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十一點,中央大校場天空上的陰雲忽然間劃破了一道細縫,金燦燦的陽光灑下來,正好照耀在台上的朱慈烺與孔洛靈等人身上,撒着一層靚麗的光輝。眾人看過去,只覺得此刻的朱慈烺與孔洛靈對視的時候,仿佛金童玉女,端的是格外的相配。
「屬下孔洛靈,陸軍醫院病理實驗室主事。此番,也是巧了。」孔洛靈緩緩笑着,將那俏臉上美貌盡數綻放,端的是鎮住了場子,只聽她道:「英兒父母都在戰亂中失卻了聯繫,一時間想要尋到怕是難了。但無礙,我與英兒名為同僚,卻是勝似姐妹。若要講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可代之。」
「哈哈……」朱慈烺大笑,看向孔洛靈,贊道:「好呀。不愧是陸軍醫院出來的女軍醫,有這一番氣度,俗話說長姐如母,自然也是可以為家長的。既然如此,朕朱慈烺就煩請原卿家代為此番媒人,為朕全這一番納采六禮,原卿家,你看可好?」
聽朱慈烺有請,原潛頓時神情振作。
這一番來行榜下捉婿之事,原潛當然是衝着朱慈烺面子來的,剛剛丟了面子,被朱慈烺這一番安慰已經好受了許多。這一回朱慈烺當面懇請,自然是補回了里子面子。
雖然看似是讓原潛做了逼格不高的媒婆,但聖上有情,誰有那臉面?
「願為聖上效勞!」原潛興高采烈。
話說回來。朱慈烺所言的六禮,就是漢族婚姻儀禮。
這可不是後世的西式婚禮,自由戀愛後去基督教的教堂結婚,讓神父主持。
漢族的六禮,那可是有幾千年歷史的博大文化傳統的。
從議婚至完婚過程,具是都有講究,格調滿滿。而這六禮即:納采、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
納彩便是男方家請媒人去女方家提親。故而,朱慈烺請的原潛提親。現在女方家人有了孔洛靈,這第六禮就可以開始了。
原潛答應下來以後,當即便到了孔洛靈身前提親。
而軍中動作亦是格外順利,很快就給席斌備好了彩禮求婚。然後便到了問名一步。即朱慈烺請原潛問鄧英兒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再下一步是納吉。也就是朱慈烺將空落的名字、八字取回後,在祖廟進行占卜。占卜這一步自然是從簡。很快到了納徵,亦稱納幣,即朱慈烺以聘禮送給孔洛靈家。其後就是請期:擇定婚期,備禮告知女方家,求其同意。至於最後一步親迎,就是新郎親至女家迎娶。
這一番軍中迅速搞定了前四禮以後,其他的就沒有當場進行了。
饒是如此,這也是天大的顏面。
場中一片歡騰,眾人都覺得好生熱鬧歡喜。
原潛忙前忙後,朱慈烺反而空了下來。忽然間,仿佛心有靈犀一般。朱慈烺側目望過去,看見了孔洛靈朝着自己望來,目光頗有些奇特。
朱慈烺心中楞了一下,笑道:「孔軍醫,我的臉上長花了嗎?莫不是有了面皰,若是如此,到要辛苦孔軍醫開個方子了。」
「陛下卻是沒有用朕這一個字呢……」孔洛靈的注意點很是有些奇怪。
「哈哈,每天都用,膩了。」朱慈烺隨口說着。
「至於面皰這種事情,多是心病罷。心中思慮,睡眠不足,便讓身子也不舒服了。」孔洛靈低聲道:「陛下打算何時大婚?軍務這般繁忙,卻也需要有個可人兒照顧身子吧……」
朱慈烺凝望着孔洛靈,他直覺眼下的孔洛靈神情有些奇怪。
而孔洛靈面對着朱慈烺的凝望,卻是罕見沒有如其餘人一樣閃躲,而是迎着朱慈烺的目光對視着,沒有畏懼,唯有關切。
朱慈烺心中猛地一顫,他想起了那位幫着自己打理着無數資產的趙詩瑤。那一位,也是能與自己對視而不慌亂的人兒呀。
只可惜,兩年過去了,接連不斷的戰爭爆發讓他都無法給人一個歸宿,兩人聚少離多,甚是可憐。
