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還敢派出騎兵,有老營精騎在,定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劉芳亮洋洋得意,據他所知,眼前這支明軍騎兵,組建成軍不過區區一年,論戰力,根本不可能與他麾下的老營精騎相提並論。
劉芳亮麾下這八百精騎,皆是百戰餘生,隨他征戰南北,從陝西一路打到河南,在歷次戰役中立下赫赫戰功。在劉芳亮看來,老營精銳碾壓明軍騎兵必然易如反掌。
南陽秀才馬雲騰也附和道:「王師所向披靡,暴君崇禎不過是垂死掙扎,不足為慮!」
周圍眾將也不搭理馬雲騰,大將軍身邊忽然多了這樣一個讒佞小人,眾人皆有怨言。
說話之間,兩邊騎兵相距已經不足五十步,順軍騎手紛紛取出短弩,對準迎面衝來的明軍騎兵扣動弩機。
老營使用的這種短弩長不過一尺,製作精巧,便與馬上攜帶,而且射速較快,片刻之間便能將箭匣中六支短箭全部射出。
當然,與輕便相對應的,弩箭的威力便大打折扣。這種短弩射程不過百步,五十步外,不能穿甲。
除非直接射中對方要害,否則很難將其殺死。這種短弩,實際上更多的是用來擾亂對方陣線,為己方衝鋒創造條件,要想用它給對手造成嚴重傷亡,就是強人所難了。
數百支輕箭組成的箭雨傾瀉在明軍騎兵陣線上,箭鏃撞擊盔甲,傳來陣陣叮噹聲。
不出意外的,除了幾名騎手被直接射中眼睛,倒落馬下,大部分箭羽落在騎兵鎧甲上,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趙沖厲聲大喝:「散開!」
此時雙方頭騎相距已不過五十步,兩邊皆能清晰看見對面騎兵頭盔下面容。
老營精騎在射出一波弩箭後,很快的將短弩放回腰中,從馬背上提起鐵骨頭狼牙棒短槍,準備憑着戰馬強大的衝擊力往明軍方陣投擲。
然就在此時,已經衝到順軍前方三十步外的中衛軍方陣平鋪成為一線,由之前的縱向變成了橫向。
一直伏在馬背上的老營精騎,剛剛揚起手臂,準備投擲兵刃,卻發現對面黑洞洞的舉起一排三眼銃。
緊接着,便是一陣噼里啪啦的爆響,三百多支改良版三眼銃,對準迎頭撞來的順軍就是一陣猛烈射擊。
與老營使用的短弩不同,經由畢撫堅他們改良設計的三眼銃,威力更大,射程可達一百步,五十步內,可以洞穿普通鎧甲,三十步內,可以洞穿三層鎧甲。
而此時,雙方騎手直線距離不過二三十步,在這個距離內,三眼銃射出的鉛彈可以輕鬆撕裂順軍鎖子甲,棉甲,對騎手與戰馬造成嚴重傷害。
騎兵相比步兵本來就人高馬大,只要距離適中,便容易被火器射中,再加上此時順軍騎兵紛紛做出了攻擊姿勢,受彈面積陡然增加,各種因素疊加起來,在這個距離上,即便閉上眼睛對準前方扣動扳機,也能射中一個人或是一匹馬。
騎兵衝鋒,臨近對手時突然變換攻擊陣線,貼近對手,用火器轟擊。這是西班牙人塞萬提斯教會朱由檢的騎兵戰術,今天第一次使用,效果還算不錯。
伴隨此起彼伏的火銃聲響,明軍陣線上方升起一團團濃密的白霧,短短几秒鐘時間內,成百上千枚子彈從明軍陣線射出,穿過層層白霧,飛向順軍戰陣,肆意收割着流賊生命。
這些恍若來自幽冥的鬼魅,在將子彈射完後,各人握緊長槍,槍頭微微前傾,傾斜成一定角度,保持嚴密陣線,加速向對手發起衝擊。
不久之前還是氣勢如虹的老營精騎,在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下,仿佛被一隻從天而降的巨手攔腰掐斷,銳利的攻勢霎時停滯下來。
超過一百多人被鉛彈擊中,翻滾着摔落馬下,一些沒有被擊中要害的老營騎手,掙扎着想要站起,卻被緊隨其後趕來的明軍補刀。
還有幾十匹戰馬中彈,它們忍不住傷痛,在刺耳的銃響聲中變得暴躁如雷,也不管背上主人死活,撒開蹄子狂奔而去。幾個倒霉的老營騎手,控制不住瀕臨瘋狂的戰馬,各人被韁繩纏住,拖曳在一騎紅塵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哭嚎。
此時兩邊騎兵陣線開始全面接觸,雙方騎兵各自揚起長槍,憑藉戰馬巨大的慣性,迎向朝自己衝來的敵人。
順軍人數雖眾,然此時戰線已成千瘡百孔,而且顯得十分混亂,就在游擊將軍劉百世竭力重整戰線時,明軍鐵騎已經迎面殺來。
騎牆衝鋒最講究的便是陣線,個人勇武還在其次,一處混亂有可能引起連鎖效應,造成最終的崩潰。
所有但凡優秀的騎兵將領,平時訓練時,無時無刻不在強調戰陣的重要性。
然而騎兵部隊要想在戰場危急時刻,比如被敵人衝散時,迅速重新集結,保持陣線戰鬥力,就要靠每個騎兵平日嚴酷的訓練。
顯然,對流賊出身的老營精銳來說,這種訓練是不夠的。
騎兵真正的對決只在電光火石間。
此時雙方騎兵交錯而過,長槍繃斷聲,金屬入肉聲,戰馬嘶鳴聲,當然還有騎手們的慘叫聲,瀰漫整個戰場。
雙方戰馬劇烈衝撞,沖在最前面幾排的雙方騎手,大都不是被長槍刺死,而是被馬匹相撞激起的巨大衝擊力掀起,飛向半空,摔落在地,被後面衝上來的戰馬活活踩死。
很快的,中線形成一塊巨大的混亂的肉團,數以百計的馬匹,騎手堆積在一起,鎧甲,長槍,韁繩,鞍具,散落的到處都是。
被踏成肉團的騎兵,被砍去前蹄的戰馬,破碎的鎧甲,所有的一切,都讓這裏變成一架絞肉機。
所幸所有這一切只在數秒內開始並結束。
經過短暫而又激烈的交鋒後,巨大的慣性帶着雙方騎兵交錯而過,各自跑出五六百遠,回到對方衝鋒之前的位置。
數百具千瘡百孔的屍體留在中線,其中以老營精騎居多,這些百戰餘生,要麼是被三眼銃擊中,要麼是被中衛軍長槍刺中,不過大部分人落馬時都沒有死,他們是被兩邊戰馬踩死的。
一營長趙沖抹了抹臉上血污,那是一名順軍騎手留下的,他用餘光打量麾下騎手,開始大聲呵斥,命令騎手們重新列陣,準備發起第二次衝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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