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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臺大營的中央大校場上,已經快約莫九點鐘了。這會兒氣溫不高不低,徐徐微風,正是個涼爽的好時候。
大校場上,來自各部將士列隊等候。
這一回,或許是將士們所有列隊時氣氛最輕鬆的時候。大家唧唧咋咋各自議論也是無人出聲,在封賞的這一緊要關頭,氣氛頗為歡暢。
張庭大喜道:「快看,那是工部尚書方岳貢!還有禮部尚書李遇知……人家還是閣部大臣呢!還有兵部侍郎、大理寺卿……這些朝中高官都來了啊!這一回,難道都是要來榜下捉婿的?」
「應該是了吧……聖上要抬高咱們軍人榮譽。縱然不會有部閣大臣,少卿級別的高官也不會少……」席斌只覺得自己有些喘不過氣,嘴上隨意搭着話,心中不禁思量:「要是人家榜下捉婿捉到自己身上可怎麼是好?到時候消息傳回家裏,定然是絕不會有反覆,只有大喜。一旦木已成舟,自己恐怕只有脫下軍裝私奔一路了……」
只是,要是私奔了,他就是逃兵。
做一個逃兵有多恥辱不提,軍中律法無情,絕不會放過他席斌。到時候絕不會有神仙眷侶的日子,最終結果只能連累鄧英兒。
伴隨着方岳貢等人的出場,大校場上,已然出現了屬於朱慈烺的御用物品。軍中後勤輜重的將士已經開始佈置典禮會場,顯然,朱慈烺很快就要到來了。
「聖上……請饒恕我吧……」席斌忽然間重重深呼吸一口氣,仿佛下了什麼驚世駭俗的決定一樣。
……
「聽聞這一回帶隊天策突擊隊的隊正汪洵家中是書香門第?」方岳貢側身朝着吏部尚書李遇知問道。
「沒錯。汪洵之父有舉人功名,家中往上三代都是讀書人。原本汪洵也是有秀才功名的,只是後來從軍入伍,這文職一途便隨風飄去了。」李遇知根底很清楚,對方岳貢的心思也很明白,笑道:「是個好夫婿的人選。」
「哈哈……」方岳貢大笑着,搖頭道:「家中幾個女兒家着急得很,我也是……唉,不提也罷,不提也罷。不管怎麼說,這些小伙兒這一身軍禮服穿戴起來,當真是一等一的英武神氣啊。」
「也怪不得那些在街上見了回京將士的百姓個個誇耀……」另一邊,大理寺少卿原潛心道:「更重要的是,都惹得女眷們一個個心思都萌動起來了。」
顏值一等,待遇豐厚,前途似錦。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愛上兵哥哥都變得順理成章。
普通百姓化身迷妹迷弟,心底里藏着心思,想要有所動作也做不了。但對於他們這些高官而言,便可以直接先人一步做出行動了。
更何況,朝中誰不明白朱慈烺要重新壯大武官的心思?
在朱慈烺巨大聲望與權力之下,文武百官已經紛紛都熄了螳臂當車之心。自然,也就剩下了配合之舉。
比如這一回,原潛就將目光落在了校場上的席斌的身上,笑着:「這個是席斌罷?聽聞搶回了多鐸的士紳,功勳上頗為靠前啊。我有個親弟弟,有進士功名,眼下在嘉興府為知府,亦是有一個小女兒知書達理,可為姻親……」
原潛念叨着,這是取得共識,大家到時候別真做出爭先恐後榜下捉婿這等沒體面的事情。
眾人紛紛點頭:「不錯。」
「原少卿獨具慧眼……」
「是不錯啊……」
眾人目光紛紛撒過去,落在席斌的身上,紛紛散發着奇異的異味。
汪洵輕嘆一聲,很是感覺可惜。這一回,恐怕要有人棒打鴛鴦了。眾人也是紛紛覺得同情,但……胳膊肘拗不過大腿,眾人只能報以一個同情的表情。
唯有席斌面色不變,強撐着鎮定。
……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鄧英兒幾乎要抓狂了。好不容易一路在龐大的軍營里走到了天策突擊隊所在的中央大校場,萬萬沒想到,卻被一隊格外高大壯實的護衛隊給攔住了。
「眼下是一級戒備,探親訪友已經被凍結。這位姑娘,請回吧!」衛士面目嚴肅,一點也沒有對可愛小姑娘讓步的意思。
「我們有通行令牌啊!」鄧英兒急忙拿出令牌,晃了一晃。
只可惜,衛士依舊不為所動:「你的令牌……如果早來一刻鐘,還有用。但現在,除非是樞密院或內閣簽發的通行令牌,否則不准進入。姑娘,這探親訪友還是改日再來吧!」
衛士話語嚴肅,手底下動作也是毫不含糊。不僅沒有通融的意思,更是招呼一聲,頓時就有十數人圍了上來。
見此,鄧英兒只覺得胸中喘不過氣來,無神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呆呆地,任由他們圍了上來。
這時,一個身材更加高挑,面容格外俏麗帶着書卷氣的女子走了出來,她將鄧英兒扯到自己輕聲道:「是聖上來了?」
孔洛靈猜到了什麼,能要樞密院與內閣簽發令牌才能進入,那顯然就只有朱慈烺的安保級別才會這麼高了。
帶頭的委實打量着孔洛靈,凝眉起來,他感覺有些熟悉,在拼命回想,一時間沒有啃聲。
「不說話,那就是默認!你進去,就說我是孔洛靈!我要進去!」孔洛靈喘着粗氣,情緒猛然間波動起來。
是皇帝陛下啊!
