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見崔天寧一行離開,立馬將孫子趙偉喚了過來。
趙偉一見他紅腫的額頭,急切的問:「阿翁,您這是咋了,我去給您拿藥擦擦。」
村長忙將人攔下來訓斥道:「咋咋忽忽的作甚。」
趙偉討好的一笑,說:「您額頭腫了。」
村長眼裏閃過一絲精光,道:「腫了才好,越悽慘越容易引發別人的憐憫。」
他擺擺手,朝着孫子吩咐道:「你去給村民們打聲招呼,等那二位總捕頭帶人下山想要懲戒我時,你讓村民們全都過來為我求情。」
趙偉點點頭,殷勤道:「阿翁放心,這事兒孫兒一定辦得妥妥的。」
村長擺擺手讓趙偉離開,臉上卻露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他都這麼一大把年紀了,沒多久好活了,他就不信那二人能不顧村民的意願非要發落了他。
在這個以孝治國的天下,老人的地位可是很尊崇的。
鐵影他們敢對他稍微不敬,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們。
老村長卻沒有看見,一道滴滴答答流着血水的身影正站在他面前。
在他得意的笑時,那道身影伸出了只剩下白骨的手,狠狠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青山神仙廟,廟祝剛剛醒過來便下意識朝後縮了一大截。
聽到動靜,容嫻回頭瞥了他一眼,直看的廟祝不敢動彈了,這才笑吟吟道:「去泡杯茶來。」
廟祝可憐兮兮的將自己縮成一團,結結巴巴道:「你、你說啥?」
容嫻臉一沉:「去泡茶。」
廟祝一個激靈蹦了起來,屁滾尿流的就到廟後面泡茶去了。
至於逃跑,廟祝露出一個慘兮兮的表情,人要是能跑過鬼那才奇了。
日頭高照,熱氣撲面而來。
容嫻有些不適,這當凡人要經歷生老病死,嚴冬酷暑,實在是熬人。
這時,一股涼風拂面,陰森冷意從身側襲來滲入皮膚之中。
容嫻立馬舒坦了,她看向容嬋那張陰沉的臉,莫名覺得順眼極了。
但一想到她在這方世界不知道要待多久,等到了冬日,那豈不是冷的厲害?
容嫻的臉立馬就耷拉了下來,等回到慈濟縣便立刻請父親去尋暖玉。
「姐。」容嬋見她姐難看的臉色,有些忐忑的叫道。
容嫻的神色立刻放晴,她不着痕跡的轉移話題道:「嬋兒這次殺的是誰?」
一提起這個,容嬋周身剛剛平復下來的怨氣立刻沸騰了起來,她陰森森道:「是村長那個老不死的,她殺了我和大哥,居然還想讓村里人對鐵捕頭他們求情,妄想。」
「我死了,他們也別想好過。」容嬋此時的模樣哪裏還有初見容嫻時的軟萌,這可是真真正正的成長為一個只厲鬼了。
對此,容嫻卻是完全的放任自流。
只要她還在這世上,容嬋便不會消散,且容嬋也是為了報仇,她半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就在這時,廟祝端着冒着熱氣的茶水低眉順眼的走了過來。
容嫻眼看着他即將穿過容嬋的身體,卻壞心眼兒的沒有提醒。
廟祝一步跨到容嫻面前,陡然一個激靈,只覺得一股陰寒之氣在體內蔓延。
他臉色唰一下就白了,傻子也知道不對勁兒了。
剛才燒水泡茶時熱的他恨不得打一桶木桶井水將渾身都沖一遍,後背的衣服都被汗水浸濕了,可這會兒冷意在身體內蔓延後,他恨不得回到房間用被子將他裹起來。
廟祝端着托盤的指尖有些發白,他深吸一口氣顫抖着手將托盤放在容嫻面前的矮桌上,怎麼都掩飾不了聲音中的恐懼:「公、公子,茶來、來了。」
容嫻側頭朝着他微微一笑,慢吞吞道:「一杯不夠。」待會還有客人來呢。
廟祝不知道這茬,腦子一拐彎兒,想到了某種可怕的可能,身體搖搖欲墜,隨時都有被嚇暈過去的可能。
容嫻不滿的看了他一眼,道:「罷了,你退下吧。」
廟祝拔腿就跑,回到自己房間就拴上門鑽進被窩死都不出來,這大熱的天也不怕捂一身痱子。
容嫻隨手拿起書又翻看了起來,這時鐵影與崔天寧便帶着十位捕快來到了神仙廟,鐵影的長相屬於那種正氣凜然,一看就讓人心生好感的。
崔天寧稍微精緻一些,像個行俠仗義的遊俠。
二人一眼便看到端坐在矮桌前不緊不慢品茶的年輕公子,眼裏紛紛閃過一絲詫異。
若只看氣質,他們半點都不覺得這是一位姑娘。
她嘴角噙着一抹溫潤如風的笑意,周身氣質和煦溫暖,目光澄澈乾淨,舉手投足間都帶着良好的教養。
這哪裏像是紅粉姑娘,分明是位陌上人如玉的翩翩公子。
崔天寧忍不住朝着鐵影悄悄問道:「那真是一位姑娘?」
鐵影遲疑了下,點點頭說:「她跟那位容二小姐長得一模一樣,應該就是大小姐了。」
但看着容嫻的氣質,他又有些不確定道:「若容老爺將龍鳳胎說成雙生明珠,那就怨不得我誤會了。」
崔天寧嘴角一抽,沒想到鐵影還會說冷笑話。
他抬頭朝着正悠閒品茶看書的人看去,輕聲說道:「這村里都死了這麼多人了,她倒是悠閒的好似隱士一樣。」
神仙廟上空的小鐘被清風吹動,鐺鐺作響,格外悅耳。
崔天寧掃了眼掛在四角的小鍾,卻見那人似乎發現他們一行人,輕輕將手裏的書放下,站起身輕輕拱手一禮,笑吟吟道:「難怪鐘磬聲響,原是客至於此,嫻有失遠迎。」
崔天寧:「……鐵影,你真確定她是姑娘?」
鐵影吶吶道:「我現在有些不確定了。」
不管心中怎麼疑惑,二人讓捕快自去尋找涼快的地方休息,自己快步來到了廟前。
二人回了一禮,剛準備介紹自己時,便聽容嫻十分有禮道:「久聞鐵捕頭和崔捕頭大名,今日一見,不勝榮幸。」
崔天寧和鐵影對視一眼,鐵影開口道:「容姑娘。」
容嫻笑了笑默認了這個稱呼,她指着廟裏的蒲團道:「這裏沒有多餘的地方請二位就坐了,只能委屈二位沾一沾這神仙的光,坐一坐這拜神的蒲團了。」
她的姿態太過理所當然,好似自己就是這裏的主人,又太過漫不經心,毫不掩飾不將神仙放在眼裏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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