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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嬤嬤在王府久了,見過的姑娘不知凡幾,誰不敢奉承她恭違她?今天竟被人罵一聲刁奴,不由眼中閃過一抹戾色,隨即又松馳下來,道:「姑娘既是清清白白的,又何需擔心驗身?凡是進入皇家,要服侍王爺、王子的女子,都得經過這一道關,還請姑娘別為難奴婢們才是,也別讓王爺久等。」
周芷清小臉緊繃。
越說越混帳了。什麼叫她擔心驗身?難道還能驗出她不是處子了麼?
她站在那,歪頭想了想,也知道宮中選秀,一關又一關,是極其嚴苛的,不僅要看姑娘的五官、身體,就連密處也都不放過,王府想必也如此。
可她不知怎麼,就是覺得委屈。
嚴真瑞待她已足夠輕蔑,這會兒又利用一個刁奴打壓自己,當這王府是她稀罕來的麼?
周芷清朝着嚴真瑞走過來,仰臉問他:「王爺,你也不信我嗎?」
這不是清白不清白的問題,這是被侮辱的問題,她初入府的時候,沒人理她,這都在府里住了好幾天了才想到這碴,要說是嚴真瑞疏忽了,周芷清打死都不相信。
她這會兒再蠢也明白,沒有嚴真瑞的授意,一個管教嬤嬤怎麼敢用這種態度和她說話?驗身該不該驗?該,可現在時機不對,驗不驗,對於周芷清來說都是恥辱。
驗出清白了又如何?闔府里都要傳出是她名聲不好,所以才被王爺疑心,三人成虎,不管她得不得寵,在這府里她可是連出門都沒臉抬頭走路的了。
驗出不清白,就算嚴真瑞肯放她走,可外面的人會怎麼說?說嚴真瑞沒動她?誰信?只會說她被嚴真瑞看膩了玩膩了一腳踢開了事。她名節盡失,這輩子是別指望光明正大的做人了。
周芷清仗勢欺人是常事,怎麼可能容忍自己被欺負,此時若不是還記着周夫人的吩咐,只怕早撲上去給嚴真瑞兩腳了。
嚴真瑞盯着周芷清那濕漉漉的雙眼,蹙着眉道:「規矩如此,和本王信不信你有何關係?」
周芷清氣的冷笑:「我只問王爺到底信還是不信。」
被周芷清這麼質問,嚴真瑞立即沉了臉:「放肆。周芷清,好歹你也是大家閨秀,難道一點規矩都不懂?還要本王親自教導你什麼才是規矩嗎?」
規矩,規矩,世上之人就只會拿規矩壓人,爹娘是,陳涵正是,嚴真瑞還是。周芷清活了一十五年,最恨的就是這兩個字。規矩是誰定的?憑什麼定這麼多規矩?她憑什麼必須遵守?
這規矩就是一副枷鎖,是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訂的,他們訂這些規矩,是為了方便他們謀取自己的私利。
父母是為了兒女聽話,君王是為了臣子盡忠職守,丈夫是為了妻子安生相夫教子,嚴真瑞也不過是為了府里的人乖乖聽話。
就因為自己什麼都不是,就活該被這些規矩死死的押伏,她不服。
周芷清眼裏俱是灼灼火光,她退後一步,道:「不敢,芷清是什麼身份?犯臣之女,豈敢勞王爺大駕。」她眼裏閃過失望,不知道為什麼失望,還以為他對自己終究有那麼一點兒情意,如今發現,他也不過爾爾。
周芷清倒真想問問嚴真瑞,在王府里什麼才是規矩。他憑什麼這麼侮辱人?別以為她是個好欺負的軟柿子。
可終究也只是咬咬唇,道:「芷清只想問王爺一聲兒,芷清在這王府里,到底是個什麼身份。」
她已經不報希望了,索性由嚴真瑞嘴裏說出來,她也好死心。
周芷清自是知道,她妾身未明,是不可能被嚴真瑞八抬大轎娶進來的,可是妾是通房還是普通的奴婢,總得有個說法吧?這麼不明不白的,她可就白白枉擔了虛名。
嚴真瑞一眯眼,示意兩個嬤嬤閉嘴,頗有些不耐煩的答道:「我不是娶你,你應該明白,以你的身家,還不配做本王的王妃。驗身並不是針對你一個人,也不代表着對你的羞辱,嬤嬤們不過是例行公事。所有要服侍本王的人都如此,沒有一個人可以例外。」
「例外?芷清從不敢做此奢想,王爺賞罰分明,令行禁止,豈會為芷清一個人例外。」周芷清只覺得這話極其好笑,她豁出臉面問嚴真瑞:「這麼說,我只是服侍王爺的一個女人而已了?」
嚴真瑞不說話,算是默認。
其中一個嬤嬤便道:「姑娘天真童稚,不失赤子之心是好事,可人貴在有自知之明。」
說周芷清天真,哪怕說她蠢,她傻,她都認,可說好沒有自知之明,不知天高地厚,愚蠢蒙昧,這讓周芷清尤其的憤怒,她想也不想,反身就給了這嬤嬤一個耳光:「什麼叫自知之明?被你一個刁奴上下其手,摸來摸去,血口噴人,信口雌黃就是自知之明?」
這嬤嬤冷不丁挨了一耳光,羞憤交加,徑直跪到地上,揚聲道:「老奴不會說話,辦事不力,請王爺責罰。」
她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王府,是王爺,周芷清沒名沒份,在王府里可什麼都不是,她竟敢打管事嬤嬤,無形中就是打王爺,打王府的臉面。
嚴真瑞不由的沉了臉:「周芷清——這裏不是你周家,容不得你如此撒野。」
他沉了臉,瞪了眼,諸人都嚇的跪了下去,只有周芷清站的筆直,圓瞪着眼不屈的望着他,道:「我是清白的,我不要驗身,王爺若信便罷,不信……」
嚴真瑞就知道她那小嘴裏沒好話,趁她沒說出什麼不可收拾的話之前厲喝道:「既進了王府,就得遵守王府的規矩,由不得你說不要就不要。還不快去——」
兩個嬤嬤情知最後一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當下也顧不得別的,起身就去拉周芷清。
周芷清氣的火冒三丈,一邊掙扎一邊喊道:「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是個人,不是你買的奴才秧子。就算你是王爺,也不能這麼羞辱人。你要嫌我不夠清白,就把我送回去好了,我也不稀罕這勞什子王府……」
兩個嬤嬤嚇的大驚失色,沒有人不怕王爺,可還沒有誰敢跟王爺這麼叫板,嫌棄王府,她自己作死還不夠,還要連累在場的眾人,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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