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帥!汽船已經安排好了,兩艘炮船護航,可謂是萬無一失,我們晚上慢速航行過海,德國人的空軍不可能阻攔。只要我們到了對岸,就安全了。」伏羅希洛夫的一名心腹在辦公室里向他匯報着撤退的準備工作。
也由不得他不心急,因為是伏羅希洛夫的心腹,所以他可以跟着伏羅希洛夫本人一起跑路,可以說伏羅希洛夫一直張羅的退路,也就是他的退路。所以剛剛到達刻赤的時候,他就按照元帥的命令,在碼頭扣留了幾艘船隻,只等着這種時候使用。
目前的情況對於伏羅希洛夫來說還算是好的,因為畢竟德軍為了進攻塞瓦斯托波爾調集了幾乎全部的重炮,大口徑的鐵道炮也都在西側,運輸到東部來尚需要時間,所以現在蘇軍的陣地雖然被擠壓的非常厲害,不過短時間內卻沒有崩潰的危險。
「過來幫忙,把這些文件都丟到火盆里去,這些東西都不能帶走,就只好留在這裏了。」伏羅希洛夫當然知道什麼東西可以帶走,什麼東西不能帶走,比如說他和赫魯曉夫下達命令,帶着部隊南下逃進克里木半島的命令性文件,是都要銷毀的罪證。
當然還有各種各樣的命令,都是他們兩個人為了彈壓軍隊,剷除那些不聽從命令的指揮官的時候,簽署的逮捕令和處決令。這些命令都要趁早銷毀的好,畢竟此類事情並不是什麼光彩的東西,銷毀了對活着的人都有好處。
那心腹也沒有猶豫,直接走到了伏羅希洛夫身邊,撿起辦公桌上的文件,一張一張的丟進火盆。因為紙張非常多,火盆里的火苗一下子躥得非常高,跳動的火焰映襯着兩個人扭曲的面孔,整個辦公室里有一種詭異的氣氛。
一張接着一張記錄着罪惡的文件被丟進了火盆之內,最終變成了焦黑的痕跡,摞在裏面更多的焦黑剩餘碳化物上。兩個人都不說話,只是機械的將手裏的文件丟進去,親眼看着這些東西燃燒。
「元帥同志!元帥同志!德軍廣播在散發消息。」一名軍官沒有敲門就衝進了辦公室里,看着眼前的一幕,瞬間有些失神。一般情況下只有一支部隊情途末路了之後,才會燒毀記錄性文件,所以說眼前的這一幕,讓他感覺到了不安和後怕。
「什麼事情,說吧!文件太多了,我們只是在做一些必要的處理,避免在將來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來不及燒毀而已。」伏羅希洛夫元帥緩緩的說道,一邊說,還一邊將手裏的文件丟進火盆。
「啊!是這樣的,元帥同志。德軍電台公佈了一則消息,說是在塞瓦斯托波爾要塞里負責指揮工作的赫魯曉夫同志,已經被他們殺害了,今天找到的遺骸……」那名軍官低着頭輕聲回答。
「……」聽到這個消息,伏羅希洛夫手裏的動作停滯了下來,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個跟着他一路並肩而行的老朋友,真的就這麼陣亡在了塞瓦斯托波爾。他們一起處置了葉若夫,還一起指揮過波蘭的慘敗。兩個人雖然之間有很多理念不同,卻始終算是搭檔。現在赫魯曉夫走了,伏羅希洛夫心中有一種兔死狐悲的感傷。
「下令,組織一次局部反擊,讓海軍陸戰隊的士兵打頭,集結……集結5000人吧,奪回一些陣地。就算……就算給赫魯曉夫同志送行了。」伏羅希洛夫最終有些悲涼的開口,下達了一個作戰命令。算是為赫魯曉夫報仇吧,他心中如此想道。
第二天傍晚的時候,下午睡了一覺的伏羅希洛夫迫不及待的從自己的床上爬了起來,三輛汽車已經等在了司令部的外面,幾個警衛還有元帥的心腹,已經準備好了一切的說辭。元帥要去臨時視察一下港口的佈防情況,吃晚飯的時候,就會返回司令部。
一行人帶着幾皮包文件,就這麼匆匆的上了等在門口的三輛汽車,然後就在所有司令部周圍士兵的注視下,開向了碼頭的方向。刻赤的街道兩旁還蹲坐着許多士兵,這些可憐的大頭兵就這麼抱着槍凍得顫顫巍巍,看着自己的長官在汽車上揚長而去。
戰鬥打了一天,街上還有受了傷的士兵,為了赫魯曉夫報仇的反擊已經讓2000名蘇聯士兵戰死在了陣地上,不過沒有得到停止的命令,前線的指揮官們只能硬着頭皮繼續商量怎麼接着向德軍發起進攻。
吃晚飯的時候,一名前線的軍官推開了伏羅希洛夫元帥辦公室的房門,裏面有一股濃郁的焦糊味道,除了一個燃燒了許多的火盆,還有牆壁上掛着的戰區地圖之外,這裏就和一處普通的民宅沒有什麼分別。
