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良池一來,我心裏多多少少是有了點底的,誰都知道看恐怖片的時候身邊要是有個人陪着就不會感覺那麼嚇人了。
我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拉着良池的袖子往下水道口走。
「蘇一?這麼黑你看得見?」
我瞪他一眼:「我看的見,不過你就……你用手機開手電筒吧。」
他點點頭,然後摸出了手機,這時候我已經把他拉到了下水道口邊站好了,我讓他拿手機往裏面照……
「你看到什麼了?」我焦急的問。
良池答:「什麼也沒有啊。」
「不對啊,再仔細看看。」
「蘇一?」
「怎麼了?」
「你能不能,把眼睛睜開。」
我一聽,只能睜開眼睛朝良池尷尬的笑笑,這不是怕看到什麼不該看的嚇着嗎……他又問:「你見過鬼嗎?」
我想起高中學校廁所里的王宛,於是點點頭。
「那你還怕?」
我有些無奈,怎麼回答?只能反問他:「你見過屎吧?見過那麼多次,你不還是會覺得噁心嗎?」
良池丟過來一個噁心的表情,又笑說:「你哪兒來的那麼多的歪理邪說。」
我覺得他是在誇我,於是洋洋得意:「自己悟出來的……啊!!」
就在我還在和良池說些有的沒的的時候,突然腳腕上感覺有股勁把我往洞裏拉,紅燭傘在那一瞬間被抖了出去,身體出於條件反射一把抓住了身邊的良池,良池反應也是極快的,立馬下盤用力,以至於我們我雖然被拉進了洞裏,但是我們都沒有掉下去。
也就是在那恍惚間,我終於再次見到那張蒼白的臉,長發濕漉漉凌亂的披着,一雙眼睛沒有瞳孔,慘白一片……
欸?一看到這姑娘我立馬就火冒三丈,暴脾氣一上來連髒話都飆了出來:「王宛?!你他、娘、的、給我鬆手!」
腳下的人似乎因為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眼睛裏那一片慘白竟然開始有黑點在慢慢凝聚,不到一分鐘,她的眼睛裏有了黑色的瞳孔,看向我的眼神也變得沒有那麼瘮人了,然後她的手微微一鬆開,我就被良池拉了上去。
良池看我雙腳落地,一臉緊張的問:「你沒事吧?有沒有……」他正說着話,眼睛卻直直看向我的後方,後面的話也被他咽了下去。
我轉過頭一看,是王宛的鬼魂。
看着王宛還算正常的樣子,我終於沒有了之前的恐懼,但是又有了疑問,一般橫死的人,就算躲過了陰差也走不出方圓五里,而這裏離王宛最後出事的地方相差的不止180公里,她是怎麼過來的?
這麼想着,我就把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你怎麼會在這裏。」
到底是個十七八歲的姑娘,死得又委屈,一雙眼睛已經淚眼婆娑,「姑娘,你能聽我慢慢跟你道來嗎?」
喲喂,這讀書人就是不一樣,說起話來都文縐縐的,我點點頭拉着一旁還有點晃神的良池一屁股坐在地上:「你說,我聽着。」
於是,這一次,王宛跟我講了一個我和師父都還不清楚的故事。
王宛出生在一個農村家庭,大家都知道,在這個年代還是有很多家庭有着嚴重的重男輕女傾向,農村家庭尤為多,而王宛,就不幸的出生在這樣一個家庭。
王宛一出生,她的奶奶得知是個女娃子,表現得極度不滿意,甚至要求王宛的父母把這個剛出生眼睛還未睜開的孩子給丟掉,王宛的父母雖然也覺得不滿,但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也不能眼睜睜的就這樣把孩子給丟掉吧。
王宛的母親思索再三,想起來了她已經好幾年沒有聯繫,獨自把她撫養長大的老母親。於是第二天,她抱着剛出生的王宛,憑着幾年前的記憶找到了那個身形佝僂,頭髮有些凌亂,身上穿的衣服也是破破爛爛的老人。
老人看到她那一眼,眼淚就洶湧而出,雙手顫顫巍巍的想要抱抱:「靈兒啊……」
林靈(王宛她媽)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老人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有些髒,手也尷尬的縮了回來,淚眼汪汪的看着自己的女兒,這時候老人也注意到了林靈手裏抱的小人,老人一臉的欣喜:「這是?」
「這是你外孫。」林靈沒好氣的說,然後順手就把孩子遞給了老人,與林靈的粗魯不同,老人的雙手極其溫柔的接過孩子,一臉慈祥的看着手裏的外孫,滿滿的都是溺愛。
林靈毫不客氣的說了一句:「這孩子就給你照顧了,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轉身就走,老人一臉錯愕,還沒反應過來,林靈走了幾步又轉回來,塞給老人三百塊錢,「看你這窮酸樣,給孩子買點奶粉吧。」
這次說完就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了,老人雖然已經是年過半百,但腦子還算清醒,很快就明白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只是一臉憐惜的看着懷裏的孩子:「沒事啊,以後有外婆在。」
老人原名張鳳,今年55,靠鄰里救濟,撿些啤酒瓶爛紙殼來賣換點零錢勉強過日子。
這個孩子對於張鳳來說,無疑是一個負擔。
為了這個孩子,老人只能挨家挨戶的去要點舊衣服,煮點迷糊糊,一點一點的把這個孩子養大,雖然艱難,好在孩子也算是健康長大,懂事有孝心,經常幫老人撿廢品。
小學初中因為有國家的九年義務制教育,不用交學費,只需交點書本費,老人勉強能支撐,王宛也是個成績優異愛讀書的孩子,一直都是年級前幾名,順利考上了高中,而且學校知道她家境困難給了她保送名額,可王宛不想去保送的學校,因為離外婆住的地方太遠,不能時常照顧年邁的外婆,於是接受了另一所學校的免費入學邀請。
誰知道,這第二年,王宛就出事了。
王宛的臉是恢復了她平時的樣子,長得算是清秀,不算很漂亮,但勝就勝在有氣質,可是這時候王宛臉上已經佈滿了淚水,楚楚可憐,我心裏也說說不出的滋味。
她看着我:「姑娘,我和外婆生活十七年多,我的母親從來沒有來看過我們一眼,我早就當她不存在了,我以為我只要畢業找到好工作就能給我外婆好的生活,可是我現在……丟下我外婆一個人走了,我放心不下啊。」
說着她又頓了頓,才緩緩開口:「這就是我的執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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