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法洪流 第二十三章 奠基儀式
當形似帝王，身穿皮甲披風，手裏懷抱一柄巨劍的山達柯爾的神像緩緩降下的時候，神殿的奠基儀式達到了高潮。所有馭風者的信徒已經四肢伏地，高喊神名，前來觀禮的人也都默默低下了頭，表達自己的尊敬。
一身利落的黑色軍裝樣式的法伊斯特家族禮服配合短碎的黑髮，突顯了莫雷身為青年的幹練，在奠基儀式上很是搶眼。
雖然對愛德華誇張的修剪手法不敢恭維，但他的手藝還是沒的說，這也是莫雷最後關頭沒有開啟【時光虹道】閃人的原因。
山達柯爾的神像落下後馬上就有萬道霞光噴出，將神像烘托的神聖無比，這預定的「神跡」將現場氣氛再次推向高潮。
就在這千萬道的霞光中，莫雷覺得仿佛有一道銳利的目光穿過時間和空間上的距離直達自己的靈魂深處。直到過了好一會後，莫雷才從這種失神的狀態中擺脫了出來。
「這山達柯爾教會還是有些底蘊的，『神跡』居然連職業者都能被震懾！」莫雷感慨着馭風者的強大，卻不知道在血月中自己的屬性欄下已經悄悄多了一個特殊的狀態。
「城主大人能夠前來觀禮，我代表馭風者教會表示感謝！」馬克今天穿起了主教袍主持典禮，直到現在奠基儀式基本結束才能稍微緩口氣。這不馬上就來見莫雷了。
「馬克主教客氣了，你們能選擇紅葉城，是我的榮幸！況且馬克主教的這次主持奠基儀式一開，我看我們紅葉城可是要熱鬧很久了，這還要感謝你呢！」
這次山達柯爾的神殿建在紅葉城北部靠近紅葉樹林的地方，這裏進進出出的人流量最多，又靠近山林，所以就選擇了這處地方作為神殿。
果然神殿奠基儀式的風聲一放出去，就吸引了眾多紅葉城的居民，連帶着紅葉城外各個伐木場的工人都得到消息前來觀禮。看着底下烏壓壓一片趴着的普通居民，馬克主教心裏可是很有些自得的，不管是之前暗中組織的宣傳工作，還是今天現場法術神術的施展規模和次序，馬克主教都耗盡了心思，所以對於莫雷的恭維還是很樂意的接受了，當然嘴上還是要推辭一下的。
「本傑明.約瑟夫見過馬克主教閣下，感謝您及教會為遠東省人民帶來的馭風者冕下的祝福！」自稱是本傑明.約瑟夫的中年人插入了兩個人中間，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約瑟夫家族是遠東僅次於法伊斯特家族的大家族。如果形容遠東的家族生態，那麼羊、雞、狼就是最好的形象比喻。
在自然界中雞羊全部是狼的食物，但在遠東恰好相反。因為法伊斯特家族族徽是赤色山羊，所以這羊自然就是遠東的領頭羊。
雞指的就是約瑟夫家族，他們家族的族徽倒不是雞，只是約瑟夫家族是靠着商業起家的貴族，當年最主要的業務就是火雞養殖，所以人們稱之為雞。
那些狼自然指的就是遠東除開這兩個大家族下的小型家族了，因為平時只能爭取些兩大家族扔出來的殘羹冷炙，所以爭奪起來尤為兇狠，狼性十足。
本傑明.約瑟夫是和伊雷.法伊斯特都是同時期的年輕俊傑，當初他還和伊雷並成為遠東雙傑，不過隨着伊雷.法伊斯晉升傳奇成為家族族長，這樣的說法就漸漸不再有人提起了。
現在約瑟夫家族的掌舵人是本傑明.約瑟夫的大伯波頓.約瑟夫，不過波頓膝下無子，本傑明.約瑟夫儼然已是約瑟夫家族的第一繼承人。
約瑟夫家族現在掌控了遠東所有的奴隸的販賣業務，昔日賣雞，現在卻是販人了，所以無論是經濟還是軍事力量，作為遠東最大販奴團的約瑟夫家族都可以穩坐遠東第二把交椅。
這次山達柯爾的神殿要在紅葉城營建頓時惹起約瑟夫家族的不安，原來的【臨峰教團】只是在遠東臨時過境，頂多在山野中有一些據點，所以一直沒有引起約瑟夫家族的重視。沒想到這次伊雷.法伊斯特的投資終於獲得了回報（他們不知道這是神諭），遠東居然要擁有第一座神殿了。
多年以來，因為遠東惡劣的自然環境，很多神祇在凡間的教會，只在遠東省的省會城市，「石塔」塔瑟多城建立了聯絡點性質的神廟，就連牧師都是輪班執勤沒有常駐的。
