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之前,在對事情來龍去脈完全沒有了解的情況下,我們或許會認可這樣的說法和解釋。
但經過昨天的一番鬧騰,我們知道,這並不只是一場簡單的凌虐事件,也不是一個人兩個人的行為,不但那個長着馬臉齙牙的保潔阿姨,連親子園聘請的幼教老師,也有多人參與。
而且整個過程中,幾乎是沒有人站出來制止這樣的行為。
那些本該保護孩童的親子園工作人員,他們的看客行為,也是應該受到譴責的。
但如今,除了這樣一份告示之外,園方居然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給受害的學生和家長道歉。
這樣的行為,着實是讓人詫異。
此時此刻,親子園的鐵門緊閉,除了這麼一份告示之外,什麼也沒有。
這樣的冷漠行為,着實是讓人心涼。
一同前來的學生家長頓時就炸了,有的踢門,有的大鬧,而劉娜氣不過,也想要做點兒什麼過激的事情,卻給我攔住了。
我拉着她,說先走。
劉娜不願,說憑什麼這麼便宜他們?這簡直是太過分了,昨天明明承諾得好好的,今天一轉眼,又變成這個樣子,這個怎麼行呢,還有沒有講理的地方?
我指着旁邊她牽着的萌萌,說孩子在呢,你的情緒,稍微控制一點兒。
萌萌的存在,讓劉娜的情緒從激憤之中回過神來。
她抱住了孩子,不過還是有點兒不甘心,說不管怎麼樣,說到就得做到,這不是最基本的事情麼?
我將她拉到了一邊,說你還記得昨天那公司過來的解釋麼?為什麼這個親子園不自己搞,而是弄給別人外包呢?你得想一想,能夠硬生生擠走別人,拿下承包權的人,能沒有一點兒背景?這後面,有很多細節的博弈,並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分明出來的,也不是鬧一鬧就好的,咱們先回去,當務之急,是得想辦法讓萌萌安頓下來,別讓她天天跟着咱們跑。
劉娜說先前杏兒跟我說過,她有個堂妹子想來燕京,她說她妹子人不錯,下面有五個弟弟妹妹,都是她幫着父母帶大的,人也很好——我信杏兒,就讓她叫過來,這幾天就會到……
她這邊說着話,手機就響了。
那時節,如果不是跑業務的話,能夠用得起手機的人,都是真大款,而以前生活優裕的劉娜自然也是如此。
她接了電話,說了幾句之後掛掉,對我說道:「真的是說曹操曹操到,杏兒她堂妹到了,在火車站呢;另外老圖說前天說招的人,也到了店裏。」
招人,這事兒是生意火爆的第十天之後開始說起的,老圖這邊認識幾人,熟門熟路,有兩個還是廚房出生。
這些人如果能夠加入合城居,應該能夠大大緩解此刻的忙碌狀態。
對於是否招人,一開始劉娜是有疑慮的,畢竟她接手合城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前期一直在虧本,差點兒倒閉了,現如今剛剛火熱一段時間,她總有些擔憂,害怕攤子一旦鋪大,要萬一又有個什麼風向變化,船大不好調頭,那就直接栽水裏去了。
但我們這些天來的忙碌狀態,又讓她於心不忍。
另外就是她的閨蜜王穎,也是極力勸導她,飲食行業,是民生行業,衣食住行,它排第二。
只要有名氣、有味道、有底氣,就會有客源,不能瞻前顧後,因為如果大家慕名而來,卻並沒有得到足夠好的飲食體驗,就會心生怨懟,沒有能夠借着這股氣勢起來,漸漸地,就會泯然眾人矣。
到時候又會輪迴成先前無人問津的狀態。
那個時候,合城居就死了。
正是大家的勸解,使得劉娜才有了足夠的信心,也同意了老圖的建議,見一見那幾個廚師和熟人。
接到電話之後,老闆娘劉娜考慮了一下,決定帶着萌萌先回合城居。
至於這邊的事情,來日方長,總會有說法出來的。
畢竟,天理昭彰。
坐了公交,我們來到合城居,門口掛牌不營業,掀開帘子走進去,餐廳裏面坐着四個人,兩個三十來歲的漢子,兩個十七八歲的小伙兒。
他們無論是相貌,還是衣着打扮,看上去都挺老實本分的。
小六在招呼他們,瞧見我們走進來,對他們說道:「這是我們合城居的老闆娜姐,這是漠哥。」
四個人慌忙站起來,朝着我們躬身行禮,然後喊道:「娜姐好,漠哥好。」
不知道為什麼,老闆娘劉娜的臉紅了一下,不過畢竟是北京大妞出身,她雖然沒有王穎那般張揚大氣,但待人接物也是落落大方,十分得體,請幾人坐下,然後問小六,說其他人呢?
