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樓使 第十七章 不再是秘密

    「對了，我有一件事很在意，你最好如實回答。」

    夏沐白心裏一慌，直覺不好，但還是點了頭。

    「你被綁架的那段時間，誰去救你了？我記得我到的時候，那綁架你的傢伙已經死了，這一切到底是誰做的？我懷疑，給我留紙條的，很有可能就是那個人。」

    夏沐白張了張嘴卻並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無從說起。最近來的奇幻事件，任他說給誰聽都不會有人信。更何況還是他宇文召喚！

    宇文見他神色緊張，無名火立刻的就燃燒了。

    「你還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宇文一個激動直接就上手了，這可嚇壞了夏沐白，想來這傢伙平日裏雖說話能噎死個人，但對他卻從來都沒動過手。雖說今天也沒打他，但從他提着自己衣領的力道來看，如果不是對這件事極其上心那就是他已經知道了些什麼。夏沐白有點心虛。

    「這…說出來你可能都不會信…」

    「你說什麼我都信！」

    夏沐白一愣，立馬懵了。

    「說吧，你覺得現在這個情況還有再瞞我的必要嗎？」

    夏沐白愣愣的看着宇文召喚，腦子在飛速的旋轉着。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可是即便我說了他會信嗎？會不會覺得我腦子有問題？即便勉強信了又能如何？只會讓他害怕，甚至拖累他。這個世界太危險了，根本不是我所能掌控的。他已經為我做的夠多了，我不希望他像哥哥那樣，為了我…

    想到這，夏沐白的心又隱隱作痛。抱歉，宇文，我雖然已經敢於直面我的內心了，但我依舊不能拖累你，所以…

    夏沐白猶豫的張了張嘴，那句抱歉還沒說出口，耳邊宇文的聲音又炸了過來。

    「夠了！你願意說也罷，不願意說也罷！你拿我當朋友也好，不當朋友也好！只是，這個擔子，你到底打算背到什麼時候？你夏沐白心裏到底有沒有人走進去過？」

    宇文發瘋一樣的拽着夏沐白，這是他一天之內發的第二次火了，卻都是因為夏沐白。正在氣頭上的宇文突然愣住了，夏沐白看着自己的那雙眼正蓄滿了淚水，那張掛滿淚水的臉看的他心疼。宇文不由得放開了拽着夏沐白衣領的手。

    此刻的夏沐白，委屈至極，哭的像個孩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逼你。」

    宇文放開夏沐白冷靜了下來。夏沐白那麼驕傲倔強的一個人，自從母親去世後很少在別人面前流眼淚。他總是會小心謹慎的將軟弱的一面藏起來，不讓人發現。總是一副無關緊要毫不關心的樣子。此刻卻在宇文面前嚎啕大哭。

    「別哭了，我…我不會再逼你了…我…」

    「宇文…」

    防不勝防，宇文的胸膛結結實實的撲進來一個人。夏沐白抓着宇文的衣角卸下所有防備痛快的哭着。宇文不知所措，突然想起小時候夏沐白每次遇到困難也是這麼衝進他母親的懷抱，那個時候他媽媽總是會輕輕撫摸他的頭。

    「好了，小白不怕。有什麼委屈告訴我，我們一起面對一起承擔，沒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的。」

    宇文學着夏沐白母親的樣子撫摸着他的頭髮，輕輕的說。儘管臉已經憋的通紅，卻不知道這個方法奏不奏效。

    「啊~」

    的一聲，夏沐白似乎哭的更加的傷心，這可嚇壞了宇文召喚。

    「宇文，我扛不動了，實在扛不動了。」

    宇文召喚一愣，這是在對我吐露心聲？這是…信任我了？

    「有件事我一直沒敢告訴你，我怕…我不是不信任你，這麼些日子我對你冷漠不是我討厭你。只是…只是…」

    「好了，不着急，有什麼委屈，我都聽着。」

    宇文一改開始的羞恥，認真了起來。

    「只是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什麼！宇文震驚着，他以為夏沐白一直根本沒把他當朋友，然而…

    「我只是想用我的方式守護你，我以為遠離你就會好的，可是…即便如此，你還是被我卷進來了！對不起！對不起~」

    宇文大腦一片空白，夏沐白一直說着對不起。宇文此刻的內心卻意外的暖。

    「既然拿我當朋友，你就更不能把我拒之門外，笨蛋！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我不敢，我不敢！」

