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雞」
「吃吧」
雜毛鳥『嘟-呼』的叫了一聲從窗子上跳進來歪着貓頭疑惑的看了眼馮黙,然後低頭大吃了起來。
……
驀然馮黙如同屍變般突兀的坐起來,朦朧月光下的臉龐蒼白無情,紅腫的眼睛無彩。
「給老子留一點,讓你吃你還真吃啊,這裏你都能找來你不是貓頭鷹是狗頭鷹吧,鼻子這麼尖。」
他光着腳從床上越下,伸手向瓷碗中的肥雞撕去。
馮小暖夫婦今天特地殺了兩隻平日寶貴無比的下蛋雞準備招待客人,結果鬧了個不歡而散,也不知是愧疚還是看在明天馮黙就要正式被趕走的份上罕見的讓馮元寶端來了半隻肥雞。
從雜毛鳥爪下搶過來一塊雞翅膀,他忽然發現往日無上的珍饈此時並沒有想像中的美味,乾柴的雞肉纖維在口中猶同嚼蠟。
看着窗外璀璨群星圍繞的殘月,他艱難的咽下口中食物。
上神厭抱陽,八萬執岄生。
日月炁雙明,兔者吐生光,
七八道已祈底下將,十六轉受統。
下玄三十二,乾乙三十二,
……
……
繼體慎青靈,詰責談付地神有司。
蒂森諸生百念,天銀丹紅塵。先天地生,巍巍尊高。
朱融赤,瘟火偈……。
一陣陰陽頓挫,如唱似頌,神威炯炯的聲音打斷了馮黙的念頭。
低頭只見山鴞一翅指天,一翅指地,成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之勢。雙足時如螃蟹橫跨,又如駿馬急躍。
在方寸之間的木桌上踏六合,踩八卦,含九宮好像跳大神一般。
半響後,山鴞雙翅插胸,昂首挺熊,貓臉上人性化的露出一絲微笑,兩隻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馮黙好像在說:「快來誇我啊。」
啪!
「神經病,裝神弄鬼,吃完了就快滾吧。」馮黙一把掌將神氣盎然的雜毛鳥拍翻,他還記得這傢伙白天在山神廟中是怎麼戲弄他的。
「嘟-咕,你死了。」
山鴞狼狽的翻起身,惱羞成怒伸出一隻翅膀指着馮黙咒罵道。
「我讓你咒老子。」看着馮黙去拿牆角處的掃把,山鴞不敢再逗留口中碎碎罵着躍出窗戶逃之夭夭,呼吸間便消失在夜幕中。
「算你跑的快,不然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馮黙罵了一句然後心煩意亂的躺在床上開始挺屍。
翌日。
「小黙,去了張府你就好好干,以後有時間了多回來看看。」
天剛亮,馮小暖和李青就左右夾擊帶着馮黙往張府走去去。
越過小河快到張府時,馮小暖忽然溫和的說道。
馮黙轉頭面無表情的看着二人。
「你們不用假惺惺了,我不會跑的,我一個半大的孩子又能跑去那裏。」他驀然將身上佈滿補丁粗衣脫下,露出乾瘦的身軀。
「人在做,天在看!」
他雙手抓住衣服上的一個破口,使勁全身力氣狠狠一撕。
「以後你我再無一丁點關係!院子土地都統統給你們,就當是你們這些年『照顧』我報酬。」
他將撕下的一節爛衣扔過去,最後再看了二人一眼然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了?他怎麼說也是我弟弟。」
「過?我們也是為了他好,去了張府也算是衣食無憂了,再說不把他送走難道真向個老東西臨走時說的將家產交給他?我們一家去吃西北風,現在剛好保住了家產還白得了銀子,富貴和元寶以後上學堂的錢也有着落了。」
李青輕蔑的看了眼馮黙的背影,然後一臉討好的向馮小暖道。
「也對,我不能讓元寶和富貴以後向我們一樣當一個愚昧村夫,我要讓他們上學堂,當讀書人做大官。」馮小暖想到兩個兒子剛才的一點愧疚之情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次還算你做的不錯」她讚許了李青一句,然後掏出一兩碎銀。「你把銀子給叔公和村長送過去。你要敢去賭,老娘打斷你的腿。」
