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已經被包上了,要再拆開很費勁。
但小黎是熟練工,他推着紀淳冬進屋,扒拉着就給他脫衣服。紀
淳冬還有點恍惚,等全被解開,他冷颼颼的問:「一樣嗎?」
小黎摸着下巴,自己研究一番,一拍小短腿兒:「一樣的,就是這個!」這
下,兩人面面相覷。
傷口一樣便意味着兇器一致,兇器一致,便有極大的可能行兇者也一致。那
麼問題來了,肖習正一行人先傷紅家村村民,又於鬧市傷紀淳冬,這兩件事,又有什麼關係?紀
淳冬可以很肯定的說,他不知道什麼紅家村,也不可能與紅家村民有什麼恩怨,所以,現在是什麼情況?
「紀伯伯,你跟我們走一趟紅家村吧。」小黎提議道。紀
淳冬看了看天色:「現在?」
這會兒已經快深夜了。「
明早。」小黎說:「容叔叔和娘親昨日就去了紅家村,我與師祖爺爺等了一天一夜,他們也沒回來,師祖爺爺說,若今夜再不回來,我們明日一早便啟程去找他們,您與我們一起吧?」紀
淳冬沒怎麼思索,直接答應:「好。」他
也想知道,那紅家村,究竟與自己有什麼聯繫。
……縣
城到郊村,快馬加鞭的話,也要兩三個時辰,清晨的馬車上,女嬰哇哇大哭的聲音,穿透天邊的第一縷日光。
小黎一下就醒了,看着懷中被馬車顛簸而吵醒發火的妹妹,忙翻出裝了羊奶的奶瓶,堵到妹妹嘴巴里。
醜醜咬住娘親自製奶嘴,小臉紅撲撲的,眼睫還掛着淚,有吃的了,她終於不哭了,但小鼻子還在輕輕抽泣。
閉目養神的老人睜開眼,嘆了口氣:「不該帶她的,山路難走,早上風還大。」小
黎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嘟噥:「我也不想帶,可昨晚她一直哭,非要跟我睡,一早起來,我說把她送到雲想姐屋裏去,誰知剛擱下她就哭,沒法子,只好帶着了。」
老人看小黎也困得點腦袋,便伸出手,道:「我來抱。」
小黎忙將妹妹遞過去,剛抱着還好,嘴裏有東西,小丫頭吃得腮幫子鼓鼓的,可半瓶奶喝完,她吃飽了,就又開始哼哼唧唧的哭。
老人也不知自己是哪兒沒抱好她,換了好幾個姿勢,小娃娃還是哭個不停。小
黎沒辦法睡,只要硬撐着起身,道:「我來吧。」
老人又把孩子遞過去。
醜醜是個矯情鬼,人不大,脾氣卻不小,一點不舒服就折騰大人,全家除了她爹甘之如飴,其他人都被她折騰得崩潰過。
小黎這是沒辦法,自己的妹妹,攤上了。
可他昨晚睡得晚,今早起得早,已經有點精神不濟了,在車上睡已經是沒辦法中的辦法,還要抱個孩子,他也憔悴。
倒是坐在另一邊的紀淳冬一直不聲不響。可
紀淳冬本來就挺喜歡小黎的,又看這孩子熬得眼圈都黑了,也不落忍,猶豫一下,還是伸出手,說:「我試試。」
小黎驚異的看了他一眼,倒是記得醜醜挺喜歡紀伯伯的,於是試探性的把妹妹塞過去。
奇蹟出現了,剛才在師祖爺爺懷裏死活不樂意的小女娃,呆在紀淳冬懷裏,一下就不哭不鬧了。
小黎驚訝的瞪大眼睛,老人也有些吃驚。然
後,醜醜就安家在紀淳冬懷裏了,任憑馬車再是顛簸,她也沒半點不自在。老
人心裏不太舒服,表情一直不好。
小黎安慰師祖爺爺:「紀伯伯肉厚,敦實,師祖爺爺太瘦了,車晃起來,醜醜鉻得慌。」
老人:「……」並沒有被安慰到。
兩個時辰的車程,到紅家村外的沼澤林時,天已大亮。山
上霧氣重,山風大,三人老老少少,如履平地的走過蜿蜒曲折的道路,遠遠地,總算看到了一片月季花田。那
片花田實在是大,越過山峰,幾乎整個山底,都是艷麗紅瑰。紀
淳冬深吸口氣,看看身後泥濘的沼澤林,又看看前方的月季田,忍不住感嘆:「誰能想到這窮困潦倒的臨江小縣,竟藏着此等大好的世外桃源。」小
黎指着山下錯落有致的小房子,道:「那裏就是紅家村了。」三
人沿着附近的小徑,一路向下,臨到紅家村村外時,就聽小黎衝着裏面大喊:「村長爺爺!村長爺爺!」
剛吃了早飯,打算出門放牛的洪村長聞言抬頭一看,正好看到高高矮矮的三個人,從山上下來,再仔細一瞧,走在最前頭的,可不就是前兩日還見過的那個小娃娃嗎。村
中靠右的籬笆圍牆內,還沒怎麼睡醒的柳蔚,見到了三個不請自來的。
容棱已經抱走了醜醜,小女嬰在路上吃飽喝足,現在正起勁,和爹爹玩得不亦樂乎。柳
蔚那邊就沒這麼好了,柳蔚冷着一張臉,先看看小黎,又看看師父,最後才看紀淳冬,她深吸一口氣,態度不太好的問:「你們來做什麼?」小
黎惴惴不安,眼珠子轉了一圈兒,就調轉槍頭,把紀淳冬推出去,聲情並茂的把他受傷的事說了一遍,最後再三強調,和紅家村村民的傷口是一樣的!
果然,原本還有點不悅的柳蔚,聞言立刻看向紀淳冬,她坐直了身子,詳細的問了紀淳冬遇害的過程。紀
淳冬一一回答,卻對柳蔚這格外慎重的態度有些不解:「柳姑娘知道那伙人的目的?」
柳蔚抿着唇,垂了垂眸:「按村里人的說法,應是衝着一位姓白的老人家去的。」
紀淳冬皺眉:「那位老人可在村內?」柳
蔚搖頭,視線又轉向師父:「那人,應當就是外祖父,不過,他已離開村子兩月有餘。」一
直沒做聲的老人等的就是一個確實答案,現今答案有了,他也鬆了口氣,點點頭,聲音因激動,有些起伏:「還活着就好,總能見到的。」時
間太久,古暮年歲,有幸還能再見一回昔日舊友,已是蒼天憐憫了。紀
淳冬雖不知他們在說什麼,但也明白這是說那老人不在此地,他沉吟一下,又問:「姓白的老人家嗎?家父也姓白,那伙匪人中,有一朝廷欽犯,家父不日前正好托紀某查過,不知村裏的這位白老人,與家父會否有何聯繫?」
紀淳冬這麼聯想實屬合情合理,畢竟義父請他查肖習正,這肖習正就正好刺傷了他,這會兒又遇到一個同樣姓白的老人,他自然以為,義父與其會否有牽扯。
柳蔚卻很意外:「紀大人不是姓紀?令尊為何會姓白?」
紀淳冬擺擺手,道:「家父原也姓紀的,只因年老,思念遠在他鄉的妻女,因此為自己改姓為白,改了也有好幾年了。」柳
蔚一頓,猛地看向他。
紀淳冬問:「怎麼了?」
旁邊的容棱也轉頭,看向他。紀
淳冬疑惑:「恩?」沉
浸在舊友尚在人間的喜訊中,難以自持的老人,也跟着看向他。
紀淳冬:「……」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7s 3.906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