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煙麼?」一棟倒塌的房屋的二樓角落裏,架着一個燃料盒子,裏面的酒精塊燃燒着藍色的火苗,給這個寒冷的露天房間帶來了一絲溫暖。
濕漉漉的鞋子被放在火焰旁邊,一個德國士兵抱着懷中的毛瑟98k步槍正在用手指頭摳着腳上的白色軟皮。昨天在被雨水浸透的鞋子裏泡了一天,他的腳上已經滿是白色的死皮。
而他的一旁,光着腳的德國狙擊手正趴在地板上,透過瞄準鏡看着遠方的街道。他們換上了還算乾爽的備用衣服,而那套衣服也沒有清洗,就這麼找了個變形了的鐵架子床頭,掛在了火焰上面借着僅有的一點熱氣烘乾。
他們還算是比較幸運的,奉命駐守在多少能夠遮擋一些風雨的諾里奇城市內,那些被迫防禦野外的擲彈兵部隊那才叫真的可憐,聽說不少人直接患上了肺炎,高燒不退……還有一些倒霉的直接丟掉了性命。
「嘿!英國人進攻了!收拾東西!準備轉移陣地!」狙擊手突然壓着聲音開口低聲喊道。
那個一直在摳腳的狙擊手掩護兵立刻丟下了自己的臭腳,匆忙的套上半干不乾的襪子,然後慌亂的往腳上穿那雙已經被雨水洗的乾淨了一些的靴子。
「呯!」也沒有多餘的催促,狙擊手手裏的武器開火的聲響已經證明了對面英國人已經接近到了一個相當危險的位置。狙擊手沒有停頓,直接打出了自己的第二槍。
如果有人能夠從他的瞄準鏡往外看,就能看到他已經打倒了兩名英國士兵,正在瞄準第三個倒霉蛋。英國士兵顯然沒有找到德國狙擊手的位置,胡亂的朝四面八方開槍,看上去毫無章法。
「第三個!」德國狙擊手得意的數着自己的命中人數,然後才扣響了扳機,打出了自己的第三發子彈。而對面的英國士兵當中,有一個可憐蟲應聲而倒,仰面噴出一股鮮血摔在地上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這名年輕的德國狙擊手有着無比的自信,因為他是德國狙擊學校的獵人班出身,算是狙擊手中院校派的精英了。德國狙擊手分為兩個大的流派,一個是貴族打獵天賦派,這些人主要是來自常年打獵的獵戶或者貴族,槍法精湛地位高貴;一派是從德國狙擊手學校畢業的狙擊手,他們一般如同殺人機器一般嚴格執行狙擊手冊上的技戰術,高效的屠殺敵人。
他不斷開槍的時候,身旁負責掩護他的那名背着毛瑟98k步槍的士兵已經熟練的把衣服塞進背囊,把酒精塊上的火焰壓滅,收拾起亂七八糟的東西,準備好了撤退。
「嘿!我收拾好了!你難道想光着腳撤退麼?」那名助手悄聲喊道。一邊喊,一邊靠在破碎的窗子邊,對着遠處的英國士兵舉起了自己的毛瑟步槍:「我掩護你,快點穿好鞋子!」
那狙擊手打光了第二個彈夾的子彈,退回到只剩下一半的房間裏,同樣動作麻利的把鞋子往腳上套去。而他穿鞋的時候,那名助手已經打出了自己的第一槍。
他熟練的擊中了不遠處一名剛好看見他的英國士兵,然後蹲下來拉動槍栓,退出炙熱的彈殼,重新裝填好子彈。英國人顯然發現了他位置,窗邊被子彈打出了一片白霧。
「我好了!撤退吧!」狙擊手系好鞋帶之後喊了一聲,然後就背起背包,從另一側塌陷成一堆的外牆上跳了下去,而他的助手,也彎着腰從同樣的地方撤退了。
就在英國人找到了德國狙擊手的位置,拿着長槍短炮對着那棟已經沒有人了的小樓猛烈開火的時候,不遠處一個隱蔽的德國機槍陣地上,一名副射手正在幫忙將長長的彈鏈壓在g42機槍上。他動作嫻熟,兩下就把子彈裝填完畢,然後趴在彈坑的邊沿上,端起了自己的毛瑟98k步槍。
「前方,70米!英國步兵。」他壓低聲音說道:「我瞄準左邊第一個了!」
「剩下的交給我!」機槍手揚起嘴角,用肩膀抵住機槍的槍托,扣下了扳機。g42嘶吼起來,發出了獨有的連續聲響,彈鏈被迅速拉扯進機槍槍膛,彈殼如同雨點一般掉落到不遠處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叮噹聲。
英國人根本沒有料到側翼會埋伏着一個德國的機槍小組,他們還在對着那個狙擊手埋伏的陣地不斷開火,猛然間感覺到對方的子彈如同雨點一般打了過來,再想要隱蔽已經來不及了。
