鞘 11 道場風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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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場風波(下)

    清晨的陽光照在身上,早春的空氣呼吸進肺中,吐納出隔夜的廢氣,讓人感覺格外舒爽。

    蘇澈盤腿坐在長門城外城的城牆上,看着遠方漸漸被朝陽染紅的海面,高聳的城牆上可以看到遠方的青海島軍港,大大小小的戰艦整齊地排列在港內,銀灰色的艦身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亮,長短不一的桅杆上飄揚的旗幟中,最顯眼的還是那面深藍色的金色蛟龍旗。

    「真是一支強大的艦隊啊……」蘇澈抬眼向着極西的遠方望去,那裏是他的故鄉,但是這輩子,卻不知道還能否有一天,能夠再次踏足故鄉的土地?

    「算了,不多想這些了。」他轉身從城垛上跳下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浮塵,趁着換班值夜士兵的守軍登牆之前,飄飄悠悠地從城牆上落了下去,落入了內側的一片樹林中。

    他身上穿着一套神洲傳統的茶色紋付與黑白條紋袴,身外則依舊套着他那件長長的黑色大氅,腰間插一柄脅差,手上提着一把普通的黑鞘太刀。

    內里的衣裝是他昨天在商店街時順便買的換洗衣物,而這套刀,則是從雲雀那裏借來的,據說是在她剛剛成為一名游女不久的時候,一位落魄的武士為了躲避追殺而在她的居所藏匿了一晚,該發生的自然都發生過了,但是處境窘迫的武士卻沒有錢來付款。

    於是,他將自己祖傳的太刀與脅差當做報酬送給了雲雀,隨後便在那個城鎮外的大樹上吊死了。

    這件事情對雲雀的影響很大,她將這套刀收藏了起來,並決定未來她要做一個什麼樣的人,也是從那時起,她才漸漸開始了蛻變,最終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游女成為了一家高級公館的大姐,成為了未來可能成為一藩之主正妻的女人。

    早上的時候,她找到了蘇澈,並將太刀與脅差借給了他:「你去踢館,總要有一兩件表示身份的行頭,既然你幫小弟報仇,那我自然也可以在這方面助你一臂之力。」

    「你們明明只認識了不到兩天的時間,這關係進展得還真是快啊……」蘇澈微微一笑,接過了她的饋贈,「情感這種東西,真是奇妙。」

    「女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哦,」站在椿屋大門口的雲雀的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回頭看向晨光下三層的那扇窗子,「有時候,一瞬間的感覺,就足夠讓我們去用一輩子去懷念了。」

    國司道館的大門前,蘇澈伸出手指抬了抬斗笠的帽檐,抬起頭默默地看着朱紅色的大門一側懸掛的長木板。

    長州藩心眼流指南國司道場。

    「心眼流嗎?」蘇澈低下了頭,拉低了斗笠的帽檐,敲響了面前的大門。

    咚!咚咚!聲音從容而響亮。

    嘎吱——朱紅色的木門被拉開,外出接待的,是一個留着本多髻的學徒,看年齡,應該已經成年了。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嗎?」學徒看着門外帶着斗笠,穿着奇怪「羽織」的人問道,他還瞥了一眼蘇澈左手中握着的太刀,不知道心裏想到了什麼,總之態度越發尊敬了。

    「長門城的國司心眼流名聞西國,在下一勢一頁,久仰長州國司師範大名,」蘇澈向開門的學徒行了一禮,「望,不吝賜教。」

    「哦,是訪客啊……」學徒憨憨地笑了笑,「那……您的拜帖呢?我拿進去替您匯報一聲。」

    「沒有拜帖。」蘇澈搖了搖頭。

    「可是沒有拜帖的話怎麼可能見到國司師範啊?」學徒搖了搖頭,「您還是製作了拜帖再來登門吧。」

    「不,我聽說,還有一種方法可以見到師範。」蘇澈將自己的斗笠摘了下來,露出了他年輕而燦爛的笑臉,「您說是嗎?」

    對面的學徒臉色一瞬間就變了,他是剛剛進入道場沒多久的新人,天賦又不如何,只能甘願被派到這裏當一個應門的守衛,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他能夠處理的範圍,呆立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

    「快去吧,」蘇澈拍了拍他的肩膀,自顧自地跨步進入了道場的大門,「去告訴你的師範們,今天,有人踢館。」


    大田春勇一臉慌張地跑進了主道場,卻在進門的時候一下子被絆倒,撲在了地板上,滑出了好遠去。道場裏的學徒們哄然大笑,剛剛正在教授新招的宗像平八郎無奈地蹲下,想要將大田從地上扶起來。結果大田春勇一骨碌直接從地板上坐了起來:「不好了!宗像師範!」

    有人踢館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道場,所有在道場內的學徒與師範代、師範都來到了作為接下來踢館主場,也是佔地最大的主道場。學徒與師範代分坐兩旁,中間坐着道場主人國司則淳,而道場的六位師範則分開兩邊坐在則淳的身後。

