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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兩旁老樹虬結,薔薇掛壁,曲徑通幽處,幾座小亭隱現。而陸白哪有心情游賞春濕綠紅,任馬兒一路舔嚼芒萁草,緩緩上行。
杜若海與他的交代,乃是慎言慎行,暗地裏勾當。哪想到這才來幾天,就結下幾路仇家。司徒恨可以不論,不過尋常之輩罷了,陸白自覺兩相搏命,並不輸給他。但那青龍堂姓朱的,非是他現在可以應付的。他能幫吳貴出頭,一來吳貴受他恩惠,事出也是為他抱不平;二來,實在是本性難拗。做人若不能瀟瀟灑灑,何有痛快可言!
念及此,他搖頭輕嘆,暗忖再本性,也是有任務在身,以後一定一定要更加小心才是。不過姜大郎所說那姓朱的本就要為鈴姑娘出頭而找他麻煩,乾脆就把麻煩擺在眾目睽睽下,讓無數雙眼睛看見兩人的嫌隙,倒也能讓姓朱的忌憚不小。而姓朱的不敢下死手,則驗證了陸白的這個想法。
若姓朱的當真下死手,則陸白受傷雖重,因提前封穴,倒不會有性命之憂。
「若下死手,你只怕活不過三日!」他眼色一厲,輕聲自語。不過如此一來,他也算是暴露了身份,玄陰草之事再也休提,能不能跑得掉還在兩說。
更還有個深不可測的慕容賜!
「駕!」
陸白雙腿一夾,馬兒「律律」長嘶,奮蹄奔去。
一想到慕容賜要殺他,他精神陡振,湧起一股子狠勁來。他師尊說得好,留有餘地,不如自盡好了,若是因打不過就怕了,乾脆現在就離了山莊躲得遠遠的。既然不能躲,那就抓緊時間修煉,多一絲真氣,則多一分保命的把握!
回到小院,卻發現張二趙堂在屋子裏已經喝開了等他。
「二哥無礙了?恭喜二哥!」陸白臉上一喜,拱手進屋。
「哈哈哈好小子,聽說你得罪了羅挺,還夸下口做我比武的第三人?」張二大手一張,讓他坐下,笑道:「若不是老趙說你是個妖孽,老子今天就把你打得下不來床,看你如何去幫我比武!」
趙堂為他倒下一碗酒,笑道:「妖孽一詞,再貼切不過!你小子有量不?你二哥和我,五斤七斤也能站得直。」
陸白也喝過,在涼水鎮的洞府內,時常陪他師尊小酒小菜。他師尊的酒乃是秘制私釀,可比張二提來的,勁頭大許多,眼下的酒,怕是一兩斤也喝得。陸白把衣袖一襝,仰頭就是一碗,火辣黃湯順着喉嚨直灌下去,他把俊臉皺努成團,張口一咂,真氣一扯,那酒意便在肺腑來回扯轉,一時痛快,什么姓朱的,什麼慕容賜,都他媽不在話下,大呼:「好爽利的酒!」
看得張二兩個瞪凸了眼。張二撫掌大笑道:「好兄弟,張二竟交了個小豪傑,哈哈哈哈!」也是與趙堂對碗撞去,仰頭一送,吞了個翻江倒海。
好酒要配上好的黃牛肉,可惜吳貴老婆不在,沒人給弄吃食,他三個只得以話佐酒,卻也不減興致。
喝罷三五圈,趙堂舌頭便有些打閃,拍他肩膀道:「兄弟,不瞞你說,二哥是不打算讓你比武……」
陸白一愣,酒便清醒了不少,正要問話,卻見張二把手一攔,喝道:「忒也廢話,咱哥兒仨喝得正痛快!」
「二哥,什麼事要瞞着兄弟?難道二哥覺得兄弟武藝低微,不配做幫手?」
「屁話!」張二牛眼圓瞪,不悅道:「你二哥何等樣人,心中只有兄弟,沒有高手低手!聽老趙瞎說,你就是我張二第三個幫手!」
陸白自是不信,又拿眼朝趙堂疑去。趙堂搖頭道:「二哥,此事理當說與陸兄弟,也好讓他心裏頭有個準備……」
「準備什麼,小事一樁罷了。」張二朝趙堂瞪去一眼,笑道:「我一挑三解決了他們,陸兄弟自然上不了場。」
「二哥,這樣可就不拿我當兄弟了!」