但這次馬克他們在紅葉城建造的可是山達柯爾的神殿，這是一個擁有固定組織架構的神殿。一名主教，兩名祭祀，八名牧師是大陸神殿的主流配置，根據神祇的不同神職還會搭配一些特色的神職者，比如山達柯爾的風行聖徒。風行聖徒作為山達柯爾教會的特殊轉職職業，他們擁有每日固定5次的【御風而行】，可以升到極高的高空快速飛行，一日千里，是最佳的斥候。
這麼一個實力驚人的組織忽然進入遠東，還是投入對手懷抱，對於約瑟夫家族來說自然是又急又氣。所以一邊波頓.約瑟夫趕緊前往王都尋求救兵，另外一邊本傑明.約瑟夫就來到了紅葉城嘗試拉攏馬克，最不濟還能給莫雷添堵。
對於本傑明.約瑟夫的打算莫雷並不清楚，所以他擠眉弄眼的動作就全做給瞎子看了。
馬克倒是猜到了一些本傑明的打算，但是為了遠東傳教時不會被約瑟夫家族明着抵制，也只能陪着他呵呵的演戲。
就在莫雷被本傑明刻意排擠出對話圈後，一個古怪的人卻找到了莫雷。他全身罩在一件巨大的灰色的斗篷下，身高七英尺（2.1米），但卻顯得很瘦弱。
「你好，莫雷閣下。」他想離莫雷近一些，卻被海德攔住不得寸進。
「你斗篷里藏的什麼！」海德按着【長牙】，大有一言不合就拔劍相向的架勢。
「海德騎士不要誤會，我並沒有惡意。」怪人從斗篷內掏出一把巨大的鐮刀，無奈的交給了海德。
鐮刀刀柄很長，一把鐮刀尖內彎的巨大鐮刀裝在木柄頂端，有點前世死神鐮刀的神韻。
莫雷倒是很好奇，他是怎麼將這麼大的鐮刀藏起來的。要知道剛才莫雷可沒有感覺到一點魔法波動，可以肯定不是用諸如空間戒指的東西藏的。
也許是太多人有這個疑問，獲准進入的怪人一看莫雷的表情就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一點特殊的催化劑加上人體本身的潛能開發，藏起【枯榮】來並不困難。」怪人這樣解釋。
可是他說完卻發現莫雷面露驚訝和不可置信之色，看了看【枯榮】，又瞄了瞄自己的下半身，然後默默和自己拉開了距離。
他有些疑惑，【枯榮】的鐵線藤木柄配合一些部落的食用酸就可以輕鬆盤旋彎折，再經過一些類似武僧鍛煉皮膚的訓練，就可以輕易的將其吸附在體表，難道這也有什麼不對？
既然不明白，格林也不會鑽牛角尖，他來這裏可是來應聘的。
「生命的魅力在於取捨，精華給予眾生，而榮譽歸於我，生命裁切，眾生永恆！生命收割者格林，見過城主大人！」
生命收割者？莫雷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職業，還是山德魯的記憶中曾經在一本關於德魯伊的書籍中記載了他們的來歷。
「......一群無知的叛逆者，如果說森林毀滅者是墮落黑暗的瘋子，那麼生命收割者就是愚昧無知的蠢貨！」
「......妄圖以凡人之身，吸收神祇才能吸收的信念之力，多麼可笑！如果真按他們說的那樣，那些花匠豈不是早就應該稱神了？！......」
根據山德魯的資料顯示，所謂的生命收割者名不符實，它名頭很大，又是生命，又是收割的，其實只不過是德魯伊這個職業的變種。
他們會用鐮刀或者手斧清理樹木花草，以此吸收別人對其的感恩，吸取這種單一的感謝信念之力，以此提升自己的能力。
看起來很厲害是不是，以凡人吸收神祇才能吸收的力量，聽起來是不是相當牛掰，其實不然。
神祇吸收的信念之力可以有很多種類的，感謝，悔恨，驚喜，失望等等甚至恐懼，憎恨一位神祇也可以為祂增加信念之力。
而生命收割者只能吸取對他感激的情緒而引發的信念之力，這就很局限了。再加上因為自身實力的原因，吸收範圍只能包含在很小，很局限的範圍內，更比不上神的全知全能。
眼前的這個生命收割者看起來也是滿面風霜，在大陸遊歷的時間也不短了，居然還和莫雷一樣是低階職業者，這讓看慣了隨手都是高階職業者的莫雷對他多了幾分親切和憐惜。
「這麼苦逼的職業都堅持下來了，不容易啊！」
