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陸翰學冷不丁說出的話,蕭晉心頭不由一凜。僅憑自己跟馬建新的關係,就瞬間猜出段學民事件背後的真想,可見陸翰學能夠在不到五十歲的時候就爬到副部的位置,是沒有一點僥倖的。
「啊?」他臉上做出震驚且害怕的表情來,「陸叔叔您雖然是長輩,可也是龍朔的一把手啊!這種玩笑,小子可擔待不起。」
陸翰學冷哼一聲,說:「對了,你最好死不認賬,要不然的話,在龍朔的範圍之內,你就算是願意送再多的政績,也不會再有人願意跟你合作的。」
「哪能呢?」蕭晉嘿嘿的笑,「對於我天朝的官員,小子向來都是懷着一顆敬畏的心的。」
陸翰學搖搖頭,正色道:「我沒有跟你開玩笑。
你沒有從政,所以不了解官場,這裏面從來都沒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敵,有的只是暫時的政見或利益糾葛。所謂政治,說白了就是妥協,不管發生了什麼事,大家都坐在一起商談,不管是官與官,還是國與國,都是這樣。
像你這樣一言不合就動刀子的,跟那些恐怖分子有什麼區別?初期可能會順風順水,但最終只能有一個結局,那就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明白嗎?」
這番話不應該從一位市一把手的嘴裏說出來,太交淺言深了,所以它只能是一個長輩對晚輩的告誡。^^^百度%搜索巫神紀本書#最新%章節^^^
雖然還不明白陸翰學為什麼突然開始把自己當子侄一樣對待,但蕭晉顯然不會傻到再犯渾,當即便站起身,彎了下腰,肅容道:「我記住了,謝謝陸叔叔教誨。」
「嗯。」陸翰學欣慰的點點頭,神色緩和下來,說:「展覽會的事情,我應下了,能不能如願,就得看你是不是只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另外,待會兒我送你一幅字,你拿回去掛在牆上,每天多看幾眼,或許對你能有一點幫助。」
「哎呀!別人找陸書記辦事,估計光是糾結送什麼都得白幾根頭髮,沒想到小子不但混了一頓酒菜,還能得到您的墨寶,這要是傳出去,下面的那些縣太爺們還不得集體得紅眼病啊?!」
陸翰學伸出手指隔空點點他的腦門,道:「再送你倆字兒——慎言!」
蕭晉趕緊把嘴巴閉上,還做了個拉拉鏈的手勢。
陸翰學哭笑不得的搖搖頭,起身走向了平時寫字練字的案幾。^^%搜索巫神紀本書#最新%章節^蕭晉跟過去,掃了一眼,就從桌角的一個瓷**里倒出一點清水進硯台里,拿起墨條便開始研磨。
看到他熟練的手法,陸翰學面露詫異,問:「小蕭你也練字?」
「我哪兒做得來這麼需要心**情啊!」蕭晉搖頭,「家祖喜歡沒事兒寫兩筆,小子從小就被他天天抓着磨墨,所以,這個活計倒是練出來了。」
陸翰學眉頭一挑,一邊拿鎮紙壓住攤開的宣紙,一邊隨意道:「令祖每日必寫,想必一定是位書法大家吧!」
「呃這您可猜錯了,」蕭晉一臉尷尬道,「說句不敬的話,他老人家就是閒着無聊瞎玩兒,我奶奶就從來都不准他在書房以外的地方掛他的字畫,說是怕外人見了寒磣。」
陸翰學哈哈大笑,也不再多問,見他已經開始把磨出來的墨推進硯池裏,就挑出一支羊毫斗筆,閉目平靜片刻,便沾墨書寫起來。
見要寫的字不小,蕭晉磨墨的手就沒有停,墨汁掌握的十分精準,陸翰學沾最後一筆的時候,正好用完。
做好跋,用完印,陸翰學長出口氣,直起腰身說:「看樣子你沒有說假話,光是這一手研墨的功夫,就不是一年兩年能練出來的,小柔要是有你一半的水平,我也不會因為浪費硯台而禁止她進書房了。」
蕭晉苦笑:「您只看見了我研得好,卻不知道我小的時候挨過多少打,要是您真想要個能伺候您寫字的閨女,那可得捨得下手才行。」
陸翰學搖搖頭,抽出幾張濕巾,一邊淨手一邊示意着自己剛剛書寫的那幅中堂說:「你就算不會寫,但耳濡目染那麼多年,想來還是懂一些的,點評一下吧!」..
蕭晉也不推辭,只是小心翼翼的問:「您不會惱羞成怒把我給打出去吧?!」
陸翰學失笑:「我寫的有那麼差嗎?」
「差肯定不差,」蕭晉搖頭,「只是以您的身份地位來講,平日裏肯定聽得都是捧上天一般的阿諛之詞,相比下來,我的看法就有些大逆不道了。」
陸翰學再次哈哈大笑起來:「沒關係,有什麼就說什麼,我倒法在你眼中有多普通。」
「說好了,不准生氣。」又敲定了一下跟腳,蕭晉走到案幾的正面,認真的看着那四個字說:「首先,說實話,好字與好字之間,誰優誰劣我是看不出來的,也就是說,我只能看出好壞來,而您的這幅字,絕對能排進好字的行列。」
「咦?不是大逆不道麼?這怎麼又變成拍馬屁了?」陸翰學喝着茶揶揄道。
「後面不是還有個其次的嘛!」蕭晉嘿嘿一笑,接着說道:「其次,就我剛才的觀察,您寫此時的手腕剛柔有度,筆法精練,這四個字中,每一個字單拎出來,都可以稱得上絕妙,只是放在一起,結合它的意思,就有些不大和諧了。」
「哦?」看他說的真誠,陸翰學倒起了興致,放下茶缸走過來,仔細又看一遍自己的字,說:「繼續,怎麼個不和諧法兒?」
「正、大、光、明!」蕭晉一個字一個字的念出來,肅然道:「這四個字,無須解釋,便能讓人感受到其中的煌煌正氣。
您的字里氣勢是足的,但每一筆收筆時的力道卻是輕了,使它們少了幾分銳意,卻多了幾絲柔和,讓人感覺這個『正大光明』並不是雖千萬人吾往矣,而是鋒芒盡收,曲中求直,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總覺得勁兒還沒使完,有些不爽利。」
陸翰學聞言一呆,再細細看看那四個字,就忍不住長嘆一聲,微微有些落寞道:「二十年宦途,我以為我始終保持着一顆清明的本心,沒想到終究抵不過世事研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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