張二端着酒碗便喝不下去,想說,終是嘆了一聲。
趙堂道:「你二哥與司徒恨還有賭約,輸了也沒臉留在山莊,自行離去。是以我倆商量,不讓你上場,怕耽擱你前程。」
陸白訝道:「他們都是高手?我們指定就輸?」
張二嘆道:「你也瞎說!他司徒恨與我伯仲之間,他的幫手也只好那兩個,我能贏下司徒恨,自然也能贏其他兩個。若輸了,老趙也挑不起房梁,有你無你是一回事。你還年輕,且於武學一途,當真是天資不凡,小心隱忍,時刻勤修苦練,江湖終有你一席之地!若過早出頭,怕於前途並不太好。」他見陸白要說話,擺手道:「你不能離了山莊,放眼江湖,咱們是天下第一莊,還有哪家比得上?聽哥哥一言,即使要出頭,也要奔着半年後的棠花會去,那才是青年才俊一展風采之地!我和老趙嘛,雖談不上江湖高手,去到哪裏也照樣喝酒吃肉,還怕沒下家?」
陸白於心下計較兩三回,實在不敢說出一同離開山莊的話,不免暗暗恨上自己。他緩緩點頭,問道:「為何會有如此賭約?」
張二心道不好,正要說話,趙堂卻已接過嘴去,道:「還不是為你。」
「我?」陸白吃驚道:「可是為二哥惹了什麼禍事?」
張二忙道:「沒有的事,老趙你瞎說個毬!」又解說道:「司徒恨為着羅挺和你的糾紛,陰陽怪氣,說原來雜堂也有好苗子,當上旗使後,自會把你轉到玄武堂玄字旗來。這裏頭就很有說法,派你出去幹些危險的差使,可不是害了你?我與他爭執一兩句,互相就立了個如此賭約。不值事,咱們痛痛快快喝酒。」
陸白心下感動不小,卻因師命在身,說不出豪言壯語來,默默然喝酒。忽然想起一事,問道:「二哥,那慕容賜與司徒恨交好,會否當他的幫手?」
張二笑道:「他慕容賜有膽子插手下面人的瑣碎,立時就在莊主跟前降低了身份,你說他願不願意?」
「不怕一萬……」
「沒有萬一!」張二把他上下一掃,道:「你小子聰明有餘,江湖閱歷卻不足。我和司徒恨爭旗使,是玄武堂玄字旗的事。他身份不同,居高臨下參與進來,第一個得罪的,就是咱們堂主!你說說,他為着什麼事平白要去樹個他惹不起的對頭?暗地裏耍手段可以,明目張胆行事,那叫蠢。」
為着殺我啊!不過陸白轉念又想,擂台上比武,對下等人痛下殺手,估計慕容賜沒這個膽子,更沒這個臉皮。
「我也不是玄武堂的......」
張二和趙堂立時就笑出聲。「你?雖然是個管事,但在武學堂口看來,也跟雜役差不多,誰在乎你?」
陸白也認為如此,想到慕容賜五個手下敵不過玄武堂藍字旗三人,又問道:「聽人說山莊裏還有總壇護法,武功更高麼?」
「總壇護法便是隸屬二位莊主了,不像四堂都有具體事務,與其他武學堂口也談不上誰高誰低。不過總壇之人都修習的是山莊正統武學,而咱們長期江湖上奔波,所學駁雜也是該的。」
趙堂忽然插嘴道:「兄弟,你那根人參……」
「種在藥圃里的,趙哥要?明天我讓人送去……」
「我拿來當蘿蔔吃?」趙堂笑道:「二哥的意思,讓你送給秦堂主,他老人家一高興,你也算有個投靠的。」
張二點頭道:「是這個理,不過不強求,秦堂主也未必會在乎這些身外之物,兄弟自己琢磨便是。」
陸白點頭應下。三人便不再說事,只管倒酒盡興。於張二趙堂來說,也許就再沒機會與陸白喝酒,喝得是大醉而歸。陸白也壓不住酒意,沉沉伏桌睡了過去。手機用戶請瀏覽m.biyange.com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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