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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之左(上)
連帶着輪椅被星熊勇儀扛在了肩膀上的蘇澈只感覺背後一股不輸於三十三子的沖天殺意幾乎在瞬間爆發而起,星熊勇儀一直帶着他們兩個跑出了好遠,七扭八扭地轉了好幾個小胡同,這才漸漸感受不到那如芒在背的感覺了。
星熊勇儀這才將已經快被顛散架的輪椅放到了地上,順便放開了一直被她拖着的三十三子的手腕。
「哎呀剛剛真是千鈞一髮啊。」她豪邁地拍着蘇澈的肩膀大笑起來,絲毫沒看到她有一絲絲對應「千鈞一髮」之境的自覺。
「剛剛的活動還真是讓人熱血沸騰呢,蘇澈!」星熊勇儀一邊說着一邊直接脫下了自己身上的茶羽織,露出了下面白色的紅包邊T恤,蘇澈這才發現剛剛一直扛着自己跑路的這名一米九的鬼族少女,在羽織之下竟然隱藏了何等波瀾壯闊的胸襟。
他努力地抽抽有些發癢的鼻子,別開了看向她胸口的視線……這貨竟然還是個天然派!被汗水濕透的衣衫緊緊地貼在鬼族少女的體表,隱隱地還能看到兩……咳咳咳,再想下去就要被三十三子發現了,蘇澈趕緊默念了幾句「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風無起,波瀾不驚」壓下了心中的邪念。
不過他還是在心中暗暗驚奇,明明除了大腿與臀部稍微豐滿一點,胸襟也非常雄偉,胳膊可是一點肌肉橫生的痕跡都看不到,為什麼這位星熊小姐就會有這樣神奇的怪力呢?他體重雖然不沉,但是像扛着紙箱一樣扛着他一個大男人和一架輪椅……
莫名的,他心中充滿了挫敗感。
「星熊小姐的力氣還真是……」蘇澈斟酌了一下,說道,「讓在下嘆為觀止。」
「啊,那個啊……」星熊勇儀十分爽朗地豎了豎大拇指,「蘇君的平衡性也是極佳的,畢竟我剛才根本沒扶椅子,只是抓了輪子在跑。」
我說怎麼會感覺這椅子不結實,一直都在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蘇澈抽了抽嘴角,搖了搖頭:「不敢當不敢當,我這也是取巧了,事實上這個輪椅是有剎車的,所以我就拉住了剎車,也就沒有翻倒。」
「哦,原來是這樣啊……」星熊勇儀臉上的神色一變,似乎在瞬間就對蘇澈失去了興趣,反而去關注起三十三子來,然而對於她軟磨硬泡的詢問,三十三子根本不予理會,只是安靜地推着蘇澈的輪椅向前走去,經過星熊勇儀跑過的這段路,他們已經距離李客和爍犬藉助的院子很近了。
「嘛,蘇澈,你的侍女很沒意思啊!跟個悶油瓶兒似的……」討好了許久也沒得到答覆,星熊勇儀只好無聊地湊到蘇澈身邊,「喂喂喂,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去看我的弟弟,他受傷了。」蘇澈說到這裏,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回頭看向三十三子冷漠的面龐,有些猶豫地問道,「聽說……他的右手被……」
「沒錯,他的右手被附魔過的穿甲彈打中,為了防止感染,現在手腕以下的部位都已經被切除了。」三十三子語氣有些森然地回答道。
蘇澈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地靠在了輪椅靠背上,如果不是他大意讓合體一心的那個鬼庭一衛門鑽了空子,而是想辦法儘量拖到三十三子到來之後再主動進攻……想必現在也不會是這種狼狽的模樣。
「咦?這麼慘的嗎?」星熊勇儀感嘆了一句,隨即又似乎覺得自己的話有些直白了,一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蘇澈瞥了一眼星熊勇儀額頭上生出的角,卻發現那赤紅色已然快要蔓延到了角的根部,思量片刻,開口問道:「不知道星熊小姐今年貴庚啊?」
「啊咧?蘇君,擅自詢問女生的年齡,可是一件十分不禮貌的事情哦!」星熊勇儀擺了擺手自己的食指,似乎是托兒所的老師在教育班裏的小孩子一般,不過最後又話鋒一轉,「當然我也不在意啦,告訴你也無所謂,我今年61啦,如果換算你們人類的年齡,就是二十多歲吧?」
「20多歲就要晉升鬼聖了,星熊小姐還真是位奇才。」蘇澈指了指自己的額頭,「不知道我說的有沒有錯呢?」
「嘿嘿,那可不,咱可是族內的天才少女喲!」星熊勇儀拍了拍自己波濤洶湧的前胸,自信道,「可以說論戰鬥力的話,除了伊吹家的那個小姑娘和茨木家新家主的客卿,我在這裏根本沒有敵手。」
