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的嘴硬有點超乎德川家光的預料。
這不像是一個合格政治人物應該做的事情啊,合格的政治人物,應該是沒有情緒,只有利益的。小孩子才管對不對,幼稚的人才會糾結開不開心。一個合格的成熟皇帝,不應該這麼情緒化。
丟點面子怎麼了?
承認失敗又如何?
能在這四面圍攻的絕境之中逃出升天,那才是最關鍵,最重要的事情啊!
但朱慈烺竟然拒絕了!
還說什麼聰明反被聰明誤!
坑你怎麼了?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就應該坑來坑去嗎?你沒我厲害,被我坑了,那是你不行!
可你……怎麼能不認輸?
德川家光看着四面殺來的兵馬,有點慌了。朱慈烺腦子糊塗了要死,他的德川家光可不想死!
只是,現在的局面可不是自己想不想問題。哪怕是腳底抹油,現在也是沒法逃跑了。
四面重圍,堪稱絕殺。
哪怕兩千將士火力如何兇悍,在十數萬的叛軍進攻之下,也逃不了一死。
「陛下……難道要因為一時意氣,讓大家都身死國滅嗎?」德川家光咬着牙,卻忍不住語氣軟了下來:「條件……也不是不可以談嘛……可要是再拖延,叛軍都上來了!」
由不得他不着急,四面的叛軍顯然是在彼此呼應,只等路途最遠的北面叛軍完成合圍,就一起進攻。留給他們的時間不會超過三十息。
而且,還要算上德川家光藏着的後手用上去的時間。
他在叛軍之中埋伏了伏筆,可要是時間太短促,眼見救無可救,說不定人家也會幹脆從了叛賊!
「將軍不必贅言了。」朱慈烺悠然地說着:「朕什麼時候覺得,我們會輸了?」
德川家光楞了一下,還以為朱慈烺犟嘴,心中叫苦,索性撒潑道:「朱慈烺!莫以為我真是軟柿子可以隨便揉捏,談價碼也不是這般玩火自焚罷!要真是叛賊殺進,你我同歸於盡,對誰有好處?」
朱慈烺深深看了德川家光一眼:「但將軍顯然還沒有想清楚啊。」
說完,也不等德川家光回復,他的身邊,當即就有幾個日本人絕望地高喊:「他們衝過來了!」
朱慈烺望着四面出現的伏兵,卻是十分感興趣地看向了徐鴻。
徐鴻見此,自然是躬身領命而去。
轟……
轟隆一聲巨響響徹雲霄,將西面而來的叛軍轟上雲霄,斷肢殘骸四散飛舞,至少十數人就此筆名,傷者無數。
對於這樣的轟鳴,德川義直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很清楚,明人可不是可以隨意拿捏的敵人。
他們火器犀利,火炮的威力強大一些,也不足為奇。
果不其然,連天的炮火接連響徹,從主席台後一枚又一枚的炮彈沖天而起,沖向正面殺過來的叛軍。
這會兒,叛軍已經從四面八方發起了進攻。
按說,這會兒留在正面的那個近衛團應該分散各處,重新阻擊了。
但是,不管是朱慈烺還是寧威,沒有一個人下達分兵的命令。
「分兵雖然是死,可現在不分兵,那更是一個死啊!」德川家光眼珠子都快突出來了,他這會兒分外的後悔。
「早知道是這麼一個瘋子,一個要拖着大家一起去死的瘋子,那我早就不該玩火啊!難道,這就是朱慈烺所謂的聰明反被聰明誤?」
「晚了……晚了……在兇猛的炮火又如何?敵人這麼多,殺之不絕,殺之不絕啊!」
……
德川家光呢喃着,說着碎嘴話,旁邊一干明人厭惡地看過去,卻是表情很有些無可奈何。
李岩的身邊,一名明國大商人恨恨地瞪了德川家光一眼。
「這該死的德川家光,竟然敢坑我們……敢坑我們!」
「這可怎麼是好,陛下這麼強大,為何不多留一些兵馬啊!」
「顧忌什麼德川家光的觀感,若有五萬雄兵,全日本都能踏平!可現在,徒之奈何?」
……
無數明人議論紛紛,李岩聽聞,卻是笑道:「諸君且安心罷,看陛下神色,如何不是早有準備?」
朱慈烺身後跟隨而來的明國商民士紳議論紛紛,有的咒罵,有的埋怨,甚至也有輕輕的哭泣之聲。
但徐鴻對此卻是平靜無比,只是拿起望遠鏡,看向四方。
轟轟轟……
轟轟轟……
轟轟轟……
……
德川家光猛地嚇了一跳,左右看過去,一臉的驚愕。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身後的明軍炮兵陣地。火炮不少,一共足足十二門。
但再多,也只有十二門!
可是,剛剛響徹的爆炸聲卻是四面八方,各處都有。
而這十二門火炮的炮口,卻是迎接着黑田忠之,前田綱紀他們的方向。根本不是朝着其他三面的方向!
可就是這樣,其他三面竟然又想起了轟鳴之聲!
「見鬼了嗎?」德川家光隱隱感覺到了不對勁,明白了朱慈烺的依仗在哪裏。
果不其然,爆炸聲又是轟鳴響徹雲霄。
而且,是四面八方,不斷地轟鳴響起。
德川家光懵了。
前田綱紀、黑田忠之以及伊達忠宗等人看着其他三面響徹的轟鳴爆炸聲,也是懵了。
更懵的當然是德川義直。
他就這麼看着眼前衝過去一波又一波的叛軍,但只要叛軍衝過去,定然就有爆炸轟鳴響徹,將泥土震飛高空,帶上無數的斷肢殘骸,當場殺死殺傷數十人!
一開始,所有叛軍都還只是以為這是短暫的炮火,不以為意,繼續衝鋒。
但很快,成為所有人無法擺脫夢靨的事情發生了。
無論叛軍怎樣忍受,轟鳴的爆炸聲還是不斷響起。伴隨着叛軍的衝鋒,短短不過數百步的距離上,卻是一道死亡屏障,一路佈滿了屍骸,只要衝過去一步,就會發現……他要付出數以百計的生命。
當死傷的叛軍高達上萬以後,方才不可一世的衝鋒腳步停止了。
場面顯得格外的寂靜。
德川家光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望着北面、東面以及西面那長達三百步的空曠地帶,無數苦澀湧上心頭:「這是天罰嗎?」
寧威與李岩傲然地看了一眼徐鴻:「這就是第二件神兵利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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