一個英國士兵瞬間就被打倒在地,他不遠處的士兵還沒回過神來就跟着被子彈打中。後面的英國士兵看見子彈擊中地面彈跳到遠方的場景,還沒有來得及躲避,就感覺自己的膝蓋肚子幾乎同時被子彈擊中,如同被一柄鐵錘敲碎了骨頭。
他慘叫着摔倒在地,看着自己的肚子還有大腿湧出鮮紅色的血液,看着他身後的那名英國士兵被一發子彈打穿了脖子,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巴想要阻止動脈的鮮血從嘴巴里噴出。
這個可憐的英國士兵想要伸手捂住自己的肚子,才發現自己的手上滿是鮮血。他用手壓着自己的肚子,發現似乎窟窿不止一個,g42機槍的射速實在是太高了,所以即便是掃射也能讓每一個可憐的目標同時被幾發子彈擊中。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受了如此重的傷似乎沒有感覺到多疼。半抬着腦袋,掙扎着想要從地面上坐起來,卻發現鮮血從腰腹之間噴涌的更多了。
「醫護兵!醫護兵!我被擊中了!」不知道哪來的力量,讓他大聲的叫喊,他努力的想要看清周圍的一切,卻發現自己面前到處都是英國士兵的屍體。
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個樓道的拐角,幾名英國士兵正在向他打着什麼手勢,意思可能是讓他不要亂動。因為機槍子彈打在那些人附近的牆壁上,濺起了一片灰塵,他看不太清楚,於是更加用力的想要抬起頭。
「救我!救我!我……」他一邊掙扎一邊想要大聲的喊出來,不過用力讓他的肚皮上的幾個窟窿噴出了更多的鮮血。對面拐角處的戰友們似乎非常焦急,他們正在努力的打着手勢,想要讓自己安靜下來。
「呯!」一聲清脆的槍響,英國士兵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重重的敲在了他的鋼盔上,然後他的眼前一黑,滿腦子的思緒還有類似液體的東西從臉上瀰漫開來,整個腦袋砸在充滿溫暖液體的地面上,一切就這樣結束了。
不遠的地方,德國的士兵拉開槍栓給自己的步槍重新裝彈,他剛才瞄準了一個躺在地上不停掙扎的傷兵,一槍打碎了那個倒霉蛋的腦袋。他不知道這麼做究竟是對是錯,不過他覺得如果有一天他這麼躺在地上看着自己的鮮血如同噴泉一般,他會希望有人打碎自己的腦袋。
他覺得自己非常善良,善良到可以為一個必死之敵浪費一顆子彈。如果換成其他人,或許更願意看着這個英國士兵苦苦掙扎流感鮮血最後死去。元首那句話怎麼說來着?做人要低調,誰擋着我們前進就一槍斃了他。
遠處,槍聲越來越密集了,兩個跳下二樓爬上另一處殘桓斷壁的德國狙擊手再一次找到了自己埋伏的位置,他們警戒着前方,把幾個鬼鬼祟祟摸上街道的英國士兵開槍幹掉,然後輕聲哼着歌兒又架上了那個小摺疊爐,點燃了酒精塊。
機槍小組也在差不多同一個時間裏轉移了陣地,他們留下了差不多十幾個英國士兵的屍體,拎着機槍還有彈藥箱,彎着腰退進了一個狹窄的小巷子。
德國人在幾天前的諾里奇巷戰中已經交夠了學費,現在他們才是更下熟悉這裏一草一木的主人,他們遊走在街頭巷尾,對着衝進包圍圈的英國士兵猛烈開火,然後在傾瀉了一波彈藥之後消失在廢墟和瓦礫之中,絲毫不拖泥帶水。
英國報復的大炮開始猛烈的搖晃着原本已經成為一片廢墟的諾里奇大地,在街道和建築物廢墟上留下一個一個巨大的彈坑,德軍士兵伏在地面上忍受着英國炮兵的攻擊,一邊眯起眼睛等待着四濺的泥土打在臉上,一邊悠然的點起香煙吞雲吐霧。
一聲連着一聲的爆炸,一團接着一團騰起的黑煙。連綿起伏的槍聲配合上凌厲的風聲呼嘯。第二次諾里奇爭奪戰拉開了序幕,雙方不得不為了一個已經成為廢墟的城市投入更多的兵力,把自己手中有限的預備隊送上陣地。
第1步兵師的師長也好,第1步兵軍的軍長也好,a集團軍的指揮官倫德施泰特也好,陸軍總參謀長勃勞希契也好,哪怕是元首阿卡多也好——所有人都知道,諾里奇只是一個起點,今後的每一個英國城市,都要這麼用人用生命填進去,血流成河,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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