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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蓮劫
&對我用了什麼妖術?」
畫心不知體內有何異物,如針引線,在她體內飛速穿梭,扎出千針萬孔,那樣的穿腸裂骨之痛,令畫心額上冒着涔涔冷汗,滿地的細蛇令畫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甚至比百里祭還讓她覺得噁心。
置之死地而後生,大不了就不活了!
畫心咬牙,將最後一絲護體的神力強行凝聚在一起,自指尖擊出一道亮白的靈光,將滿地扭曲的細蛇盡數斬斷。
細蛇碎成一節一節,依舊兀自扭曲遊動着,斷裂之處不停地流出腥臭的膿液,畫心乾嘔了兩聲,趁神力未散,立即掐指念訣,從指尖彈出星星紅蓮業火,紅蓮業火落於細蛇身上,將細蛇瞬息燃為一團灰燼。
體內的噬骨之痛停了,畫心也用盡了最後一絲神力,身子立即垂垂向後倒去,鐵鏈受力不均,又扯動了機關,機關一觸即發,鐵鏈轉動,一條條迅速拉緊成線,畫心只覺得四肢百骸都被勒斷五臟六腑都被勒碎了般,仰面一聲痛呼,差點又昏死了過去。
畫心不知百里祭又對她做了什麼,她仿佛已經不再有神通,神軀也不再無堅不摧,會傷會痛,會冷會累,甚至,還可能會死……
這種無始無終長久疼痛的感覺讓畫心十分難受,十八萬年,除了君逸曾刺她的一劍穿心,她還從不曾知「疼」是何滋味。
畫心用力掙了掙鐵鏈,只引得鐵鏈越收越緊,畫心又不死心地試圖用蓄了靈力的指風斬斷鐵索,卻依舊徒勞。
一直袖手旁觀的傾君墨在畫心一次次義無反顧地作死之後,終於泛起了一絲憐憫之心,幽幽嘆道,「你不必白費力氣了,這鐵索是北川的萬年玄鐵所鑄,非神兵利器,不能斷之。」
&道就在此坐以待斃麼?」畫心抓緊了束身的鐵鏈,不甘心地翻了翻白眼。
傾君墨靜了一瞬,終於開口道,「想活,就把手伸過來。」
全身的窒息與痛楚令畫心覺得一分一秒都熬不下去了,倒不如讓這臭小子給她個痛快,於是毫不遲疑地舒展開一隻手掌勉強往傾君墨身前伸了伸。
傾君墨毫不客氣地抓住畫心細白卻傷痕累累的手掌,眼眨都不眨地揮刀切開畫心的手腕,刀芒閃過,頓時血如泉涌,血是黑色的,畫心疼得指尖猛一抽搐,咬牙切齒地瞪着傾君墨,心中一陣腹誹:這毛頭小子,還是不是個男人,見過不憐香惜玉,可也沒見過這麼辣手摧花的。
隨即,畫心見傾君墨咬破手指,他的血珠一滲出,畫心頓覺體內一陣激盪,不多時,數條細小如絲的花蛇自畫心割斷的手腕處緩緩游出,齊齊向着傾君墨的指尖爬去,待細蛇全部引出,傾君墨手腕一翻,嘴裏念了幾句畫心聽不懂的咒語,那些細蛇便如先前百里祭手臂上的那些細蛇一般蜷縮乾癟,死狀慘痛,扭成一團,墜了一地。
這詭異的一幕看得畫心通體發麻,一想到那些噁心之物是從她身體裏爬出來的,畫心嫌惡得連周身碎骨的疼痛都已不察了,只擔心她體內還有細蛇沒有全排出來。
&小……小子,這……這隻手要不要也來一刀?」畫心主動示好般將另一隻手掌伸開,再也不嫌棄傾君墨辣手摧花了。
傾君墨沒見過挨刀還挨上癮的,不由用看傻子的眼神斜睨了畫心一眼,畫心被他一記白眼翻得悻悻縮回了手。
&里祭最後給你餵的那粒黑色藥丸,是艷蛇蠱,藥丸內藏着數千蛇卵,蛇卵在你體內會孵化成型,他們會穿腸裂骨,最後鑽入你的腦顱內,控制你……」
畫心聽得心驚肉跳,忍不住打斷傾君墨,問道,「數千蛇卵?那我體內豈不是還有許多這些細蛇?」
傾君墨懶懶地抬了抬眼皮,不便拆穿畫心的身份,只好含糊道,「你血液特殊,大部分蛇卵都已經被扼殺在體內,無法孵化。」
&孵化的……」
&化的蛇都已經被我的血引出來了。」
&的血……」
&的血能引千蟲百蠱。」
傾君墨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斷畫心,這樣灑脫不羈的個性,落在畫心眼裏,像極了當年的人皇君傾墨,也只有他跟她說話,從來都是這般毫不客氣的乾淨利落。
畫心深深注目着傾君墨,空氣突然沉靜下來,畫心定了定心神,問,「你是誰?」
傾君墨怔了怔,回道,「你方才不是問過了嗎?」
&嗎?」畫心心頭浮起莫名的不安,唇角扯出一絲苦笑,道,「我從心而問,你就從心再答一次。」
傾君墨倒是回的乾脆,「傾君墨。」
&心了嗎?」畫心追問。
&了。」
傾君墨目色低沉,他並無虛言,且發自肺腑。容貌是他自己改的,名字也是他自己改的,萬年前是神族君氏傾了他的天下;萬年後,捲土重來,他定要傾覆君氏的天下!
畫心看着傾君墨,恍恍惚惚,只覺得他身後黑影幢幢,似陰似謀,似烏雲蔽日,鋪天蓋地砸下一片陰翳。
&還認識一個人,他的血也能引千蟲百蠱。」畫心裝作漫不經心道。
傾君墨自然知道畫心說的是誰,這世上除了他,恐怕也沒有旁人的血有此奇效。他只低頭持刀隨意撥弄着地上的死蛇,仿若沒有聽見畫心說話。
&不好奇是誰嗎?」
&好奇。」傾君墨立即回道。
畫心滿腹的話,被他堵地只剩,「……」
&方才說與我做個交易。」傾君墨見畫心沉默不語,抬起頭來,看着畫心問道,「什麼交易?」
畫心沉吟了一會,問,「你能救我出去嗎?」
傾君墨哂然笑道,「你沒看到,我自己都被囚禁於此出不去麼?」
畫心又思索着問道,「先前……百里祭……對我動手時,是不是你出手殺的那些蛇?」
&是我,難道是你?」傾君墨繼續提刀分蛇屍。
「……」畫心再次被他堵地語塞,這種久違地熟悉,令她欣喜又驚悸,她看着傾君墨神色複雜,許久才道,「我認識的那個人,說話也總是你這般,莽撞又無禮,灑脫又不羈,他也喜歡玩蠱,我見了覺得噁心,他就時常拿來嚇我,以前他最希望我嫁給他大哥,現在我最想聽他叫我一聲嫂子……」
傾君墨本是不耐聽畫心絮絮叨叨,可聽到「嫂子」二字,他平靜的臉上終於起了波瀾,抬起頭來,驚問,「你嫁人了?」
&嫁了,這有什麼好奇怪的麼?」畫心被傾君墨劇烈的反應逗樂。
她不知,十八萬歲的老太婆終於嫁出去了,自然讓他震驚。
傾君墨愣了一瞬,才怔怔道,「沒什麼,只是之前替你把過脈,你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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