小六說老圖在廚房忙着準備呢,杏兒去火車站接人了。
劉娜點頭,然後看了我一眼。
我說要不然我去替老圖出來,給你介紹?
劉娜想了一下,說要不然廚房先停一下,老圖介紹的同時,你也幫着我做個參考,好麼?
我撓了撓頭,說我這眼神不太好,哪裏能參考?
劉娜白了我一眼,說願不願?
她是桃花眼,眼眸黝黑而透亮,這樣的眼眸最是風情,微微一笑,朝着我瞥一眼,裏面自有萬分柔情,看得我心中一盪,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頭,說好。
我去廚房叫了老圖,幫着他將裏面的事情簡單處理之後,跟着出來。
劉娜將萌萌交給小六,讓這個小哥哥帶着女兒玩耍,然後坐到靠里的餐廳桌子,由老圖來給我們作介紹。
這四人里,兩個中年人,一個是老圖的連襟,不過不是蒙族人,而是漢人,叫做馬雲騰,他是白案,不過不算精,剛好前一家館子不行了,他在找工作,晃蕩了個把月。
另外一個比他稍微小兩歲的,叫做金沐凡,鮮族人,是老馬的朋友,兩人以前在同一家店工作。
兩個小年輕,長得帥一點兒的那個,叫做王月月,江陰彭城人,別看名字像女的,但是個純爺們。他是老圖的鄰居,在那大雜院兒里一塊住着,相處得還算不錯,人挺好,瞧見這小子這兩個月找不到工作,就要給房東攆出去了,便一起叫過來,看能不能跑跑堂。
最後一個叫鍾仁海。
劉娜父母都是高知,自己也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如果不是生萌萌,現如今說不定在哪個跨國大公司上着班兒呢,應付這些完全沒有問題。
不過她對於人的認知呢,太過於理想化,問的問題都過於形而上學,理想化。
好在有我這麼一個見慣了世間百態的業務員在旁邊,時不時地提出一些尖銳問題,讓那些本來有些放鬆下來的面試者不得不全神貫注,集中精力,展現出了自己最好的一面來。
當然,作為一個廚師,並不可能光憑着一張嘴來誇誇其談,還得試菜,以及其他的技能測試。
還是那句話,是騾子是馬,這個得拉出來溜溜才知道。
不過老圖是個實誠人,因為前老闆對他有知遇之恩,所以對待合城居特別有感情,他找過來的人,在他那兒都有過了一遍,此刻再考量,基本上都還算不錯。
這面試足有一個多小時,劉娜並沒有當場決定,而是讓他們先走,然後與我商量。
我詢問了她的意見之後,才給出了自己的判斷。
從每一個人的個性來看,王月月這個孩子年紀雖然不大,但最是沉穩,而且機靈,培養好了,主管一個店是完全沒有問題的;那個鐘仁海一般,但可以勝任幫廚和跑堂工作;至於馬雲騰,這人真不錯,跟老圖的個性有點像,但又比老圖要活泛一些,對於新事物的接受更強。
唯有那個老金,廚藝是完全沒有問題,但性格有點兒獨,也聽不進別人的建議,這個人,我不太建議他加入合城居。
倒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會影響這兒的氣氛。
劉娜對我的話十分認可,這基本上符合了她的判斷,事實上,她唯一糾結的,就是那個老金。
現如今看了,一個團隊的穩定,其實是大於一切的。
所以在考慮良久之後,她最終還是完全遵循了我的意見,並且將結果反饋給了老圖,讓除了老金之外的三人先去體檢,她這邊會幫忙辦理相關證件,然後安排上班。
薪資待遇,這個自有說法,不過我卻並不過問。
畢竟,我是一打工的。
弄完這些之後,店子開張,客人依舊源源不絕,中午的時候杏兒的堂妹子到了,是個長得清清秀秀的細妹子,跟萌萌還算投緣,至少經歷過親子園陰影的她,並不排斥這位姐姐。
一切都朝着不錯的發展,但我卻仍舊能夠感覺得到劉娜的眉頭,隱約間有一縷愁雲。
事實上,我的心裏也有一些擔憂。
到了晚上歇業打烊時,我把劉娜單獨拉到了一邊,跟她說起了為什麼我做出來的菜式這麼好吃的原因,並且將背包里剩下的那一罐噬心蜂蜂蜜交給了她。
事實上,這東西對於食物是一種口感上的升華,用量其實並不多,這麼一罐,對於現在的合城居,能夠用上三個月。
至於三個月之後,我可以讓人從莽山寄過來。
劉娜聽我說着這些,並無高興,眼神里反而有一些慌亂。
等我講完,她小心翼翼地說道:「你,是要走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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