朱慈烺不由低下了頭,有些傷感:「是呀。也該給她一個盛大的婚禮了呢。」
「到時候……臣下,也恭賀一番吧。」孔洛靈的話語裏,強調微微一變。
朱慈烺有些心思不在,隨口道:「那我吩咐禮部,讓他們給孔軍醫也準備一份請柬。咱們這一番緣分,也是難得呢。哈哈……竟然會在這大典之上求婚,真是預料不到。」
「謝……謝聖上。」孔洛靈只覺得心中一片泛着酸氣,隔着十里八鄉都能聞到,不由輕顫着緩了一口氣,道:「聖上會處罰席斌嗎?」
朱慈烺提起手中一根藍色細帶的軍功章,不由搖頭:「處罰麼,軍中有司會決定的。繞着營房跑多少圈,就看汪洵心情了。反正,他這軍功章是別想留了。不然我以後不就成了專職月老了?」
「聖上可真幽默……」孔洛靈被朱慈烺逗笑了:「能開心過一會兒真好,比愁眉苦臉的好多了。」
孔洛靈臉上笑容淺淺,顯然是在說她自己。
朱慈烺輕輕呼出一口氣道:「只是,一想到若有一點懈怠,便會讓大明那千千萬萬的百姓因我而困難,我便難以放下心結。就比如,你看眼下席斌與鄧姑娘多開心。自然能想到,有多少將士軍嫂……天人兩隔……」
「但聖上已經做得很好了……軍中撫恤,已然上佳。不必自責……」孔洛靈禁不住勸慰起來。
聽孔洛靈的聲音素素軟軟地在耳邊響起,吐着熱氣,朱慈烺猛地警醒發覺自己已經失態,不由搖頭道:「朕無礙。朕明白的……」
朱慈烺悄然改了朕這一字,他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放鬆了。說完,朱慈烺看着場上,發現原潛與倪元璐走了過來。
原潛走來意味着這一番臨場的求婚結束了,而倪元璐走來,便意味着接下來受功的事情才剛開始。還有飛熊團、第一團以及第二團頒發軍功的事情沒忙完呢。
孔洛靈知趣的退了下來,這一回,再也沒人趕她走了。
而場上那一場突發的驚喜過後,氣氛也漸漸回到了肅穆的典禮上,開始了其餘各部隊的軍功頒發典禮。
……
「這一戰里,飛熊團與第一團在面對敵軍前後夾擊之下,沒有慌亂,堅持戰鬥到底,保證了後續戰鬥的進行,並在決戰之中發揮了重要作用。」
「第二團作為薊鎮守軍,在精準的敵情判斷之下馳援友軍,有力地支援了戰友,守住了初期的戰鬥,發揮了關鍵性的作用。」
「第三團在調動之後,千里馳援,保證了決戰的進行,在關鍵時刻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證明了新建之軍的能力。」
「為此,朕決定:特授予第三團、飛熊團、第一團集體一等功,授予第二團集體特等功!戰後,樞密院會派人撰寫軍史,各部記得到時候將前後戰情都組織一下。這一仗,你們註定會名垂青史。」朱慈烺說着,將軍功章以及證書各部將官。
第一團是虎大威,第二團是陳永福,第三團是傅如圭,飛熊團則是夏晨。
原本,獨立騎兵營也是有的。只可惜劉振開戰之中被敵軍誘敵深入,丟失了孤子山炮台,一番將功折罪,這一回便失去了他的名字。
另外,獨立炮兵營以及輜重輔兵亦是都有封賞。不過他們獲得的是集體二等功,並沒有如虎大威幾人一樣,由朱慈烺親自頒發。
虎大威、夏晨、傅如圭以及陳永福三人依次上前,朝着皇帝陛下敬禮,興高采烈。
這一套集體功勳的制度很是讓他們為自己的部隊自豪。作為高級軍官,他們也都聽到了朱慈烺的一些試探舉措。
很快,近衛軍團也將不再局限於只是一支軍團了。
近衛軍團的壯大,勢在必行。
事實上,這一點在朱慈烺登基之後就會得到改變。舊有的九邊軍鎮體系早已經不符合現在的國防軍事需求。原本崇禎皇帝在時只能修修補補,連軍資都無法支付,自然無從談起改革。
眼下朱慈烺大權在握,又是連戰連捷,威望達到頂峰,國內執政水平亦是伴隨着南京監國後有了提升。如此一來,軍隊體系的改革顯然勢在必行。