是朱慈烺,是哪個獲鹿鎮仿佛被拋棄時候,最終依舊過來救援他們的朱慈烺!
就是那個……年輕英俊,在孔洛靈心底里刻下印記的少年郎……
現在,距離孔洛靈前所未有的接近。
鄧英兒看着孔洛靈,忽然覺得平日裏鎮定自若,仿佛一切都不能擊倒他冷靜的孔洛靈轟然到達,取而代之的,就仿佛……和她一樣。
只是一個想要去見自己情郎的小少女……
一刻鐘後,寧威走了過來:「讓她們進去吧。」
聽到寧威的准許,鄧英兒滿臉喜色。一旁,孔洛靈大口喘着粗氣,久久說不出話來。直到鄧英兒推了推她,她這才反應過來,跟着寧威進入了大校場。
大校場內,濟濟一堂列着軍中幾乎大半的百戶級別以及以上的將官。一個團一名朗將,約莫三名校尉。一個校尉底下能有兩三個千戶,每個千戶下面都有七八個百戶。於是,此刻的中央大校場上,數百餘名軍官已經列陣等候。他們全部身着軍禮服的軍官們威武昂揚,整齊劃一的軍陣以及戎裝包裹下筆挺的身軀透着帝國男兒的赳赳氣質。
而現在,他們用最莊嚴肅穆的姿態等候着台上那位帝國皇帝走上高台。
當鄧英兒與孔洛靈的目光從校場上的軍官方陣挪開時,忽然間,軍樂奏鳴了。一曲改良版的秦王破陣樂開始奏鳴。
當鼓聲響起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禁不住抬頭挺胸。
朱慈烺來了,身着翼善冠服,頭戴烏紗折上巾又稱烏紗翼善冠,着盤領窄袖,腰纏玉帶皮靴。
今年的皇帝陛下顯然又長高了許多。常年的從軍鍛煉以及從不缺乏的營養補充讓他變得更加身材高大,完全不像一個還未滿二十的年輕人。
久在軍律,見慣了廝殺的朱慈烺洗脫了稚氣,留着鬍鬚,雙目含着少見的滄桑之色。他走上了高台,看着各部將士前來,不由輕輕笑了一下:「將士們,朕來了。今日看到將士們雄赳赳氣揚揚地在這裏,朕為你們趕到驕傲。現在,我們舉行一場慶賀的典禮,嘉獎那些在遵化戰役之中表現優異之人。」
場上鴉雀無聲,眾人靜靜聽着朱慈烺鏗鏘有力的話語,格外期待。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盛事,更是證明一個在帝國里永久履行的諾言:大明終將選擇那些忠誠於大明的人,大明終將記住那些為大明奉獻的人!你們的功績,朕不會忘記,大明不會忘記。你們的獎賞,朕為你們頒發,為你們喝彩!」
朱慈烺的話道了出來,在整個中央大校場上遠遠傳播,入每一個將士的耳中。
台下,汪洵看着這一切,不由想起了遵化一戰之中的種種辛苦。奔行在田野之中,露宿在山川之上。以數十人的小隊在數十萬人的敵軍面前潛伏,奔襲,突殺。無數的艱險,無數的困惑,這一天,全都有了回答。
「我們的犧牲……我們的付出,絕不是無謂的付出。我們忠誠於大明,這祖國,也從來沒有忘記過我們!」汪洵喃喃地說着,胸腔里,無數暖流涌動。
一旁,縱然是滿懷心事的席斌聽了朱慈烺的話,也不由昂然挺胸,只覺得格外自豪。只是,當他眼角一瞥的時候,猛地呆立當場,轉瞬就是狂喜。
