人,也是賦予了它生命的人。
榆子庭的眉頭微皺。
柳步煙給他的形象是理智中夾雜着些許的多愁善感。
她突然這麼強烈的反應,他是始料未及的。
「你很不想失去這個孩子?」他問。
柳步煙急忙擦乾了眼淚。
「哪裏?」她不敢看榆子庭的眼睛,她怕她越看越絕望,「庭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肯定是不會留下的。歸根結底,它也是屬於你的,和我……沒有關係。」
「那就好。」榆子庭知道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違心的,但他依然起身,「我曾經答應如果你帶走孩子,就給你一筆撫養費。現在,既然是我單方面毀約,那這筆錢我還是付給你,當是給你的補償。」
「謝謝庭少。」柳步煙低頭,是那樣的卑微。
「我會給你安排手術的。」榆子庭看着柳步煙,「你先休息吧。」
「對了,」他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又頓住了腳步,「這件事,不要讓我媽知道。」
「不會的。」柳步煙別過頭去,怕自己嗅到他身上的氣息就會情緒失控。
榆子庭微微點頭,然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
他信步上樓,走進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關上門。
背靠着門,仰起頭,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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