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後一個太子 第三十一章三百年頑疾終結

    青花崗上地勢頗高,建在半山腰溪流旁的這處大宅院亦是修築得難得堅固。或許是這樣的原因讓這裏在流民來襲乃至於清軍來犯時沒有被波及到。

    過去,這裏固若磐石。

    現在,便將檢驗它是否依舊堅強。

    眼見北邊湧來無數官軍,城內亦是全副武裝披掛齊整的督標營出戰,王亨甲三人如失魂魄,張皇着,各處呼喊着,將手底下的親信家丁聚集了起來。

    比起已經有了翻天覆地變化的其餘各部官軍,衛所軍依舊保留着三年前的風格:私兵。

    作為帝國曾經最基礎的軍隊,衛所兵早已失去了戰鬥力,就連各衛所軍官,比如都指揮使也不再指望着部下那些干農活比打仗更熟悉的軍戶。同樣,想要維繫軍官的威嚴與權力,他們也並不指望着軍法,而是將私財積攢起來用來招募親兵家將。

    這就如同地方豪強招募莊丁護院用來彈壓莊戶,保衛家產一樣。

    只不過,比起普通的莊丁護院,三人都是名正言順的朝廷軍官,可以持有堅甲,備火器,上硬弩。後來朱慈烺在山東平叛農民軍時,一步步將軍備換裝,亦是讓天津衛這比較富庶的地方弄來了上百杆的火槍。

    三人聚集在一起,竭力呼喊着手底下人的名號,將各部親衛家將匯聚到一起,攏共六百餘號人便擁堵在這小院裏,或者更準確一點,在這青花崗上的小堡壘上。

    與此同時,位於山腳下靠近天津城外的那些亂兵還依舊懵懵懂懂。

    靠近城牆的亂兵軍戶們還以為是城內又重新開了門,打算將城外聚集的災民繼續驅趕下去。

    但很快,他們就迎來了官軍的呵斥。

    亂兵們嬉笑着,不以為意。

    「轟……」一聲轟鳴響起。

    官軍開了第一槍,挑頭的亂兵應聲倒下。

    慌亂就此蔓延。

    各類恐懼的呼喊聲響徹,

    從青花崗的山崗上望下去,城下,一片狼藉。

    城外的屋舍除了這等在山崗上的被幾個亂兵頭子以及幕後之人佔據以外,都已經被摧垮,滿目過去,都只能是一片片簡陋的窩棚。就是這些一望無際猶如貧民窟的存在里,蝸居着數萬的亂兵。

    這一片貧民窟猶如大地的毒瘡一樣,從高處看過去,密密麻麻的猶如一個個瘡口一般,充斥着各種灰色黑色的窩棚看得無比壓抑。

    現在,在城內的槍聲之中,脆弱的窩棚里頓時湧現了無數蒼頭百姓。黑壓壓的百姓們頂着如雞窩一般雜亂的腦袋重出了窩棚。

    隨後,慌亂的叫聲響了起來,他們各自尋着自己的亂兵頭子,卻不知道此刻這些衛所都指揮使的親信們早就帶着有戰鬥力的親兵家將聚集到了青花崗的山頭上。

    尋不到頭目的亂兵們便如同沒了腦袋的蒼蠅各處亂轉,幾乎沒有道路的窩棚里擁擠不堪。很快,在城內督標營的前進之下,靠近天津城的亂兵被迫後退。他們一退,便只能朝着窩棚里退去。窩棚里的人在傳染的恐懼之下開始朝着野外跑去。

    平攤的大地上,到處都是奔走的軍戶們。

    只是,道路畢竟是稀少的。擁擠的窩棚隨意搭建更不會有規範的建築設計道路預留。於是出現了第一個將窩棚推到奪路狂奔的。有了第一個,就有第二個,緊接着,一直到第一千個。無數人有樣學樣。就這般,在城內的督標營出場驅趕之下,城外猶如膿瘡一般的亂兵窩棚率先在各個亂兵軍戶自己手中被摧垮。

    圍堵着天津城的第一道枷鎖就這樣崩解。

    青花崗上,望着這一幕,王亨甲三人心在滴血:「這可是這幾月的心血啊!」

    他們很快就顧不上感慨了。

    北面上,無邊無際的官軍拉成一線,以最奢侈的方式起了進攻。

    青花崗上,王亨甲三人呼喝着王立橋:「快去攔住官軍!」

    王立橋正在緊張地調度着手底下的人組織着防禦。青花崗上除了數百戰鬥力稍強的親兵家將以外還有着一個數目龐大的人群。

    那是這些天王立橋手頭還未驅趕過去的災民。

    「將從靜海抓來的百姓都趕到山腳下去!去!」孔旭金目光猙獰,想了一個法子。

    很快,一片哭喊聲響了起來。

    數千沒有被驅趕到城外的是一些老弱婦孺,此刻被當作擋箭牌,頓時預感到了自己的結局,紛紛哭泣起來。他們甚至連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面對數千將士的苦寒,帶隊的祁山臉色陰沉。

