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秋月?」
「嗯,路邱櫟。」
陸春花眨了眨眼,想不到看起來這麼硬朗的一個漢子,名字卻如此文藝如此女性化。。
「真巧啊,我叫陸春花。來,先喝口水吧。」陸春花把裝有溫水的保溫杯遞了過去。
路邱櫟的動作一滯,是春花秋月的那個春花嗎。他坐起身雙手捧過保溫杯,露出嶄齊亮白的牙齒微笑道,「謝謝。」
然後才擰開蓋子倒水喝,然後才看見了眼前屍橫遍野的慘景。
「咳咳咳。」
第一口水還沒吞下去就被路邱櫟噴了出來,只見他雙眼赤紅,額頭青筋暴起。原本已經被帕子擦拭乾淨的臉,此刻憤怒到面色扭曲。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件藕粉色的針織衫,他認得這件衣服以及穿着它的人。那天中午小姨來他家吃飯就穿的這件,而此時這件衣服卻穿在一個無頭的屍體上。緊挨在旁的另一個無頭屍體,他也能認出那應該是他小姨父。
不僅如此,小姨父屍體旁還有好多好多無頭的屍體,而這裏面一大半的屍體他都能叫出名來。
陸春花本來輕拍着路邱櫟的背為他順氣,結果卻感受到他的顫慄。內心也無奈的嘆氣道,能活下來都是萬幸了希望他能邁過心裏這道坎吧。
雖說男兒有淚不輕彈,但此刻路邱櫟的臉上卻是流下了兩行止不住的滾滾熱淚。
記憶如潮水般襲來。路邱櫟捏緊雙拳,努力的張開嘴想說些什麼,卻像失去了語言功能似的,字卡在喉嚨半天都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節。但仍是不可抑制的發出了悲沉的抽噎聲,整個人都沉浸在一種極度悲傷絕望的狀態中。
片刻之後,他周身又散發出極度的憤怒與極強的殺意。只見路邱櫟突然撐起身來,像瘋了一樣沖向黑井。然而一點寒芒先至,隨後一劍直指其喉。
來人正是唐妮。
當救完路邱櫟後,唐妮便到一旁練習異能去了。剩下的事則被陸春花主動包攬了,按她所說這是職業所在。唐妮就像是醫生給路邱櫟做完手術了,接下來就該她發揮護士的職責了。
唐妮覺得陸春花說得蠻有道理的,也就隨她去了,正好她也空閒下來練會異能。
只是這人也太莽撞了,醒來就往井口衝去,難道還想再被控制一次嗎?
幸好路邱櫟在她的劍尖下止住了腳步,唐妮開口道:「不能過去。」
一心想着報仇的路邱櫟哪裏聽得進去,反倒是被唐妮阻止還以為唐妮是和喪屍一夥的。移開身形便一拳向唐妮呼去。
眼看兩人就要開打起來,陸春花也急了連忙喊道:「路邱櫟,她是你的救命恩人!」
額,救命恩人?路邱櫟的拳頭在唐妮眼前停了下來。
然而此時唐妮的劍比路邱櫟的拳頭還快,已經戳在了路邱櫟的胸膛上。雖然是那種觀賞店裏賣的還未開刃的劍,但也戳得路邱櫟挺疼的。
「你過去幹什麼,我白救的你?」唐妮語氣凶凶的。
典型的傲嬌。明明是關心人,話到嘴邊就變成小刀片了。
唐妮是有些些生氣的。這個路邱櫟怎麼着也算是她第一個主動救下的人,之前農家樂碰上的那些人也算不上是主動救的。
她一向不會見義勇為,頂多算得上是個助人為樂的人。救路邱櫟並不是她善心大發,是因為這個人也許是這鎮上唯一的活口,而她剛好能救所以就救了。
但也不妨礙救活路邱櫟這件事帶給她的高興。末世來了,世界上多出了喪屍和變異獸這種可怕的物種,活在末世每天都心驚膽戰的。
死亡便是這幾日她最常見的事了,不只是看活的人被殺死,而是每頭喪屍實際上都代表着一個鮮活的生命死去了。
但是今天她拯救了一個生命,帶給她的喜悅是無以言表的。在這充滿血淚的末世中,她竟然還能救人。這是希望,在末世生存的希望。
