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從遠山外暗暗襲來,山色一刻兒深赭,一刻兒淡青地轉換着顏色,叫人一陣恍惚。血紅的殘陽,在散亂無章的雲朵霞片中徐徐下沉,它把薔薇色的斜暉,閃爍不定地蒙在頹靡的山林間,恍若隔世。
恍惚莫名到看不清來人的臉色。
黃昏中映入三人眼帘的是兩張樸實敦厚的臉。只是光影交錯間,那臉忽明忽暗又忽喜忽憂。
叫人捉摸不透。
「跟我們走吧。」語氣有些不容置疑,命令的意味。
明顯是和剛才粗狂聲線不同的嗓音,看來是那個胖胖的大叔是剛才呼喊他們的人了。
這就讓唐妮有些不爽了,眉頭一皺,「抱歉,我們有路可走。」言下之意,你別擋路。
「跟我們走,你們的小命才保得住。」那高瘦男人卻是冷哼一聲,然後極為自傲的說道。
路邱櫟臉色一寒,「什麼叫跟你們走!」
火藥味越來越重,先前叫住唐妮等人的田光遠此時一手攔着王健說道。
「唉,我說你們怎麼下來了啊。這河過不得啊!」
「大叔,這河怎麼過不得了?」路邱櫟對苗光遠的態度就和善許多了。
「這河如今是只能進不能出!」說到這裏,苗光遠眼睛一尖定定的看着三人身後那淌着綠水的河。
唐妮也驚訝了,「怎麼會?這不是斯茫河嗎?」
「你是小燕鎮的人?」
「是的,我現在就是回來找人的。」
田光遠愣了一下,王健倒是接嘴慢悠悠的回道:「哦,那你還是跟我們走吧,反正你們小燕鎮已經沒人了。」
宛如晴天霹靂,唐妮一步衝到王建面前大聲問道:「你說什麼!」
就差沒揪住領子問人了。
媽的這小妞,凶什麼凶!王健對着比他矮不了多少的唐妮吼道:「你聾啊!老子說你們小燕鎮沒人了!」
一個多月沒漱口的煙漬大黃牙,噴着唾沫一張一合的排出隔夜的餿菜味。
可想而知的熏人。
不過此時的唐妮滿腦子都是那句「小燕鎮沒人了」,哪裏注意到這熏人的臭味,只是眼淚撲哧撲哧的掉。
她回來遲了。
一旁的田光遠則是瞪了一眼王健,到底會不會說話。然後過去拍着唐妮聳動的肩頭道:「這人不會說話,聽叔說。你們小燕鎮確實是沒人了,因為倖存者都搬來我們環守鎮了。」
「您說的..是真的?」唐妮猛然看向田光遠,哽咽聲也戛然而止。
「當然啦,叔不騙你。」田光遠憨厚一笑。
「那我爺爺唐中享在嗎?」唐妮抓住田光遠的手臂問道。
「唐中享這個名字,好像在哪聽過。」田光遠皺眉思索道。
這時一旁的王健倒是雙眼一瞪,指着唐妮道:「你你你,你是唐中享的孫女?」
「你知道我爺爺?」唐妮眼皮一抬,人卻沒靠近,因為這人說的話是有味道的。
「你家是不是養了條土狗啊?」說到土狗的時候王健的眼中閃過一絲驚恐,帶着喉頭也滾動了兩下。
唐妮幾乎是不假思索,「對啊,養了。」
「哥們,你知道她爺爺是誰了吧。」王健手肘撞了下田光遠。
「是他。」田光遠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
唐妮看兩人在那裏打啞謎也是一陣着急,對於爺爺的下落她可是心急如焚。
這下不知怎得王健突然收起先前那副打量人的眼色,搞得很熟一樣對着唐妮道:「原來是唐家妹子,你爺爺就在環守鎮,跟叔叔走吧。」
態度一下子轉變的如此之快,唐妮卻是有些狐疑了。這兩人一來攔住他們不說,現在給人感覺還有些神神叨叨的。
還跟叔叔走?抱歉,她沒有這樣的叔叔。
一臉憨厚和善的田光遠,一臉假笑猥瑣的王健,看來都不可信。而且本就是不認識的人,唐妮並不完全相信他們的話。
「那我爺爺現在在你們環守鎮過得好嗎?」但是看這裏兩人的神色,唐妮直覺他們或許真的認識爺爺也說不定。
「唐老爺子啊,過得可好了。不僅覺醒了異能,還成為一個探索隊的隊長,過得那叫個風生水起。」王健說起探索隊隊長那是一臉的艷羨。
如果他說的是真的,爺爺覺醒了異能,那可真是萬幸!
田光遠有接道:「恩恩,他說的沒錯。你爺爺確實是我們探索隊的隊長。」
我們?唐妮抓住了關鍵詞。「那你們也是探索隊咯,知道我爺爺在哪嗎?」
「當然知道。」
「那牢請兩位大叔為小妹帶路了。」若是他們能帶自己找到爺爺,跟他們走也不是問題。
「唐家妹子,你可能不知道我們這裏的規矩。你要先去登記處登記,到時候你爺爺..」田光遠額頭汗水都滴下來了,話卡在了喉嚨。
這小姑娘怎麼一言不合就拔刀呢。
唐妮哪裏等得及,哪裏管得着什麼規矩,找爺爺要緊。
「抱歉了大叔,麻煩你們先帶我找爺爺好嗎?找到了,小妹自會向兩位道歉,並補償兩位。」
唐妮的刀冷冷架在田光遠的脖子上,這事沒得商量。
而一旁的路邱櫟在唐妮出手後也拔刀架在了王健的脖子上,他早就被這兩人羅里吧嗦得聽煩了,還是快些去找唐老爺子好了。
「大妹子,你這讓叔.」擱在脖子上的刀壓了一壓,王健也把叔字收了回去,訕訕笑道:
「讓我們難辦啊,你爺爺去的地方我們也不敢去啊,他們去的遠,我們都是只在這附近搜尋的小囉囉。還是先回登記處登記了,到時候等你爺爺回來不就好了嗎?」
唐妮冷冷地掃了他一眼,「現在,你的人頭歸我哥們管;現在,你的腦袋聽我指揮。明白?」
一言既出,殺氣難收,霸氣側漏!
王健再不敢多言,只得乖乖和田光遠為三人帶路。
這唐中享的孫女還真不好惹,剛才他是真的感受到了殺意,現在後背都還冒着汗呢。
尚且未知是敵是友就毫無準備的往人家老巢趕,可不是她的作風。
越走山越高谷越深草越盛了,唐妮看着這有點熟悉的道路,回憶起這好像是在往茼蒿灣走。這裏的人都住在深山裏,但都是糧食大戶。看來是來這裏搜尋糧食了。
黛黑色的山巒像巨鯨的大口,不知不覺地將落日餘輝都吞食得一乾二淨了。山間的寒氣隨着道路的狹隘變得越來越重,王健和田光遠兩個普通人漸漸都顫抖了起來。
不知是冷得,還是怕得。
忽然一聲極為響亮的犬吠聲打破了這片蒙黯,一遍又一遍地迴蕩在暮沉沉的深山老林間。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33s 3.9715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