    夏沐白揪着宇文的衣服始終埋頭，那力道竟拽的宇文生疼。笨蛋，既然那麼痛苦，為什麼不依靠我？你一個人到底承擔了多少？

    「為什麼不敢？你是怕失去我還是怕我因為那些魑魅魍魎遠離你？」

    「什麼？」

    夏沐白頓時震驚了。

    「你知道？」

    宇文抬頭將視線轉移到了別處，悠遠而深邃。

    「啊！知道！從一開始就知道，而且我一直在等你向我坦白！」

    夏沐白含淚的眼珠頓時瞪的老大，滿臉的不可置信。

    「所以，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宇文將視線重新移回到夏沐白，嘴角輕揚，很是得意。

    「我…」

    夏沐白茫然的低下頭，高興的同時卻又伴隨着心痛。

    「宇文，你知道我哥哥，夏沐澤嗎？」

    宇文一愣，額間的肌肉擠成了一堆。夏沐白心裏一涼。

    「原來你也忘記了！」

    此話一出，宇文腦袋嗡的一聲，凝成了一灘漿糊。

    大街之上，街燈明亮。有光的地方亦有影相隨。光影相交之處，鬼魅之門！

    在熙來人往的路上，沒人留意從明暗交界的電線杆光影里走出來一人一貓，縱身躍上街旁的矮牆，如在平地之上行走。

    「小雨，放任那邊的事情不管，真的好嗎？」

    「萬物皆有定時，生有時，死有時，悲慟有時，跳舞有時，花開有時，凋零有時。既然兩個世界的軌跡已經開始交合，時候將到，該發生的總會發生！」

    「可你…即便有一天消失了，也沒關係嗎？」

    走在前面的孟小雨停住了腳步，伸手撫摸着路旁生長過頭的樹葉。

    「阿夜，既然是你幫我選的僕人，為什麼還這麼惶恐呢？」

    停在黑暗之中的阿夜幾乎與垂下來的夜幕混為一色，那低垂的雙眼和尾巴之上的鬼火顯得格外的明亮。

    「我能說我後悔了麼？」

    孟小雨轉過身，阿夜看着她的眼睛燦若星辰。堅定而明亮。

    「別忘了，這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走吧！有客人還在等着。」

    孟小雨轉過身，一人一貓在街邊的院牆上悠然的走着，而大街之上，疾馳的警車帶來一陣嘈雜，一輛輛與她們擦身而過。

    ……

    「你…說的都是真的？」

    夏沐白點點頭。

    「是真的！」

    「可…為什麼我也不記得你哥哥？為什麼明明存在的一個人會從記憶中完全被抹去？」

    夏沐白低下頭，毫無頭緒，顯得有點浮躁。

    「所以，我才怕！我唯一能想到的是：哥哥就是因為我才消失的！我不希望你也一樣！」

    宇文呆呆的看着夏沐白生氣又無奈的樣子，突然的笑了。夏沐白的臉瞬間紅了，瞪了宇文一眼。

    「笑什麼？」

    「沒什麼，這些話你能對我說出來，真好！」

    夏沐白不好意思的扭過頭，也偷偷的笑。他承認，這樣確實輕鬆很多，只是以後將會有更多的麻煩等着他們。

    「接下來怎麼辦？」

    「不知道！」

    「哈？」

    夏沐白一臉厭惡的盯着宇文。這傢伙！都到這個節骨眼上了，居然還能說的這麼理直氣壯！白對你期待了！

    正想着，門突然被踹了開來，兩人一驚。一堆人踩着亂七八糟的步伐衝進屋內不走分手就扭住了兩人。

    「不許動！sir！嫌疑人已經被我們制服！」

    「很好，零傷亡！帶走！」

    「哎…這什麼情況？」

    門口頓時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夏沐白奮起抵抗，無奈那豆芽菜般的身材被壓的死死的。姿勢難看大呼小叫的被塞進了車裏，後面緊跟的宇文卻昂首挺胸，一言不發，從人群中坦然而過，從容得像個王者。絲毫沒有因為眾人的輿論和指責受半點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