「現在,由朕宣佈這一戰的部分戰功封賞。」朱慈烺目光落到了天策突擊隊的隊列上,笑道:「天策突擊隊。你們在百倍千倍的強敵面前,潛伏、突襲。圓滿地完成了既定的任務,更出色地發揮了帝國將士勇敢無畏的進取心,及時傳遞了軍情,完成了擊殺正白旗固山額真阿山、建奴豫親王多鐸的功績。經朕評定,授予你們集體特等功勳的軍功!」
一陣歡呼響徹,在眾人的歡呼之下,汪洵帶着身後餘下的二十餘名天策突擊隊走上戰場。
在萬眾矚目之下,朱慈烺開始了頒獎。
台下,鄧英兒猛然捏緊了孔洛靈的手,輕聲道:「姐姐……快看,那是席斌!是他,他上台了!你聽到了嗎?那是……是特等功……特等功,豈不是比一等功還厲害?」
孔洛靈有些不知道怎麼安慰鄧英兒了。
因為,台下一同來觀禮的一些帝國高官們便已經開始指指點點。
他們距離兩女位置不遠,聲音完全堵不住地傳播了過來。
「這天策突擊隊的隊正便是方閣老看上的吧?」
「那個張庭也不錯……」
「還有那個席斌,方才好像大理寺少卿原大人十分屬意呢……」
鄧英兒面色蒼白,她想要衝上去,卻很快便看到了周圍衛士冰涼的雙眼。
這時,典禮進行到了最*的部分。
朱慈烺將象徵着集體一等功的琉璃獎盃交給了汪洵:「汪洵隊正,你帶出了一支榮譽的部隊。恭喜你,這是你們的榮譽。」
說着,琉璃獎盃落到了汪洵的手中。獎盃製作工藝十分精湛,通體晶瑩,內里更是銘刻着「天策突擊隊受封特等功勳,大明二七六年八月十六」的字樣。
手捧着獎盃,汪洵昂然敬了一個再標準不過的軍禮:「天策突擊隊受封此功,臣等拜謝吾皇天恩!」
「哈哈好了好了,不必多禮。」朱慈烺朝着,依次將一枚一枚集體特等功的功勳章頒發下去。他親自為每一個將士佩戴軍功章。這軍功章自然也就是一道藍色系帶繫着的軍功章。
軍功章的雕刻十分講究,通體白銀鑄就,點綴着黃金白玉銘刻出了金龍繞日月的景象,十分精緻靚麗。
這便是小部隊特等功才會如此了。大部隊的,直接讓各部樞秘處自己發去。而這,自也就是無上的殊榮。
一個個將士排列着隊形,激動無比地彎腰在朱慈烺的親自操持下帶上軍功章。
照例,來一個人來時,朱慈烺便道:「將士你好啊。」
第一個上的張庭顯然是對君前禮儀的培訓受訓得十分老實的,他激動道:「大明萬歲!」
朱慈烺很是上癮,輪到第二人的時候就說:「將士們辛苦了。」
然後第二人就道:「為帝國奮戰!」
其後輪流着這麼來一遍,輪到了拍在最後的席斌。
朱慈烺笑吟吟地道:「將士你好啊。」
「大明萬歲!聖上,末將有一言,想借着今日這個機會說出來,懇求聖上允許。末將知道此事君前失儀,其後縱然剝奪全部功勳,末將也心甘情願!」席斌滿臉通紅,緊張着,激動着,心跳猛地加速,全部的勇氣都傾注在了這一刻。
當席斌說出後,全場更是鴉雀無聲。
「這個混賬,要出大事了!」汪洵心中叫糟,大步衝過去要將席斌撤下來。
朱慈烺顯然楞了一下,不按套路來啊,他忽然間有了點期待,道:「好呀,你說說看。」
席斌喘着粗氣,朝着南面高呼道:「鄧英兒!我此生非卿不娶,今日聖上見證,你可願嫁我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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