「放心吧,我都發誓了以後再也不賭了,娘子你要相信我。」
…………
一陣清風徐來,將地上的兩節斷衫捲起,沉浮起落。最後掉進清河中,被無情之水沖刷翻滾帶向遠方。
「喂,我叫王小二是黃牛村的,你呢?」一個穿着麻衣頭頂一朵瓜皮圓帽的十三四歲的孩子左右瞄了下發現沒人後將手中的抹布放下悄悄的向馮黙問道。
「你怎麼不說話阿,管事已經走了。」王小二不甘心的又問了一句。
「黃牛村的?」馮黙手上不停心中暗驚。黃牛村和廟前村隔了好幾個鎮子,張府這次招了多少人阿,附近幾個村子竟然都不能滿足。
「我母親也黃牛村王家的,說不定我們還有點親戚,你們那邊來了多了人阿?」馮黙心念一動,開始套話。不過他也沒瞎說,這一世的母親的確是黃牛村的。
「我爹叫王鐵錘,你知道嗎?這次張府給個銀錢高,我們村一共過來了四個人。」
馮黙哪知道王鐵錘是誰,事實上他連這一世的母親叫啥都不知道,只在記憶中很小的時候跟着父母去過一次『外公』家。然後父母雙雙去世就再也沒印象了。
他憑着幼時的一點記憶隨意瞎扯着最後還真和王小二牽上一點親戚。
王小二比馮黙還慘,是被親爹買了的。
表叔『王大捶』戰力強盛,這些年一連為王小二生了三個弟弟妹妹。養不起孩子的他只好將小二同學買了。
對於這種情況馮黙也不知說什麼好,這個世界和前世藍星不同,苦哈哈的鄉野山民基本沒啥娛樂項目,到了晚上只好上炕造人了,結果越造越多,越多越窮。買賣人口實在是常見。
馮黙成為張府府丁的第一天很快就過去了。和在以前的家中基本一樣,幹了一天的活。卻沒人打罵,還領了兩身新衣服,饅頭鹹菜也可以盡飽的吃,聽上去很好,但是馮黙知道這一切都是用自由換來的。甚至從他進張府門的那一顆起他的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可以被人隨意處置。
這是一間十來米的大房子,馮黙和『表弟』王小二還有其他六個孩子一起躺在大通鋪上。
剛開始大家還有些認生,但是都是些半大孩子,沒一會就忘記了初來陌生地方的恐懼,開始相互詢問聊天,吹噓認親。
「哈哈,早知道張府這麼好,我早就來了。我爹送我來的時候還背過頭偷偷掉眼淚,乾的還沒家裏的活多,白面面頭卻可以吃夠,漬漬,碗口大的饅頭比棉花還白還軟,我一口氣吃了五個。」
馮黙躺在大炕上,看着傍邊半蹲着的麻臉小子一臉興奮的比劃,心中默然:「傻小子,以後你就知道你爹為啥哭了。」
一群人興奮的聊了半天,才沉沉的入睡。
「上神厭抱陽,八萬執岄生。
日月炁雙明,兔者吐生光,
七八道已祈底下將,十六轉受統……」
沉睡中的馮黙被忽然被一陣陰陽頓挫,富含韻律的神音驚醒。
「臥槽,這死雜毛鳥真是陰魂不散阿,都追到夢裏來了。」
他低喃的亂罵了一句。
看了眼傍邊打鼾,磨牙,放屁,說夢話睡姿百態的小夥伴。然後摸黑穿上衣服悄悄的起身走了下去。
「表哥,你幹嘛去啊?」一道睡意凝重的聲音傳來。
「我去撒尿,你去不去?。」馮黙看着夢眼迷離的王小二回了一句。
「嗯,我不去,你去吧。」王小二吧唧了兩下嘴又陷入了沉睡。
走出房子是一座偏僻的四合小院,四面房子都黑燈瞎火。
「將茅房建的這麼遠幹嘛啊。」
四方孤寂無聲,一陣夜風吹來,月光下樹枝婆娑,馮黙不由的打了個寒顫抱怨了一聲。
(此處有一個鬼故事,半夜不敢寫了,明天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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