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場 第六十七章 只有一個

    海德沃德的臉上幾乎看不出任何變化，他平靜地回答所有刁難的問題。

    「你是主教練嗎？」這類簡短的問題殺傷力最大，這種精煉的提問總是會延遲他的反應。當試圖思考的時候，如果把這個問題展開，最終只會落入記者們為你設置的情景。英格蘭的記者，尤其是足球類記者，是全世界最難對付的一群人，他們常年跟弗格森還有穆里尼奧這種心理戰專家打交道，自然有他們一套說話的方式。

    就比如剛剛結束的英超，有一則頭條新聞是：「弗格森稱曼聯有意簽下馬塔」。記者問的問題是：「切爾西陣中誰會是最大的威脅？」，爵爺回答說：「如果他發揮正常的話，我會說馬塔」，結果第二天頭條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弗格森確實有意馬塔，但絕對不是這個時候，搞得鬱悶的他特地還給時任切爾西主帥去了條短訊，博阿斯只回覆說：「我看到了，不用在意。」葡萄牙人此時此刻已經夠困難的了，爵爺不希望再給他找麻煩，這種新聞每十分鐘就要滾動一次。

    英國記者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海德沃德身上的新聞就是他們最鮮美的食物。

    發佈會持續了一段時間，布里斯托城的主帥米倫起初還有點幸災樂禍，也樂得看熱鬧，只是隨着時間的發展，他也被大廳里的陣仗給嚇到了。那問題幾乎如機關槍一樣「噠噠噠」「噠噠噠」，不斷地拋出來，每一句話都不懷好意。

    米倫常年帶英格蘭女足國家隊，成績都不錯，47歲才第一次接手男足的一支俱樂部。他有些同情身旁的這位年輕人，或許海德沃德也可以試試去帶領女足，那樣壓力就不會這麼大了。

    英格蘭女足場均上座率只有1000多人，世界盃會高一點，而這裏的英冠聯賽布里斯托城都能有兩萬多人。

    米倫眼神示意俱樂部官員，那哥們才愣愣地宣佈新聞發佈會到此結束。

    海德沃德禮貌地與布里斯托城隊主教練握手，感謝他提早結束這場鬧劇，然後揮手告別在坐的記者。英格蘭是個講究紳士文化的國度，英國記者也不是，官員宣佈結束他們就很識趣地各自整理起稿子，並不找麻煩。今天是被幸運女神臨幸的一天，每個人都滿載而歸。

    樸茨茅夫主教練是個難對付的傢伙，有價值的話術幾乎沒幾句，一句話翻來覆去反覆講，改一改順序和倒樁，任何話題他都能扯到比賽上，可是小小的英冠誰會關心？你是不是冒牌貨才是球迷關注的重點，《每日郵報》的記者比賽結束後就準備發個問卷調查，這種事他們常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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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德沃德先生是嗎？」

    俱樂部通道里，兩位穿着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打着黑色領結的男人叫住了要回更衣室的海德沃德，這身打扮活像電影《黑客帝國》，就差一副墨鏡。

    「是我？」他有些奇怪。

    「我們是英格蘭足球足球協會管理委員會……」

    聽到對方報出這麼長一大段名字，海德沃德心中一頓，凡事跟英足總扯上關係就沒啥好事。想來是他的事驚動了高層，這一天總歸還是到了。

    「主教練先生，我想您也知道我們的來意，報紙和網絡上鋪天蓋地都是你的新聞，為了您的清白，協會需要您提供必要的證明材料。」

    「我是被俱樂部解僱了？」沃德答非所問，指了指自己說道。

    「這個自然沒有，我們只是例行公事，需要您出示國際足聯頒發的文件和檔案。」兩個人語氣有些不善，「請您不要干涉我們正常的工作和執法。」

    海德沃德手插進了口袋裏，他站的地方距離客隊更衣室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可是這十多米的距離仿佛天譴，再難跨過去。

    他向前邁了一步，兩個軍情六處打扮的哥們很有默契地把「門」給關上了。

    「既然我沒有被俱樂部解僱，那麼我身位主教練有權跟我的隊員們在一起，下午樸茨茅夫就有一場比賽價值三分，他們需要我。」海德沃德從剛剛開始整個人就變得異常冷靜，那群記者沒一個人可以斷定他不是教練，英足總自然也不行，只要像剛才在發佈會大廳表現得那樣咬死不鬆口，這些人只能投鼠忌器對他毫無辦法。

    為今之計只能拖一刻是一刻，頂着壓力繼續幹下去。解決問題的唯一途徑只有俱樂部老闆安托諾夫這一條路，英足總可沒有辦法。

    「讓開！」海德沃德展現了身位一名主教練的尊嚴和氣勢。

    這兩個保鏢面面相覷，不為所動。

    「讓開！！」他加重了語氣，口袋裏的雙手握成了拳頭。

    「先生，如果您拒絕提交任何證明材料，這場比賽您還能出席，下一輪的聯賽委員會有權拒絕您以任何形式進場。」

    兩個男人略微緩和了一下，他們只是委員會下屬的兩個理事，並沒有英國警察執法的權利。

    「如果您真的是一名主教練，資格證這種東西對於您來說應該是易如反掌。」

    「讓開！！！」海德沃德並不在多話，他上哪找正版的證書，除非在黑進國際足聯的網站，可是這東西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肩膀撞開這兩位保鏢，直接朝更衣室走去。下一輪聯賽會怎麼樣，他已經不在乎了，從此刻開始他會堵上自己的職業生涯堵上未來堵上一切來博取勝利。現在他要跟自己的球員在一起，球隊馬上還有踩場，自己不在他有些擔心這幫小子會不會不認真訓練。

    樸茨茅夫落入深淵以來，此刻距離爬出泥潭只差最後的幾步路，如何能在這個時刻功虧一簣？轉會期近在眼前，憑着他這雙眼，仿佛全世界的天才都在朝他招手，樸茨茅夫定能在他手裏浴火重生，他還答應過弗爵爺，英超；歐冠，夢想就在前方，如何能就此倒下？

    他的步伐越發堅定，在如今這個偉大多如狗；傳奇遍地走的年代，頂尖的主教練有很多，海德沃德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