「元帥同志?元帥同志?你們知道元帥同志去哪裏了麼?」這名來自前線的指揮官是來懇請伏羅希洛夫取消進攻計劃的,所以他到處詢問司令部的士兵,想要找到不見了蹤影的元帥。
「師長同志!大約一個小時之前,伏羅希洛夫元帥同志和他的幾個警衛說是要去碼頭一趟,到現在還沒有回來。」一名調度室的軍官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一切:「他們說要回來吃晚飯,不過顯然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
一股莫名的恐慌湧上了這名師長的心頭,他趕緊跑回到門口停着的汽車邊,跳上去就下令開車,直奔碼頭而去。不過顯然他還是晚了一步,在碼頭上,他看見了幾個被擊斃在地上的士兵,還有幾個正在罵娘的碼頭守衛。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這名師長皺着眉頭問正在那裏破口大罵的士兵。
那名士兵看了一眼,上下打量了師長的穿着和軍銜,然後才恨恨的開口:「那幾個當官兒的混蛋,說要上船去看看,然後就要開着船逃跑。我們這些人也沒要求什麼過分的事,就說跟着一起逃了,過去給這些官老爺們繼續幹活兒。結果這群混蛋就下令開槍,打死了這麼多人。」
傻子也知道,伏羅希洛夫自己跑了,出賣了整個刻赤防線上的數萬名守軍。這名師長看着波瀾起伏的海面,不知道自己內心中到底是一股什麼樣的滋味。最終他無奈的回過頭來,走向了自己的汽車,畢竟進攻可以停止了,因為發佈命令的那個人,現在已經坐着船,跑了。
是的,跑了,背棄了和他一起逃到克里木半島上的將領士兵,就這麼一個人灰溜溜的逃了。如果不是因為信任,誰會跑到這麼一條絕路上來?可是有些人,為了自己的生命,走的時候是那麼的義無反顧。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在一片漆黑的沙灘邊,伏羅希洛夫元帥在心腹的攙扶下,帶着幾個警衛登上了高加索地區的沙灘。對於他來說,刻赤那個龍潭虎穴已經在海的那邊了,他現在可以說是真真正正徹徹底底的安全了。
對面有一些光亮,是手電筒來回晃悠弄出來的。這表明接應伏羅希洛夫一行的人已經到了,於是伏羅希洛夫身邊的警衛也開始用手電筒回應對方。沒過多大一會兒,這些背着衝鋒鎗的蘇聯內務部隊士兵們,就來到了鞋子濕透了,被凍得瑟瑟發抖的伏羅希洛夫的面前。
「伏羅希洛夫元帥同志?」一名為首的軍官伸出手來,接過了伏羅希洛夫的軍官證,仔細的對比看了看,然後沒有還給伏羅希洛夫本人,直接塞進了自己的大衣口袋。
有些落魄的人們被這些趕來接應他們的內衛部隊圍在中間,開始向沙灘深處走去。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的伏羅希洛夫看着那名來接他的內衛軍官,開口問道:「同志,請問朱可夫同志的聯絡人,怎麼沒來?」
「他就在前面,等着我們過去呢。」那軍官笑了一下,臉上全是不自然的表情。
「你是誰?讓朱可夫的人來見我!我哪也不去……」伏羅希洛夫還沒說完話,他身後的幾個警衛預感到有些不妙,開始去摸自己腰間的手槍的時候,對方的衝鋒鎗已經響了。
「突突!突突突!」子彈到處橫飛,伏羅希洛夫的警衛立刻都倒在了血泊里。這位老元帥還沒回過神來,他的身上就被子彈打出了十幾個窟窿。倒霉的心腹丟下他的元帥想要往回跑,結果也被一排子彈打成了篩子。
躺在地上,伏羅希洛夫沒有合上眼睛,他掙扎着用裏面滿是血沫的嘴巴,含糊不清的問那個軍官:「究竟,為……為……什……」
「斯大林同志不允許任何形式的背叛,這就是為什麼要處置你的原因。」那軍官善解人意的回答道:「朱可夫元帥提出了讓你隱姓埋名過一輩子的建議,不過偉大的領袖斯大林同志還是覺得,對於你這種人,還是儘早處理掉,更讓人省心一些。」
伏羅希洛夫終於沒有了生氣,躺在沙灘上睜着空洞的雙眼。2月21日,刻赤守軍向德軍投降,克里木之戰以德軍勝利落下了帷幕——
今日兩更,大家不要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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