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有一段很尷尬的時間,不過好在馬一岙這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大部分的時間裏比較溫和,沒有太多的攻擊性,大概也是知道我的尷尬,所以沒有提及,裝作不知道。
我們早上起來,拉開窗簾,瞧見外面繁華的世界,車水馬龍,太陽照進了房間裏來,感覺新的一天又開始了。
馬一岙提議我們找個地方去練一練。
這些天我們一直都在奔波忙碌着,找尋叵木的下落,多多少少,也有些荒廢了身上的功夫。
曲不離口,拳不離手。
想了想,兩人便去了附近的一處公園,找了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然後開始搭手練了起來。
因為只是晨練,雙方都沒有用盡全力,而是平靜地推手,更多的側重點在於力量的平衡,以及對敵的反應,都是些技巧上面的東西。
不過即便如此,這樣的比斗依舊讓我和馬一岙很是投入。
如此練了一個多鐘頭,我的頭上冒出騰騰熱氣,而馬一岙則是一身大汗,兩人方才罷休,找了個地方坐下,喝了點兒水,聊起了交手的一些心得和體會來。
隨後,我們不知不覺,就聊起了我們有可能面對的敵人。
首先聊的一個人,便是噬心魔。
魔,到底是什麼?
簡單而言,「人心癲迷即為魔」,至於形成原因,則是某些為了滿足自己心中欲望的人,與遠古大妖、妖元或者地底煞氣融合,心入魔道,違反天地至理,便是入魔。
這裏面有一個很重要的條件,叫做「心入魔道」。
魔是無法繁衍、無法定性的生命,它天生就以殺戮和破壞為最大的樂趣,喜歡操控人的生死和恐懼,是逆天而成的生靈。
每一個魔的誕生,都將會是一場劫難。
噬心魔,便是其中一員。
也是目前已知的、最恐怖的魔頭。
這位出生於清朝皇室的傢伙,活了一百年,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能夠將它給剿滅了去。
不管他被打倒多少次,仿佛都能夠捲土重來。
而這一次,他在東南亞果斷出手,席捲整個中南半島,殺得南洋一片屍山血海,讓人為之畏懼。
而在不久的將來,他將會捲土重來,奪回自己曾經失去的一切。
我們極有可能,與之交手。
噬心魔到底是什麼樣的?這裏面的說法很多,但是對於我來講,記憶中只有一大片的黑雲。
巔峰時期的朱雀,被它輕輕一掃,便從無比的炙熱,變成了冰坨坨一個。
如何能夠戰勝它?
我們的心裏都沒有底,這件事情,想想都可怕。
接下來便是牛魔王,這位出身於白虎秘境守陵人的角色,在接受了地煞烈風洗禮,最後又斬殺了殺神白起證道之後,已經成為了不可忽視的存在。
而接下來他的行動也頗為詭異,逃離了崑崙之後,居然直接前往泰山,將曾經名揚天下的平天大聖給幹掉了去。
而那平天大聖,據說實力可是六天王的榜首者。
完成這驚世駭俗之事,牛魔王卻沒有再繼續鬧騰,而是轉身投向了夜復會去,甘願擔當夜復會的打手。
如果我們之前沒有見過此人,或許覺得他可能是被白虎的美色所誘惑,變成了裙下之臣。
但事實上,此人的心機,遠沒有他的外號那般「憨厚」。
這也是一個絕對的梟雄角色。
除此之外,還有胡車,一個頂着「六耳獼猴」名號的傢伙,曾經的麻風少年,將有可能是最為黑馬的存在,而且此人與我,堪稱宿敵,對我的忌憚,大於這世間的任何一人。
還有……
好多好多,仔細算下來,我這幾年闖蕩江湖,朋友結交了不少,仇人也惹下了一堆。
頭疼。
我和馬一岙分析着這些人,越說越是絕望。
就在這時,我們的身後有人開口說道:「噬心魔雖然強無敵,但也不是不可解。」
聽到這話兒,我和馬一岙一下子就站了起來。
人修行後,百骸俱通,五感齊開,對於身邊的事物特別敏感,空氣的流動,細微的聲音,以及一點兒的震動,都能夠在腦海裏面反映出來。
而修為越是高深,越容易感受出來。
除非是對方的修為遠勝於我們,將我們的感應給規避掉,而且還讓我們無法察覺得到。
這個突然說話的人,便是如此。
我打量着身後這人,他是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老頭兒,穿着一身白色的練功服,跟晨間在公園裏練太極的老頭老太太沒有任何的區別,不過他還帶着一雙眼鏡,使得他整體的氣質還是十分儒雅的,看上去仿佛退休的大學教授,又或者是搞學問的研究人員。