配合着軍銜制的,肯定是一輪胡蘿蔔加大棒的大刀闊斧式改革。
邊鎮等舊式軍隊事在必行被裁撤,而擴軍,也成了一個勢在必行的舉動。
到時候,哪支部隊得到擴張,哪支部隊表現差勁被合併,都得看着這幾戰下來的景象。而作為各部隊統帥的長官,自然也會有密集的調動。
「臣等,叩謝吾皇萬歲!」
「臣等,叩謝吾皇萬歲!」
「臣等,叩謝吾皇萬歲!」
……
幾人高呼行禮。
朱慈烺笑道:「也別高興的太早。」
虎大威等四人頓時一陣屏息。
朱慈烺道:「驚喜,不止於此呢。第二團這一戰里發揮得十分出色,堅守得十分漂亮。故而,朕與列位愛卿思量過後,決定賜予第二團金吾團的稱號以及新的團旗。」
說完,在萬眾矚目之下,一杆嶄新的團旗被朱慈烺展開。團旗上,除了代表大明的日月以外,還有一隻胸生兩翼仿佛鰲魚一樣的東方巨龍,這是金吾的第一重意思,是龍生九子之中的一個。
團旗下發後,陳永福高高舉起,引起無數歡呼。
其後,團旗又交給了陳永福身後的掌旗手。旗手高高舉着團旗,在第二團將士們齊齊高呼之下,去了第二團的營地里。
很快,第二團獲封金吾的消息便傳遍了全軍。
猶如山呼海嘯一般,無數歡呼聲響起,最後匯聚成了幾個一致的詞彙。
「大明萬勝,吾皇萬歲!」
「大明萬勝,吾皇萬歲!」
「大明萬勝,吾皇萬歲!」
……
八月十八這天早上的正陽門外一片喧鬧。這裏人來人往,摩肩接踵,數不盡的人潮湧進湧出。時不時有那衣着寒酸的外鄉人在這裏怔怔站定,打量着眼前數不盡的人流,指點着那路上望來的錦衣貴人。指着地面上一根亮白色的橫線,議論着,驚嘆着。
正陽門大街上,隨處可見挑着貨物沿街叫賣的,竄入京師邊角的小販。道路旁邊,各處商鋪坐店的將招牌做得高大亮眼,甚至有人在上面塗抹上金銀鐵粉,迎風飄物間,在陽光的照耀之下閃閃發光,端的是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這裏不僅有寒酸的貧民百姓,販夫走卒,就是達官貴人亦是處處可見。
甚至就在正陽門附近戶部與吏部相隔的小街上,也是自成一片天地,道路兩旁店鋪飯館隨處可見,更有一家小店鬻五噴鼻醬羊肉,味特美,京師流傳。
這裏不僅白日如此,夜夜也是如此。三條夜市徹夜營業,每日百姓遊玩其間,仿佛如同螞蟻一般,密密麻麻,繁華可見一斑。
此刻,位於正陽門東南角落,靠正東坊的一處五層大廈里,一個少年郎站定了下來。
少年郎身材壯實,除去了平日不顯身材的厚重禮服後,一身修身的改良中式襯衫下,是鼓鼓的腱子肉。端的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當然,他並沒有當街脫衣的。只見他在空中細細嗅了一下,尋到了一處有兩處門面的大花莊。
與此崇文門外,幾乎京師所有的花店全都拿到了訂單,數百人趕着大車小車朝着正陽門馳來。
身材健美的少年郎只買了一朵玫瑰,他將玫瑰別在耳旁,走向了位於正陽門外的那處五層大廈里。
這裏門禁森嚴,守着裏頭的個個都是軍中退伍退役的勇士,一見來了生人便警惕地望來想要探查。
但很快,所有阻止的動作都悄悄被人化解。
少年郎順利進入了這處五層大廈的一樓。這裏人來人往,都是身着白襯衫的職員。但悄然間,仿佛感受到了那層光環,人群里,莫名地出現了無數人扯着擋路的人讓開。
就這樣,仿佛有一層無形或者看不見的光環一樣,朱慈烺所到之處,人群避退,大門盡開。
朱慈烺走上了二樓,看到了大廈的外間赫然掛着一處牌匾:恆信商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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