沒有敵手嗎?蘇澈眉毛一挑,看來剛剛那個青綠色頭髮的少女,不是「伊吹家的那個小姑娘」就是「茨木家新家主的客卿」了。
「剛剛那個人……」破天荒地,三十三子竟然主動開口了,「她是誰?」
「哦,她啊……」星熊勇儀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身後,「那就是茨木家主的新客卿,據說是她去東土求學時結實的一個超級厲害的花妖,那邊的名字很難讀,據說是一隻玉蘭樹妖的外孫女,來到神洲之後改名叫做風見幽香,現在是茨木家的客卿,在城外有一片屬於她的向日葵花田,你們切記千萬不要到哪裏去,否則很可能就會被她變成化肥。」
「她很強嗎?」三十三子繼續問道。
「當然很強了!尤其是體術!」星熊勇儀看了看四周,趴下身子來,神神秘秘地低聲道,「你們猜,她的父親是誰?提示一下,是你們東土一位現在還活着的,名號大得出奇的老牌妖怪!」
蘇澈撇了撇嘴:「東土名號大得出奇的妖怪多了去了,我哪知道他們是不是還都活着,他們從我高祖父那個時代大多就都選擇隱世了,我們這些小輩也就只能聽聽當時的傳說而已。」
「那我再加一點……那位大人現在可是在為東土政府工作,地位很高的!」星熊勇儀一臉羨慕道,「我爹要是也有那麼厲害,我可就不至於繼續再呆在這個窮山溝溝里度過一生了。」
「是黑山吧?」三十三子冷漠道,「如此一來,你口中那個玉蘭樹妖的身份也清楚了,應該就是那位臭名昭著的『姥姥』了,據說她為了自保,將自己的女兒送給了當時東土皇室派來殺她的黑山,不過最終還是被黑山軟禁了起來。」
「哇,你知道得這麼清楚嗎?」星熊勇儀驚嘆道,而一旁的蘇澈同樣也有些驚奇,對於這些秘史他一向不怎麼了解。
「這些都是我在侍奉夫人的時候,從書館的藏書中了解到的。」三十三子看了看蘇澈,解釋道。
「那麼……請告訴我!你知不知道我們星熊祖上有什麼特別厲害的人物?」星熊勇儀一臉興奮和期待地看着三十三子問道。然而三十三子就像剛剛一樣,理所當然地無視了她的詢問。
「誒?我剛剛可是都回答了你的問題誒!」星熊勇儀氣得鼓着臉腮跺了跺腳,「怎麼這樣!」
三十三子還是沒理她,就像把她當成了身旁的空氣一樣。
一行三人接近了一座建立在峭壁上的院子,遠遠地就聽到了院子裏刀劍揮舞素振的刷刷聲,蘇澈還在斟酌到底要用一個怎樣的態度來面對為他而失去了右手的李客時,星熊勇儀已然高聲大喊了起來。
「犬姬妹妹,我們來看你們啦!」只見她滿臉笑容,非常自來熟地直接推開門走了進去,一把抱住了院子裏正在用牛股切練習素振的爍犬。
「討厭啦!放開我呀你這個女色鬼!」爍犬被星熊勇儀撓着胳肢窩癢得嘻哈嬌笑,完全沒看到後邊推着輪椅進來的三十三子二人。
而另一邊,右手厚厚包紮着潔白繃帶的李客,卻正赤着上身,已經開始用左手練習劍法了。
他沒有與進來的星熊勇儀鬧在一起,自然看見了坐在輪椅上進來的蘇澈。
「大哥!」他高興地叫了一聲,提着一柄木劍跑了過來,「你已經能起床啦!」
蘇澈則沒有說話,而是看着他那光禿禿的右手腕,那裏本來有一隻手的……李客原本是一個能靠着自身的天賦去用凡人之軀探尋自然真理極限的天才,然而卻因為自己,徹底斷送了這條似乎沒有極限的道路。
想到這裏他眼圈就有些紅了,作為一個同樣使用刀劍的人,他自然知道失去了慣用手之後的劍客,會淪落到何種地步……
「大哥……你這是要哭嗎?」李客滿不在乎地將木劍扛在了肩膀上,主動地用右腕拍了拍蘇澈的肩膀,「別難受啦,既然你能幫我擋下一顆致命的子彈,我這個做弟弟的又怎麼不可以為了大哥你奉獻一隻手呢?我們是兄弟嘛,對不對?」
「可是我毀了你的前程。」蘇澈搖了搖頭,「這種別人為了保護我而受傷的感覺,真的是糟透了……」
「大哥,」李客的臉色變得嚴肅了起來,「古人云: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事實上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糟糕……」
「是嗎?你這是安慰我呀。」蘇澈拉過李客的右臂,「可是……我又不瞎。」
「不,大哥。」李客搖了搖頭,晃了晃自己左手中的木劍,「如果沒有這次挫折的話……我想最終也不會理解,《搖光劍法》的『破位後立』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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