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送到。
…………………………
陳涵正見到周芷蘭時,恨不能一把掐死她。雖然沒有夢中那麼悲慘,可也好不到哪兒去。她身上是一件不知從哪兒找來的男人的外袍,臉上還抹了亂七八糟的東西,看上去黯黃無比。
其實真是多餘,她什麼都不抹,氣色就差到了極點。
女扮男裝其實是個技術活。周芷蘭顯然不擅此道,不管她怎麼扮男人,那嬌柔的神情,那窈窕的身段,以及滿身的脂粉味,都瞞不了人。
否則她也不會躲在這不起眼的客棧,叫采芊去陳府尋他了。
周芷蘭也知道自己闖了禍,沒等陳涵正發作,自己先硬撐着下了床,跪在了冰涼的地上:「大人……」
陳涵正指指周芷蘭:「你,你居然還有臉回來?」逃妾的下場,不用陳涵正說,有周品那個精通律例的人,周芷蘭不能一點兒都不知道。換個人,完全可以按例行事。就算不予計較,誰知道周芷蘭這幾天都經歷了什麼,一個女子最重要的名節受到了懷疑,她還能活嗎?
周芷蘭脖頸低垂,仿佛不能負重的蘆葦,透着淒絕的脆弱:「妾身自知罪孽深重,死有餘辜,自是不敢也沒臉再回大人身邊,只是,妾身還有一事不明,懇請大人解惑。」
陳涵正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當然,要是有的話。他還年輕,尚沒到蓄鬚的地步。
這齣府一趟,長本事了,有什麼解不開的困惑,要用這種方式尋求答案?陳涵正還想再折磨折磨周芷蘭,可一見她跪着時,細弱的身子還在微微顫抖,腿間膝蓋處衣裳已經染了腥紅,心就是一陣一陣的緊縮。
他吸了兩回氣,才冷着臉對采芊道:「扶你家姨娘起來。」
周芷蘭還要掙扎。陳涵正一句話就把她打發了:「你要是不聽話也可以,那就休想從我這聽到只言半語。」
周芷蘭重新回到榻上,采芊又替她倒了紅糖水,換了衣裳。陳涵正這才進來,就站在床邊,居高臨下的俯視着她,意思是,你有什麼話就問吧?等你問完了。咱們倆的帳再好好算。
周芷蘭依然柔順,可看他的眼神卻不再那麼退縮,甚至還帶着幾分怨恨。
陳涵正簡直莫名其妙,他什麼都沒做好吧?他是對她不太好,可當初是她自己要死要活的非得跟着他,既然做了這個選擇,就該有心理準備,難不成還想讓他當成祖宗一樣供着她?她就是個姨娘,他對一個姨娘還能怎麼樣?
她周芷蘭有什麼不滿意的?他虧待她了?
周芷蘭頂着陳涵正滿臉的怒氣,乍着膽子道:「我想問……一件事。我爹他……」
陳涵正臉色一僵。
周芷蘭還沒問,卻從他的神色上看出了答案,眼睛眨都不眨,眼淚就嘰哩咕嚕的滾落下來。一顆挨着一顆,像有形的珍珠似的,一滴一滴,仿佛極具重量,砸的陳涵正心頭一陣噼哩啪啦亂響。
他尷尬的咳了一聲,可咳完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芷蘭捂着臉。哭了一會兒,悶聲道:「我爹,真的定了初九要處斬嗎?」
陳涵正臉色大變,問周芷蘭:「誰告訴你的?」
周芷蘭甩開他的手。憤怒的道:「你別管,你只告訴我是不是真的。」
陳涵正見一向軟弱如兔子的周芷蘭也有這麼強硬的時候,倒氣樂了,盯着她的眼睛道:「你不回答我,我自然也不能回答你。」
「你……」周芷蘭氣極了,連「大人」也不叫了。賭氣別過臉不吭聲。
她不吭聲,陳涵正就更不吭聲,腦子裏卻在飛速的盤算。不用說,這消息,府里是沒人告訴她的,那只能是周芷清。可遠隔千里,她是怎麼知道的?就是為了這個,她才從西北偷跑回來?
真是……蠢啊。
陳涵正簡直不忍想接下來周芷清會是什麼個結果。周芷蘭偷跑倒也罷了,他自認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能容忍是一定能容忍的,可宴王?
呵呵……周芷清敢捋虎鬚,那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周芷蘭定了定神,也覺得自己賭氣毫無意義,她冷丁掉過頭來,問陳涵正:「我爹人呢?我想見他。」
陳涵正面目平靜,語氣十分溫和,可說出來的話卻讓周芷蘭十分崩潰:「不行。」
周芷蘭氣的眉目緊蹙:「他都要……了,連家人最後一面都不讓見麼?這都沒剩下幾天了。」
陳涵正認真的道:「是不是周芷清找你了。」
周芷蘭像是被人點了啞穴,立刻不吱聲了。陳涵正呵一聲道:「蠢,你怎麼不想想,你在京城,對這事都一無所知,她怎麼知道的?分明是有人利用她戀家的心情,故意把這個消息透露給她。」
不用陳涵正多說,周芷蘭也明白了,當即臉色變得一片慘白。
妹妹是嬌慣成性,可她最是孝順,知道父親要被處斬,一定會不顧一切的跑回來。那些處心積慮的人就是利用了這一點,故意逼她從王府偷跑。
王爺的侍妾私逃,逮住了只有打死一條路,況且那人又是殺人不眨眼,素有活閻王之稱的嚴真瑞。
妹妹果然是上當了。
到底是誰要隱她於不義,要致她於死地?這麼說,她在宴王府過的一點兒都不好?那她怎麼還能笑的那麼開情、溫柔,以至於她都快要相信妹妹在王府十分得寵,是奉了王爺之命悄然回京的?
不是妹妹蠢,是她自己蠢,她怎麼就能相信妹妹跟了嚴真瑞會過得幸福安寧呢?
周芷蘭一把抓住陳涵正的袖子:「大,大人,你,求你,求你救救芷清。」
現在把她送回去算不算晚?讓她即刻馬上回西北行不行?自己親自去求宴王成不成?他要殺要剮,隨他的便,只要這些都不關芷清的事。
周芷蘭心下慘痛,可到了這時候,她卻哭都哭不出來了。她一無所長,百無一用,到了性命尤關的時刻,還只能柔柔弱弱的求着眼前根本算不得依靠的男人,為着未必能得到的奢望而求乞。
陳涵正輕輕握住她的手,堅決的拿開,涼涼的道:「晚了。」周芷清是她的親妹妹,她還能不了解?她這會兒一定早就躲起來,甚至是跑得無影無蹤了。(未完待續。)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9106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