除此之外,他還有一個特點,那就是人站在那裏,但給人一種「虛無」的感覺。
虛無,只是一種感覺,人還是在這兒的。
根據我的經驗,一般給我這種感覺的人,都有着很強大的實力。
畢竟能夠將自己氣息收斂於無形的人,別的不講,自控力這一點,還是很恐怖的。
馬一岙見過大場面,當下也是不慌不忙,上前拱手說道:「前輩有何指教?」
那人笑眯眯地說道:「指教不敢當,有點兒事情,想跟侯漠小哥單獨聊一聊,不知道金蟬子能不能給我們一點兒私人空間?」
在京城,我和馬一岙出來的時候,大多都戴着那人皮面具,一般人是很難認出我們來的。
然而對方不但認出來了,而且還將我們的名字給點了出來。
很明顯,這人對我們是有很深了解的。
馬一岙看向了我。
他以為我認識此人,然而我卻是一臉茫然。
說實話,我真不認識他。
那人瞧見我們一臉疑惑,便將雙手伸出,左右手的拇指相扣,左手手掌朝外,右手手掌朝內,然後一齊放平,分開,又聚合,如此三次之後,說道:「千古風流今在此,萬里功名莫放休,三山五嶽成一快,降妖除魔是朋友。」
馬一岙聽了,肅然起敬,說道:「閣下是遊俠聯盟的人?」
那人點頭,說算是吧。
馬一岙看了他好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去那邊逛一逛,侯子,你跟這位前輩好好聊一聊。」
說完,他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直接轉身離開。
我有些驚訝,有點兒想要叫住他,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我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白衣老頭,跟我單獨談,肯定是有道理的。
馬一岙應該是猜到了什麼,所以沒有多問。
馬一岙走遠之後,那白衣老頭摸出了一塊晶瑩剔透的多邊形石頭來,這石頭有點兒像鑽石,但大許多,隨後他對我說道:「接下來,我跟你談的事情,涉及到許多秘密的東西,所以我會將咱們兩人與世間割離開來,你沒問題吧?」
我點頭,說好。
白衣老頭將那石頭往頭頂一拋,那玩意頓時就發出了一道白光來,將我們給籠罩。
而下一秒,我發現周遭的空間一片混沌,到處都是濃密的霧氣,而原來的環境頓時就不見蹤影了去,不由得有些驚訝。
那白衣老頭顯然看出了我的擔心,對我說道:「我們現在身處於時間與空間的空隙,隨時都能夠回去。」
我聽到,有些懵。
他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能夠聽懂,但結合在一起來,我卻是一頭霧水。
我本來想要問清楚的,但是最後卻沒有說話。
我不能怯場,得裝作很淡定的樣子。
白衣老頭說道:「簡單介紹一下,我叫做杜傳文,師父叫做杜心武。」
我說道:「南北大俠杜心武?」
他點頭,說對。
我聽到,有些心驚——南北大俠杜心武,民國十大家之一,曾經擔任過孫國父和宋教仁的保鏢,自然門第二代大佬,抗戰時期曾經在國民政府裏面擔當要職……
我說失敬失敬。
杜傳文瞧見我什麼都明白,沒有跟我太多廢話,直接說道:「之所以報上家師名號,是為了取信於你,讓你知曉,我們並非是冒牌貨,遊俠聯盟其實一直都沒有解散,一直都存在着,只不過更加秘密,門檻更高而已。」
我忍不住插嘴說道:「馬一岙是民國十大家王子平的徒孫,也算是遊俠聯盟的嫡系傳人,為什麼要請他離開?」
杜傳文看着我,說道:「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我說你覺得呢?
杜傳文說道:「其實我可以拿假話來誑你,但為了保持以後的合作,我還是直接跟你說了——我們懷疑,或者說我們的上一代懷疑,你這朋友的師祖、以及另外兩個人,曾經與噬心魔有所勾結,算計同盟之人,這也是表面上的遊俠聯盟,最終分崩離析的原因……」
我聽到,大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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