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盧比揚卡,克留奇科夫站起身來,冷眼目視着如同潮水一般湧入會議室的士兵們。
「出去!誰允許你們進來的?這裏是克格勃,是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的會議室!你們想做什麼?我不管你們是誰,我命令你們,現在立刻從這裏出去!」
在克留奇科夫的背後,會議桌周圍圍坐的蘇聯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的一干高層領導們,表現的卻與他強硬的發言完全不同。亞納耶夫在士兵們衝進來的瞬間,臉上的血色頓時消失殆盡。總理帕夫洛夫手上的杯子掉在了地上,咖啡洇濕了好大一塊進口的高檔長絨地毯。杜布采夫表面看起來倒是頗為鎮靜,但桌子底下的腿卻抖的如同坦克的發動機。至於季賈科夫,在椅子上已經找不到他的人了……
「我是國防部長亞佐夫,士兵——我命令你,報出你的身份。」
到底是老軍頭,在這緊要關頭,亞佐夫至少還保留着足夠的勇氣和尊嚴,站在了克留奇科夫的身旁。
沒有攜帶明顯識別標識的士兵見到亞佐夫,頓時立正敬了個軍禮。
「報告國防部長同志,近衛海軍陸戰55師390團偵察連連長波捷欣向您報到!」
「太平洋艦隊?」
亞佐夫聽到這個明顯超出他意料之中的答案,下意識的愣了一下:「你們的指揮官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亞佐夫,陸戰55師是跟着我一起來的。」
一個聲音在會議室的門口忽然響起,密級的腳步聲推開會議室的大門,舍寧這個早就已經被莫斯科所遺忘的關鍵人物,忽然出現在了眾人的面前。
「舍寧?!」
見到奧列格·西蒙諾維奇·舍寧的一瞬間,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的所有人都不由長出了一口氣。在八一九事件發生之前,舍寧是反對分裂聯盟最激烈的高層領導者之一。只要現在衝進來的人不是葉利欽或者普里馬科夫,那麼局面就都還有挽救的可能。
「你這是幹什麼,都是自己人,沒必要這麼動刀動槍嘛……」
亞納耶夫強笑着,向着舍寧走了過來:「我是知道舍寧同志你的意見的,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裏也為你留了一個位置。只不過你走的實在不是時候,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戈氏的計劃,也幾乎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不過帶兵衝擊盧比揚卡,這個玩笑未免太過火了。。」
「一個緊急狀態委員會的位置?你們說的是我的墓碑上應該寫什麼墓志銘嗎?」
舍寧對此不屑一顧:「以我的年紀和身體,我覺得考慮這個事情還不是時候!」
說着,他向着身旁的偵察連連長波捷欣揮了揮手,命令他帶着自己的手下從會議室里退了出去。
此時整個盧比揚卡的克格勃總部已經被390團徹底控制住了,誰能想到堂堂kgb總部盧比揚卡竟然會有這樣的一天呢?可就連阿爾法特種部隊都已經失去控制,盧比揚卡此時留守的只剩下了一些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支援人員。這時候可沒有一個真正的「代號澤塔」,能夠挺身而出了。
面對荷槍實彈、擁有重武器和不吝於使用暴力的正規軍來說,間諜們的武力明顯不值一提。
舍寧的目光冰冷的在緊急狀態委員會七人的臉上掠過,失望的搖着頭:「這可不是什麼拙劣的玩笑,我不過是給各位做個預習而已!今天這些士兵的指揮官是我,你們尚且可以逃脫一劫。但也許只是明天,就該葉利欽的手下或者普里馬科夫的人衝進來了,到時候你們還想再經歷一次剛才的絕望嗎?」
國家緊急狀態委員會的七個人十四目相望,紛紛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無底的恐懼和絕望。
局勢發展到現在,已經相當明朗了。舍寧說的沒錯,葉利欽或者地圖頭的人,或許下一刻就會把他們投入水兵寂靜監獄。
就在剛才,在衝進來的士兵們冰冷的目光和冷酷的鋼槍面前,七人委中的幾個人深刻的認識到了,自己還並沒有做好坦然面對這種局面的準備。
如同自殺的人在大難不死之後很難有勇氣重來一次,在舍寧的這次預演之後,七人委也認識到了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坦然面對失敗。
「看看你們幹的蠢事吧!」舍寧對着這一群蘇聯的高層官僚們痛斥不已:「格拉喬夫早就已經投奔了葉利欽,可亞佐夫仍然指望他能夠壓制白宮的局勢。普里馬科夫一伙人呢,要權力沒有、要人也沒有,但卻能廢掉kgb一大半的努力。加里寧的宵禁毫無作用,因為軍隊沒有絲毫的威懾力!索布恰克公然譴責你們的行動,但他受到了什麼懲罰嗎?沒有,你們只是把自己的軟弱無力徹底的展示在了世人面前。」
「莫斯科市長已經公開站在了葉利欽的身旁,盧金聲稱他們掌握了俄羅斯境內70的政權機關。空軍和海軍元帥反對亞佐夫這個國防部長,普戈你又還能掌握內務部的武裝力量嗎?克留奇科夫的阿爾法又怎麼樣了?」
「說實話吧,各位。你們幹的糟糕透了,就是從非洲弄來一群大猩猩,都不會比你們更無能了!」
舍寧一番狂風驟雨的發言,讓七人委沉默不語、無地自容。若非事情確實如同他所說的這般,甚至情況只會更嚴重,以七人委的做派是斷然不可能反駁都做不到的。
「目前的局面是有原因的,我們上了無恥的葉利欽的當。他蠱惑了普通群眾做自己的擋箭牌,又收買了那些軍隊中的分離主義分子,蒙蔽了我們的判斷……」
亞納耶夫用自己都無法接受的理由徒勞的解釋了一番,可舍寧望向他的目光實在是太過嘲諷,以至於他的話只說了一半就說不下去了。
「行了,我現在只問你們一句話。」舍寧甚至是輕蔑的看着這些蘇聯的高層領導們,七人委在他的目光中幾乎無處遁形。
「我只問你們,真的打算到水兵寂靜監獄裏去度過你們餘下的生命嗎?以蘇聯這個偉大的祖國作為陪葬品?聽起來倒也像是個不錯的主意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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