    他的身邊,無數將士們投注着疑惑不解的目光。

    「一群懦夫,竟然用百姓來做擋箭牌,擋得住一時,擋得住一世嗎?如此罪行,一個個都是要凌遲處死的啊!」祁山低吼着,滿臉不可置信:「這些亂兵此前還是我大明衛所官軍啊!」

    但祁山顯然低估了這些亂兵的下限。

    「對面的官軍聽着!你們若敢再過來,就踏着他們的屍體過去!到時候,你們就是殘暴之師,是暴虐之軍!」王亨甲大聲吼着,身後十數個嗓門大的壯漢齊齊高喊。人肉擴聲器功用不小,聲音傳揚千里。

    官軍停住了腳步,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祁山的身上。

    祁山亦是凝眉死死地盯着山腳下無數的老弱婦孺,眉頭緊皺。他此刻任職團長,不比一般的軍官,已經聽過許多隱秘,知道這一回的亂兵其實是地方士紳鼓譟作亂。這一回若是不顧難民,強行衝殺,到時候縱然平亂,也免不了事後有官紳藉機作。到時候積毀銷骨,他祁山一人名譽事小,官軍平叛名譽受損事大。

    眼中不斷打量着戰場,忽然間,祁山放下瞭望眼鏡,又重新端起來,仔細看了兩回,這才現戰場之中悄然間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着裝怪異的軍隊。他們換了裝束,一身破爛衣裳,深冬的時節里,他們身上帶着帽子,頭頂上盯着白雪,行走在地面上,若不仔細看,卻是分不清還有這些人在行動。

    「是席斌!」認出來人,祁山忽然間想到了那日席斌所言。

    他深深呼出一口氣,祁山掐着時間點,隨機斷喝一聲:「出擊!」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祁山沉靜地說着。

    旋即,數千官軍如猛虎下山,朝着青花崗上衝去。

    半山腰上,王立橋怔怔地看着這一幕。他的身側,無數亂兵小頭目急切地聞着:「官軍殺上來了,怎麼辦?」

    「他們不顧那數千百姓的死活了嗎?」


    「要不要殺人?那些官軍打過來,我們就殺一隊?逼停他們!」

    「怎麼辦?王將軍,怎麼辦啊?」

    ……

    王立橋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他的目光落在那一個個官軍將士身上。這一支軍隊顯然訓練有素,寒冬臘月之時行動依舊不見氣餒,令行禁止,要停就停,要動就動。這樣的軍隊,不管是裝備在如何差,戰況再如何劣勢,依舊可以取得勝利。這是一支顯而易見的強軍胚胎。更讓王立橋目光複雜的是,他們裝備精良,顯然後勤充沛。千里跋涉而來,雖然面見疲態,卻不見凍餓的景象。

    這樣的強軍,竟然他們大明也有。

    而他們這些亂兵,曾經也有希望變成這樣的模樣。

    只是……他們走上了另一條道路,註定回不去了。

    現在,這樣強大的軍隊殺了過來,王立橋搜盡腦海,依舊想不出一個法子。

    「狗屁的仁義之師,狗屁的忠君愛國,他們根本就不管那些百姓的死活!」王亨甲滿臉怨恨:「王立橋,你帶人殺過去啊!擋住他們啊!殺潰他們啊!」

    「王亨甲!這個時候,不是置氣的時候!」孔旭金哆嗦着,還殘存着幾分理智:「硬抗,真打得過嗎?還得留着人保命啊!我就不信了……福賢,你不是說今上最愛是愛惜羽毛嗎?那到要看看,是不是真的!賭一把,快去喊!讓官軍停住,只要答應不追究我們的罪責。我們就放人,再敢過來,進一步殺一人!」

    「殺殺殺!」孔旭金嘶吼着,歇斯底里一般。

    王立橋顫抖着,想要應聲領命過去。只是,當他眼光落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文福賢身上時,忽然間見文福賢渾身顫抖了起來。