於是當她人生中救第一個的人,醒來就急着去送死還呼拳頭打她時,可把唐妮氣得變成刀子嘴了。
路邱櫟本也不是蠢人,此時自然是明白過來了。剛才被仇恨控制的腦袋也冷靜下來了,他打得過那頭喪屍嗎?不能。若非眼前這位救命恩人的阻攔,恐怕他又得再死一回了。
咚。雙膝觸地。
「路邱櫟感謝您的救命之恩!」
他這一生只跪過父母,但眼前這人救了他的性命也值得他一跪,也受得起他這一跪。
這一跪倒把唐妮嚇了一跳!她哪裏肯受這等大禮,趕忙雙手將路邱櫟扶起。
「你好好活着就是對我最大的感謝了!」
這人也太實誠了,唐妮現在都有些懊惱剛剛把話說重了。
路邱櫟看着唐妮眼裏絲毫不作假的真誠,也沒有矯情順着唐妮起身了。
唐妮微微一笑,路邱櫟輕輕點頭,兩人剛剛的不愉快也隨風而逝了。
空地里終於有了除她倆之外的活人,多麼值得開心的事啊!所以,接下來兩人便一人一句的給路邱櫟科普着她們進入空地內發生的事,以及她們對於小喪屍的了解。
特別是陸春花尤為激動,那小嘴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
路邱櫟也和唐妮兩人講了鎮上發生的事,就是15號的那天晚上七點過。剛吃完晚飯,突然整個北口鎮就濃霧瀰漫天色也變得十分暗沉。
然後就在一瞬間的事,鎮上除了路邱櫟之外的人都失去了意識。變成了行屍走肉,而且全部朝醫院走去。他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也知道絕不是好事。
所以路邱櫟就拿着他老爸的剔骨刀一路跟了過去,結果就和唐妮她們一樣,正好撞上了井中喪屍的視線。
但是在某一刻,被包裹在藍繭中的他醒了。同時他也發現自己身上竟然浮現着土色的盔甲,開始他猜測也許這就是他能醒過來的原因。但是,他猜錯了。真正的原因讓他,讓他寧願不要醒來,寧願死去!
他一醒來沒多久,他就發現自己動了。
是的,就和唐妮她們看見的那樣。路邱櫟醒來之後,就開始宰人頭碎屍體了。
想來小喪屍沒有徹底吞噬掉路邱櫟的原因是需要他做事,需要他做些比那些活死人更為複雜的動作。
比如路邱櫟能和她們打鬥,而那些活死人卻最多只能向她們撲過來,再做一個抱的動作也是不得了了。
屍堆里,路邱櫟正在小心翼翼的翻查着每顆頭顱每具屍身,然後將它們一一拼湊起來。
「你別太難過了,這些人都不是你殺的。」陸春花看他雙眼又變得通紅,便出聲安慰道。
路邱櫟努力咽下淚水,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哀傷。才轉頭回向陸春花,「嗯,我知道他們不是我殺的。」,然後又繼續埋頭找屍體了。
很平靜的一句話,但眼神卻出賣不了他的內心,看向陸春花的雙眼裏寫滿了濃濃的哀傷。路邱櫟知道躺在地上的人都不是他殺的,因為他殺的人都丟進了那頭井啊!
陸春花覺得現在屍堆中的路邱櫟就像是一頭可憐的小狼狗,正獨自哀憐的舔舐着他的傷口。讓人忍不住心疼起來,於是她想了想又加了句。
「這些人都是我殺的。」
路邱櫟突然笑了,內心的陰霾悲傷仿佛也被一掃而空。他再次回頭看向陸春花,望着她閃亮的眼睛說道:「我知道了,謝謝你。」
謝謝你,沒有讓我親手殺了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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