    「一勢一頁?三輪師範,您有聽說過這個人嗎?」宗像平八郎問旁邊的三輪場道。人還沒來,道場中充斥着低聲交談的竊竊私語,而六位師範們也在互相詢問。

    「不知道,大田不是說對方沒有報上流派嗎?」三輪場搖搖頭,「會不會聽錯了,不是一勢一頁,而是伊勢一頁?一頁是流派,而對方根本沒有報上名來?」

    「或許也可能使用的是流派化成的假名字。」三輪另一邊的五島原青插嘴道,「畢竟是踢館啊,可能會因為流派小而害怕報復,只能使用假的名字吧?」

    「有可能。」最左邊的吉野師範也對五島的說法表示附和。

    這時,兩個人影出現在了道場緊閉着的門外。

    「肅靜!」一直未曾開口的國司則淳大喊了一聲,頓時偌大的道場安靜地連根針落地都能聽到。

    吱嘎——門外,一個跪在地板上的學徒恭敬地將門拉開一側,蘇澈則是大步直接邁進了道場中,恭敬地跪坐下,將手中的太刀,背上的包裹與斗笠放到一邊,向着前方的國司則淳行了一禮。

    「來者何人?!」待對方禮畢之後,國司則茂大喝了一聲,「還不速速報上名來!」

    「無流無派,但興志爾。」蘇澈笑眯眯地回答道。

    「胡說,無流無派,怎可登門!」國司則淳橫眉瞪眼,不滿道。

    「只是在下無意宣揚此場勝敗,因此報或不報,無差異吧?」蘇澈搖了搖頭,「國司師範聞名西國,如何指教,聽憑安排。」

    「哼,我看你是害怕輸了之後,給流派丟臉吧?」坐在右側的一名師範代突然開口諷刺道,「如此懦夫,吾探討劍道之人等不屑於與之比試!」

    「那這位師兄,」蘇澈向着那名師範代的方向拱了拱手,「請您賜教,我若被擊敗,定當將流派之名奉上,任君恥笑。」

    「藤木!不得無禮!」國司則淳怒喝了自己的弟子一聲,隨後面色一轉,又對他說,「藤木,去試試。」

    「是,師父!」這位藤木師範代向着自己的老師行了一禮,站起身來,取過兩柄木刀,向着蘇澈的方向走了過來。

    「木刀,我自己有帶。」蘇澈解開了身旁的包裹,抽出了他那柄白橡木的特殊木刀。隨後站起,來到了藤木面前。

    「開始吧。」國司則淳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剎那間,藤木腳底猛地發力,整個人如同炮彈一樣向着托着木刀,刀鋒向着蘇澈的方向,就這樣直接沖了過來。

    心眼流中心眼的意思是「必中」,故此這支流派的特點是招數攻擊頻繁多變,用浪潮一般的攻擊來擊退對手,是一種幾乎沒有防禦招數的流派,東土俗語中說的「亂拳打死老師傅」大抵也就是這種含義。

    因此心眼流修習者的肌肉筋力往往異於普通人,因為他們獨特的練習方法能夠激發肌肉的再生長,以更好的施展心眼流傾向於高頻攻擊的劍招。這也是在成為心眼流上段內弟子之後才會修行的內容。面前的這位藤木師範代顯然就是這種訓練法的受益者,他所斬出的木刀所蘊含的力量非常大且頻率相當快,如果是一般流派的弟子,恐怕現在已經應接不暇了,兩個人之間進入體力上的相持階段,而一直修行心眼流肌肉訓練法的藤木顯然會獲得最後的勝利。

    但是蘇澈不同,他在東土的時候,總共學過「三門」——一門身法、一門劍術、一門拳術,東土的一種拳術相當適用於理念有部分接近的頁流,那就是太極拳。太極拳的流派在東土更是駁雜多樣,他學習的這種,是三十三子教授的,而三十三子則是學習了以「柔」著稱,更擅長借力打力的「楊派」。

    因此,藤木的連擊看似排山倒海,事實上全部被蘇澈用卸力的手法一一卸掉,直到藤木的力量快要竭盡的最後一刀,蘇澈又使出了借力打力的手段,直接用藤木自己的巨力將他自己打得倒退幾步坐倒在地。

    兩下相比,藤木已然滿頭大汗面色赤紅,而蘇澈的臉部僅有一絲絲的紅色,額頭上的汗珠都只能隱隱看到,呼吸平穩,完全看不出他剛剛擊敗了一個大型流派道場的師範代。

    「藤木師兄,受教。」蘇澈從容地坐了下來,向着依舊癱坐在地上的藤木行了一禮,然後看向對面的國司則淳,「國司師範,我在城中問路時,曾有人對我提過,貴流派的學徒兒玉熊平與桂成川二位師兄劍道純熟,頗有創新革古之意,提醒我一定要見識二位高徒的劍術,否則這次拜訪就失去了一大意義,不知道貴流派是否真的有這二位師兄?」

    話音落下,坐在弟子列中的兒玉與桂,頓時臉色變成了豬肝色。



11 道場風波(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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