    「來了……他們來了……他們來了啊……」文福賢輕輕顫抖着,指着身後一邊的牆頭。

    「什麼來了?」王亨甲被文福賢這麼一說,也是輕輕顫抖了起來。他瞪着文福賢,想要怒罵一頓這一番話說得神神鬼鬼一樣。

    但很快,他就如遭雷擊,跟着顫抖了起來。

    他們所有人目光轉向北側的牆頭。

    那裏,正好是一處懸崖絕壁。只是,這樣一個地方,此刻卻是忽然間如神兵天將一樣冒出來了百餘人攀上了牆頭。

    「圍住他們!」王立橋急眼了。

    數百擠在青花崗山莊上的衛所親兵家將見此,紛紛吼叫着沖了上去。

    領頭的官軍將士將頭頂上蹭着的白雪微微甩頭灑落,露出了堅毅的五官,正是席斌。席斌看着這些亂兵,齜了齜牙,嘿笑一聲道:「兄弟們,就是這伙雜碎剛剛用咱們的鄉親百姓威脅我們。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殺殺殺!」

    無數怒吼之聲響徹。

    席斌點了點頭,從懷中丟出一個掌心雷。

    旋即,一個個小黑點升騰而去,丟入人群之中。

    轟隆一聲又一聲的巨響響徹。

    青花崗上,無數黑煙升騰起來。旋即,就是如同猛龍進了魚池一樣,無數亂兵被砍瓜切菜一般衝殺散開,徑直殺入後,一點反抗之力都無。

    這時,山腳下更加響亮的喊殺聲響了起來。

    那數千老弱婦孺見此,頓時有人機智地大喊了起來:「官軍來救我們了,快跑啊!」

    數千老弱轟然散開,而那些亂兵見此,卻根本聚集不起來。

    因為,他們的頭目此刻早已深陷席斌的突擊小隊之中,無論他們怎麼衝殺都抵擋不住。

    與此同時,沒了山腳下的百姓遮擋,金吾團的將士便毫無阻塞,一舉將青花崗上的堡壘團團圍住。

    一刻鐘後,席斌見到了王立橋。他的身後,王亨甲、文福賢以及孔旭金被捆得死死。

    王立橋站在高台上,看着無數將士們團團突破了一層又一層的防線,已經圍上了最後一層院牆。他轉過身,看向被捆住的三名衛所都指揮使道:「高老待我有再造之恩,故而亂兵之事,我竭力為之。眼下兵敗如山倒,事已不可為,我了無牽掛。方才諸位所為,我助紂為虐,於心難安,便捆於官軍。至於我……會以此身報答高老的!」

    說罷,王立橋拿着一杆三眼銃,朝着太陽穴轟地一聲開槍。

    王亨甲三人嗚嗚地吼叫着,絕望地看着席斌踹開了門。

    ……

    天津城外,無數窩棚被摧垮。三名天津衛都指揮使束手就擒,數萬亂兵軍戶在兩面夾擊之下紛紛蹲在地上,選擇了投降。

    一場鬧哄哄的兵變就此收場。

    高爾儼、梁清標以及王卓如被押運進京,天津終於恢復了平靜。

    同樣,天津巡撫衙門的門口裏,以閃電一般的迅在次日布了一條在往日可以說能夠讓天津各處震動的政令。

    但今日,卻是波瀾不驚,掀不起一點波濤。

    天津巡撫侯寶森同樣開始執行此前內閣簽的內閣一號令與內閣二號令,並且頒佈了具體實施細則,開始對天津各處的官紳田畝收取賦稅。當然,是以寶鈔的形式進行收取。

    原本,這定然是可以讓無數人譁然的事情。

    但經歷了高爾儼陰謀策動兵變的事情,再無一人提起。高爾儼這個後世官至清朝吏部尚書的探花郎殷鑑不遠,所有人都明白了厲害。

    在各地官府迥然不同往日的執行力度下,天津官紳開始了轟轟烈烈的積極繳稅。對於不少人而言,一點點不要錢的寶鈔,其實也沒有多大的出血。當然,亦是有更多的官紳不得不前往帝國中央銀行各處開辦的兌換點,各處黑市,以及恆信錢莊進行兌換。而這,便是要拿出真金白銀的了。

    於是乎,曾經不值一提的寶鈔開始了緩慢而堅定的流通。感受到變相加薪,各地官吏收稅的熱情更加高漲了。

    京師,太液池,昭和殿。

    朱慈烺捧着暖爐,任由裏面緩緩燃燒的白炭散着溫暖,驅散着深冬的寒意。外間,輕輕地響起了頗為悅耳的算盤聲。

    他知道,一個延綿大明三百年頑疾,將於此終結。(未完待續。)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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