若是格林能夠聽到莫雷的心聲的話，一定頓生知己之感。
從自己的義父手中接過【枯榮】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今後的日子不會一帆風順了。因為他是親眼見到自己的義父是如何幫助村民伐樹除草的，又是如何被人在背後譏諷的，甚至還有小孩拿石子砸他們罵他們是傻子。
那時候自己就發誓不會再走自己義父的老路，可當奄奄一息的義父躺在病床上用希冀的眼神看着他的時候，他背棄了自己堅持了十年的誓言了。
用【枯榮】做出一副簡易的棺槨埋葬了養育他十六年的義父後，格林堅定不移的走出了深山。
為了完成義父的遺願，成為一名傳奇【生命收割者】，他整整堅持了十年。這十年裏他忍受了無數白眼，之前十六年裏的苦他又重新體驗了一把，甚至還要更加酸楚，因為曾經站在他前邊為他遮風擋雨的男人不在了。
但即便再苦再難，哪怕沒錢的時候必須裝作的樵夫幫助遊玩狩獵的貴族子弟開闢山路（維繫作為職業者的自尊），哪怕同齡的職業者的實力早已將他遠遠甩下，他都沒想過要放棄。
格林這些年辛苦摸索，終於將職業提高到了五級，還差一點就和死去的義父實力一致了，可惜衝擊中階可不是幫助村夫收割些糧食清除一點雜草獲得的信念之力可以突破的，他需要更大更多的數量。
當年老格林也是恰好碰到一處伐木場因為山洪耽誤了進度，導致即將違約破產，老闆和一眾伐木工的前途慘澹，老格林一個人一夜之間連續伐木一萬三千六百八十四棵，順利完成合約，成功改變了所有人的命運。
當舉着火把跟着他熬完通宵的伐木工將他高高拋起的時候，他成功晉級中階生命收割者，而這一刻格林是親眼目睹的。
可惜這種事情可遇而不可求，格林這次來到紅葉城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紅葉城作為伐木業為主的城市，發生違約的事的概率總是要多過那些只有稀稀拉拉伐木點的地方，更何況紅葉樹名貴价值高，違約風險更大。
「也就是說你想成為我城主府的花匠？」莫雷有點懵，什麼時候他也可以奢侈到用職業者充作處理雜務的僕人了？
「是的，如果您願意聘用我的話。」這句話格林已經對不同的人說過好幾次了，只能說競爭激烈，惜敗於對手，剛巧自己遊歷到遠東，自然要試一試。
「很抱歉......」對於來歷不明的職業者莫雷還是表現出了極高的警惕，所以雖然十分感動自己還是拒絕了他。
格林一聽頓時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很快就被堅定的神色取代。
「答應他！」久不露面的艾奧斯突然通過傳訊術傳來了這三個字，即使沒有見到他現在的表情，但莫雷仍能通過其中的語氣感受到他的激動。
「很抱歉，我想我們還需要收拾一間花匠的房間出來才行，畢竟你可是一名職業者。那麼你就明天去城主府找科里，他會安排你接下來的事宜。」莫雷不打磕絆的將話重新圓了回來，然後主動握了握格林激動的手，然後就轉身離開了，自己可是還有很多問題要問艾奧斯呢。
獨留下格林一個人風中凌亂（這是滿意我，還是不滿意啊？）。
自從上次在馬車上交談過後，莫雷的法術老師實際上就成了艾奧斯。艾奧斯並不直接教導他學習具體的某種法術，而是教他學習各種法術技巧和專長訓練。比起之前山德魯那樣填鴨式的教育，艾奧斯的手法更像一個法術的教授者在培養法師學徒，所以山德魯現在更多的是成為法師客卿一樣的存在了。
「艾奧斯老師，你什麼時候來的？」剛剛走出了神殿的奠基場地，莫雷就看到艾奧斯正坐在神殿廣場的一張條石凳上微笑着看着他。
昨天這裏才鋪好石板，那些工人手腳可真快。莫雷在心裏由衷的感嘆了一句，對於自己紅葉城的子民更多一些認同，手腳勤快的人總是給人予好感的。
山達柯爾教會買下了神殿周圍大約一百畝的土地，除了二十畝的神殿佔地面積，其餘的面積都被計劃開發成附屬建築，這神殿前的廣場就是其中之一。
