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場 第四十五章 聖誕大戰（上）

    樸茨茅夫客場挑戰伯明翰，這支球隊從實力到人員配置都是英超級別，只是去年剛剛降級。為了重新殺回去他們是花了很大精力保留住了隊伍里的核心球員，比如說今年助攻排第一位克里斯伯克；前國米射手馬丁斯等等，他們可是志在沖超。

    但對於樸茨茅夫來說，全隊都來到了一個極點上。

    此時的英格蘭全部都放假了，12月的最後一個禮拜，那有西方最傳統的節日——聖誕節。今天伯明翰還下着雪，馬路的兩旁到處都是積雪，沿途的樹上掛着鈴鐺和彩燈，也許聖誕老人正躲在哪棵樹後面竊笑。

    海德沃德笑不出來，巴頓大叔公司里放假自然要趕回去跟家人團聚。理查茲也走了，小伙子已經大半年沒回過家了，再不回去他爸媽該跟他斷絕關係了。大巴租不成了，主教練親自開車送球員們去客場，他的後勤主管也沒了，只能自己上，本來就沉重的壓力再次增添了幾分。

    吃飯，住宿，裝備，出行，每一樣再次干擾着本來就困難異常的樸茨茅夫。

    ……

    「老大，在給我拿點冰。」

    伯明翰給安排的旅館，馬格里在大廳里冰敷。這是他參加職業聯賽以來，頭一次連續征戰這麼長時間，從小腿到腳裸哪裏都是腫着的。不能碰，碰一下就哇哇的痛。

    海德沃德忙前忙後，趁着吃飯的有效時間給每個人安排了要麼冰敷，要麼泡腳。

    大廳里水花四濺，旅館因為聖誕節快到了客人少，這一層都只有樸茨茅夫的球員們，聊天的有，打鬧的有，熙熙攘攘吵吵鬧鬧。

    楊殿秋師傅在廚房給球員們燒着熱水，這個旅館冬天沒有熱水器，洗澡很是費勁。

    球員們看見跑過來的球隊大廚，紛紛摸着肚子用中國人說話的方式問道：「唉，老楊什麼時候開飯啊？」

    「馬上，馬上！」

    楊師傅神情尷尬，把一旁的海德沃德拉到一邊，低聲耳語了一番。

    「真沒了？」

    「翻遍了，啥都沒了。」

    海德沃德也面露難色，樸茨茅夫到伯明翰就是傍晚，等一切弄好已經是晚上七八點鐘。旅館自然不提供晚飯，楊師傅準備親自下廚燒點好的，奈何廚房裏一看除了油鹽醬醋什麼食材也沒了。

    民以食為天，更何況是訓練了一天的球員們。沃德看了眼窗外，還飄着鵝毛大雪，又是聖誕節前，上哪去買什麼食材呢？

    他看了看球員，在看了看楊師傅，煩躁地抓着頭髮，教練那麼多光頭就是這麼來的。聖誕節別的球隊在吃什麼？火雞，蛋糕，麥餅和海鮮，樸茨茅夫什麼也沒有。球員們叫他老大，這個老大得有多失敗，能讓自己手下吃不飽飯。

    球員們到底還是發現了不對，從楊師傅沒端着菜上來開始。

    「嘿，里卡多，把你珍藏的肉乾拿出來給大家嘗嘗」，喬納森胳膊錘着巴西人的胸口，化解了有些靜謐又有些尷尬的氣氛。

    「喂，你的約克郡布丁和維多利亞海綿蛋糕乾嘛不拿出來？……捂我嘴幹嘛？…唔…我看着你帶上車的，吃獨…食的傢伙！」

    喬納森有些尷尬地看着主教練，布丁和蛋糕是好吃，但這都屬於高熱食物，球隊裏明令禁止，但顯然被裏卡多給捅了出來。

    大廳里所有人七嘴八舌地說開了，里卡多還給了同伴一拳頭，「你丫地是不是早就惦記上我的肉乾了？你知道我姐姐從巴西給我帶這麼兩塊有多不容易！」

    海德沃德沉默地看着，眼睛裏閃着幽幽的火，樸茨茅夫走到現在有改變嗎？或許沒有，人還是那些人。或許又有，瘋狂的體能訓練；嚴苛的球隊紀律；高壓的統治管理。可能還有幾場微不足道的勝利，這幫喝酒；抽煙；賭牌的英格蘭流氓居然沒有造反？！

    任何人都不該輕易的相信，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可信。請用眼看，用心感受，誰才是真心對你的人。馬格里分辨得出；哈伊姆，勞倫斯，喬納森他們都分辨得出。

    他想說些什麼，但話卡在喉嚨里講不出口，又咽不下去，主教練這麼能言會道的傢伙也失了聲。

    「我去跟楊師傅再去倉庫里找找」說完急匆匆地下了樓。

    ……

    老天爺還是心疼咱，海德沃德真的在倉庫里發現了點什麼。小半袋馬鈴薯；番茄和半框雞蛋。

    楊師傅炒了幾盤酸辣土豆絲外加西紅柿炒雞蛋，就端上去給球員們做了晚飯。旅館裏神奇的是，啥子沒有，外國人很少吃的大米倒是有一大袋，熬了點小白粥蒸上一鍋米飯後就開飯了。

    人不在乎吃什麼，在乎的是怎麼吃，和誰一起吃。

    就兩個菜，所有人吃的津津有味。楊殿秋師傅好像拿出了今生最大的本事，酸辣土豆絲兩片火紅的辣椒，配上油花花的切成一樣大小的土豆絲怎麼看都讓人有食慾。西紅柿雞蛋，色澤鮮艷酸甜爽口，越看越漂亮。中國人做菜，一個瓜十幾種樣式，一個菜十幾種味道，這是種簡單變化到極致的藝術。

    外國人的飲食習慣講究形色的搭配，講餐具、講用料、講服務，但無論怎麼包裝，從洛杉磯到紐約，牛排都只有一種味道，沒有藝術可言。作為菜餚，雞就是雞，牛排就是牛排，縱然有搭配，那也是在盤中進行的，一盤「法式羊排」，一邊放土豆泥，旁倚羊排，另一邊配煮青豆，加幾片番茄便成。但楊殿秋師傅是中國人，「民以食為天，食以味為先」的觀念從骨子裏就流露出來，他對美味的追求達到了極致。

    樸茨茅夫的隊員們今晚沒有菜，反倒比平時多吃了點，桌上的菜消滅的乾乾淨淨連湯湯水水也沒有剩下。

    老楊等所有人吃完了，才在廚房給自己盛了點白飯，什麼菜也沒有將就將就把這一頓晚飯解決。洗完餐具，問清楚最近的24小時營業的超市在哪，冒着風雪打着傘就出去了，他還得想法子解決明天的早飯。

    海德沃德在房間裏翻閱和準備明天的聖誕大戰，他看到楊師傅出去，很多球員也看到了。一個球隊的成功從來不只是球員或者教練，他源於俱樂部每一個工作人員努力而且辛勤的工作，看到這樣的楊師傅，球員們休息都要專注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