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團篝火燒得很旺,火焰隨着微微的晚風任性的飄逸,而火焰後所隱藏的那兩張面孔卻像是有意躲避一般,始終讓我無法看清。
三十米、二十米,匍匐的姿勢令我雙膝磨得有些麻木,但索性,那兩個入侵者對我的存在一無所知,特別是那個女人,她仍然歡快的笑着,那笑聲並不放蕩,反而有一種優雅的感覺。
正當我繼續隱行向前並仿佛已經隱約聽到那篝火木柴噼啪爆裂的聲音時,忽然,一陣嘈雜的呱叫聲打破了原有的寧靜,那群該死的邪靈鴉,原本與篝火相安無事,不知是不是我靠近的緣故,猛的怪叫了起來,雖然只是一時,但,我明顯看出,火焰後面的那個人,動了。
那從未做聲的白袍人顯然一驚,像是由地上拿起了什麼,猛的向他自己的斜側方彈了出去,身手十分敏捷,落地悄無聲息,最重要的,那姿勢異常的流暢,一氣呵成。
看着那道人影閃出篝火的遮擋,又玩兒除了這麼一套花活,反而把我氣得站了起來,不是因為此人的這套動作令我折服,而是這光着屁股身披白袍、儼然一副功夫高手的孫子居然正是那個消失了六天的蛋蛋!
我的槍口筆直的對着蛋蛋的胸口,一步一步的向他挪去,他的手中是那套我給他製作的弓箭,我的出現讓原本抖擻的蛋蛋瞬間沒有了那份身材,他原地一愣,這就只是這一愣,隨機便緩緩的將弓箭放在地上,跪地而伏。
與此同時,另一道白影挪到了蛋蛋的身側,是的,那是挪,而不是野人常用的躥騰,我的餘光始終都在盯着這個女人的一舉一動,或者說,假如她不是挪向蛋蛋,反而是沖向我,可以肯定,我會毫不猶豫的開槍打碎她的額骨。
但,她沒有這麼做,而是與蛋蛋一樣,伏低身子,跪在地上,用一種猶如蚊子一般細細的聲音輕頌着」珊娜「。
看着在槍口下貼緊的這一男一女,我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冒了出來,只要不是個瞎子,自然都能看出這對兒男女是在談戀愛,但「戀愛」這倆字我怎麼也無法跟土人們聯繫在一起,他們本應該是獨處一隅即以地為床行繁衍大禮的嗎?怎麼跑出來兩個「培養感情」的異類出來?
但,他們還給了我另一種感受,或者說,這種感受,應該是「妒忌」!
我晃了晃腦袋,迅速的擺脫了這種困擾,要知道,槍下的這兩位,只是兩個土人,與我完全不是一種生物,就像是自己養的貓貓狗狗一般,你可以與它們相處一室互訴衷腸,但它們仍然只是貓貓狗狗,僅此而已。
我的槍口並未離開那個女人,雙眼迅速的在緩坡四周掃過,這女人的穿戴給了我一個危險的訊號,直至再次確認,四周的確沒有危險,這才緩緩地拍拍蛋蛋的頭,示意他站起來。
坦誠的說,他這六天的失蹤,嚴重超過了「世外桃源」的往返時間,假如,他是被這看似身材不錯的女人所牽絆,那麼,懲罰是一定有的,而且我相信不會太輕,更何況,他還將這個人拉回駐地,就為了滿足他的一己肉慾!
蛋蛋用他的平生所學:無論是借着篝火的亮光在地上勾勒線條,還是手舞足蹈的胡亂比劃、最終,甚至被逼的用起了他似乎從未學會過的漢語生詞,儘管用得驢唇不對馬嘴,但,我能看得出他內心的焦急以及對我能領會他想法的渴望,這種溝通一直進行了兩個小時的模樣,甚至,我已放下槍不再理會他們、自顧自的去拾搗我的野兔肉、餵食邪靈鴉,他仍然追着我變着花樣兒的叨咕。
這就是蛋蛋,一個經常耍着小聰明並執着的持續耍下去的大孩子。
聽着他喉嚨的沙啞卻仍然濤濤般的喋喋不休,我咀嚼着已被烤熟的兔肉,眼睛卻看着那跪在地上近三個小時頭都不敢抬的女人。
那女人很別致,是的,她與虎丫、妖女、魚丸等等這些女人完全不同,柔順的長髮十分有規律的順在她自己的肩頭和身側,玲瓏而又緊緻的身體曲線被那件近於白色的麻布包裹得若隱若現,白皙的手臂與那烏黑的垂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趴伏跪地的姿勢無時無刻的在向我彰顯着那猶如桃子般的屁股。
一時之間,我的腦袋似乎有些短路,但又自己逼迫着自己醒轉了過來,是的,這是人類基本的欲望,獸慾,沒有任何人能抵抗得了,而之所以我們是動物界最智慧的生物,原因就是,我們可以自我控制行為,從而讓自己保持最理智的判斷。
蛋蛋在我身前看着我嘴裏的兔肉不停地咽着口水,但,即便是兔肉的誘惑都沒能阻止他叨逼叨的講述這他的想法。他在地上畫着五個人,其中一個異常高大,他對那人的形容是「珊娜」。
其實,我早就已經明白他的想法,那希望這女人能成為我們中的一員,就像他剛剛跟我比劃着他是如何在「世外桃源」附近用箭尖兒殺死一個男人從而才救出這個拼命掙扎誓死不屈的女人一般生動,這近乎一年來的相處,我對他們的語言已經能夠基本掌握,又怎麼能搞不懂他的意思呢?
但,這女人身上所穿的,不正是妖女部落的那種麻質披帶嗎?儘管這只是前後兩塊拼接麻布遮擋身體,還算不得衣服,但這已經足夠告訴我這個女人的來歷,我怎麼可能收留一個來歷不明的敵人?
更何況,這女土人跟一個男土人能隻身跑到「世外桃源」,怎麼誓死抵抗、怎麼就寧死不從了?別忘了,他們是土人!是一個完全沒有開化的野人群體,雜交她們都不怵,更何況是一對一單練!在這些野人部落,女性的唯一用途:「繁殖」。
現在蛋蛋告訴我說這是個新時代的「女野人」,老子寧可相信老子的靈魂神遊天外才來到這裏渡劫轉而飛仙!
我用腳不耐煩的試圖將蛋蛋地上的畫卷蹭得一乾二淨,被他攔住,隨即清楚地告訴他:「不」「她走」,儘管使用他們的語言還不能成句,但單字兒蹦,我還能做得到。
蛋蛋聽到我的話為之一怔,又試圖在那四個小人身邊畫出很多很多更小的人,我知道,他在告訴我「繁衍」的原理,這個老子不用他教,自學成才!
我猛地踢翻蛋蛋,全然不顧他在自己戀人跟前的「面子」和榮光,甚至還不忘在他的那套「繁衍」理論的畫卷上踩了幾腳才解氣,嘴裏對他嚷嚷着:「美杜莎」!
蛋蛋跪在地上,眼中含着淚花近似懇求般告訴我讓她留下,似乎我所說的美杜莎他全然不理會一般,甚至,到了最後,他居然雙手哆里哆嗦的緩緩褪去了那女人的麻衣扔在地上,隨即哭着指着那個女人對我說:「珊娜,你的,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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