紅葉城佔地一萬五千餘畝，雖然比不上遠東第一城薩加尼斯城的七萬餘畝。但總比那些幾千畝就敢叫城的「城鎮」大了太多。紅葉城空餘的面積不說多，但一千畝的面積還是有的，但山達柯爾教會僅僅只是只買下了一百畝，看來還是照顧到莫雷的感受的。
「格林那孩子我知道，重情重義，為了老格林的遺願一堅持就是十年，這樣的年輕人現在是很少了......」艾奧斯看來和格林還是有交情的，說起話時滿臉的回憶。
「老格林和我是在一個冒險小隊認識的，那時候他可是小有名氣的德魯伊了，若不是他固執的是要成為生命收割者，恐怕現在早就成為傳奇德魯伊了。格林手上那把【枯榮】就是當年老格林的看家寶，當年不知有多少宵小在它下面俯首。」
聽了老半天，莫雷終於大致聽明白了格林和艾奧斯的糾葛。老格林之前和艾奧斯是戰友，配合多年，但是為了追求自己的自然之道，老格林拋棄了自己擁有的一切，再次走上一條路途荊棘密佈的自然之道重新開始。老格林死後，格林繼續拿着【枯榮】開始在大陸遊歷，被注意到的艾奧斯查了個底掉。之後艾奧斯一直默默關注着這個戰友的義子情況，知道他為了老格林的遺願甘願拿起【枯榮】成為生命收割者後，更是憐憫之心大增。但也只是默默相助，因為格林隨了老格林的臭脾氣，不願接受別人的施捨。
這次格林自動送上門了，艾奧斯哪還會放過機會，直接叫莫雷收下了這個漂泊多年的浪子。
莫雷不斷點頭，一個忠於誓言懂的感恩的人，收下他自己不虧。
「好了我的事情說完了，那也該說說你的事了。」艾奧斯話鋒一轉，把話題扯到了莫雷身上。
「我的？」莫雷有點懵，難道是科里兼職做了酒館的酒保，將菲雯海麗的事情偷偷和艾奧斯說了？
雖然自己確實和她沒什麼，但一想到科里的那股熱乎勁，莫雷沒由來的就是一陣頭痛。
「強森的守備軍你去檢查了沒有？安迪在城鎮廳做的好不好，你了解了沒有？」艾奧斯一發話，讓莫雷絲毫沒有招架之力。艾奧斯現在是莫雷的老師，打個不恰當的比喻，科里好比是太子府的管事太監，雖然親厚但有些事情他不能提也不能問，而艾奧斯就好比是太傅，所有莫雷做的不對的地方，他都有權過問。
「這個，強森叔叔......」莫雷支支吾吾的馬上就被艾奧斯打斷。
「不要叫強森叔叔，強森是紅葉城的警衛隊統領，你可以叫他強森統領或者強森騎士。」艾奧斯很認真的糾正着莫雷稱呼上的錯誤，直到莫雷認錯改口才作罷。
他為什麼在真正教導莫雷法術後，要求莫雷把叔叔的稱呼改為老師，就是為了讓莫雷轉變觀念，視他為老師而非長輩。若是莫雷長期視自己這些人為長輩，是伊雷的下屬，那麼他一定不會真正的接納他們。
現在強森和安迪的工作自己正在做，但莫雷自己的觀念也一定要改變過來，不然肯定是無法真正收服他們的。
伊雷突然中斷的聯繫讓他有一種緊迫感，所以他已經開始秘密而且隱晦的通知軍刀堡的守備將領加強戒備。
「強森統領的警衛隊之前我見過軍姿軍容和以前已經大不一樣，這點確實我要給強森統領嘉獎的，但是最近事多......但我決定明天就去城南警衛營慰問將士！」莫雷剛想找個藉口推脫，但看到艾奧斯陰轉多雲的臉色，馬上改了口還約定了明天勞軍的項目，這才讓艾奧斯的臉色稍霽。
「至於安迪書記官，聽說和同事也很融洽，很平易近人。」相對於強森，安迪這傢伙就偷奸耍滑多了。強森起碼還真刀真槍的訓練起了警衛隊，他倒好把自己當成鄉下貴族的甩手老爺，下面的文員乾的累的要死，自己一天到晚悠閒的到處亂逛，還真把這當度假村了。
不過安迪的面子莫雷都知道要護着，艾奧斯自然也不會當場拆穿，不過今天晚上他就會有好果子吃了，艾奧斯暗暗發誓。
「啊…嚏…，這是誰在想我啊！」安迪擰了擰因為噴嚏發酸的鼻子有些懊惱，剛才一打噴嚏驚走了自己釣了半天的大魚，讓自己半天的功夫化為了泡影。扶了扶頭頂的漁夫帽，安迪重新換了一個魚餌繼續悠閒的開始了自己的度假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