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確是一件再糟糕不過的事。
青司沉吟片刻,「他現在是察覺到我們的蹤跡刻意等在這裏?還是只是巧合?」
「都不是,」鳩摩道,「聽他與車夫的對話,他應該是為了準備抓捕疑犯,所以在城前設了障礙,所有經過內城的人,都需要下車經過檢查。」
青司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看來剛才車夫與這人爭吵應該是因為,一人堅持馬上放行,一人堅持下車檢查,不放過疑犯。
而這「疑犯」不用說,也知道指的是自己與鳩摩。
青司趴在蓋在車上的黑布上側耳而聽,雖然聽不大真切,但是那個氣的暴跳如雷的車夫卻是依舊在大聲爭論。
「那個車夫是怎麼回的?」
鳩摩道,「他說我們身份身份特殊不能下車。」
的確,他們雖然是一車活生生的人,可是畢竟是送去給赫曼王后的男侍,大家心知肚明就好,根本無法擺上枱面。
「你覺得現在的情形如何?」外面的爭吵還在繼續,青司卻拿不定最後是那一方佔據上風。
鳩摩對着青司搖了搖頭,「狄國雖然風土人情與別國不大一樣,可是從古至今,對的,永遠是掌握實權的那一個。」
顯而易見,這車夫即使再不情願,也只能迫於強權之下。
青司第一次覺得,自己先前想到的:以男侍身份進入狄國王宮的方法蠢透了。
這簡直洗拔乾淨的小家雞,美滋滋的飛進滾鍋里。
「其實,也不算太糟糕,」青司看向坐在燭火旁邊的鳩摩,「他先前雖然見過你,但是那時候的你,顯然與現在這副樣子並不相同,或許……」
「他能看出來的,」鳩摩聲音淡然依舊,「他是狄國的厄爾大將軍,統領狄國大半軍隊,我這易容在他眼下,大約是維持不了一刻。」
竟然這麼厲害。
青司心下一沉,想來上次她可以逃脫掉,是因為自己不僅改變了裝扮,還改變了性別,可是這一次……
「頭好暈,」顧輝耀捏捏眉心,從車板上爬起來,他以前也做過馬車,可是這樣搖晃的馬車實在是讓他吃不消。
不僅頭暈目眩,而且,心口噁心想吐。
顧輝耀拿過一旁的水囊,仰頭喝了兩口,這才覺得好了一些。
「這馬車怎麼停了?」顧輝耀靠在車壁上,讓冰涼的水流沖淡他胃裏噁心的感覺。
「我們是不是已經到了狄國王宮?那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入宮了?」
見兩人不說話,顧輝耀有些不安,「我們現在……不會已經在狄國王宮裏了吧。」
「顧公子,告訴你一件事,」青司看着顧輝耀眉頭緊鎖,一臉凝重。
「就在你剛才睡着時,赫曼王后過來了,她對你一見鍾情,命令我們等會將你送去她的寢宮。」
青司看着臉色瞬間白成一張紙的顧輝耀,很是憂慮的嘆了口氣。
「顧公子,你等會過去時,萬請保重!」
「真的?」顧輝耀難以置信的轉頭,那雙精緻的瞳孔,求救似的看着鳩摩。
「這是……真的嗎?」
鳩摩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們現在正在進入狄國內城的入口,這裏的城門被狄國大將軍厄爾封鎖住,可能要等會才能入宮。」
這就是說,自己沒被赫曼看中了。
顧輝耀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只覺一種死裏逃生之感,在心底油然而生。
「重樓兄,你以後千萬別再拿這種事嚇唬我,我這實在是心中惶惶然。」
青司臉上凝重依舊。
「有一件事,我沒有告訴顧公子,這封鎖城門的厄爾大將軍,與我們兩人多有嫌隙,如今他堵在這裏,一旦發現我們,怕是不會手下留情。」
顧輝耀抹去額上的冷汗,乾笑兩聲,「重樓兄又在說笑了。」
青司神情依舊,「我是認真的。」
顧輝耀覺得自己的臉色比起之前來更白了。
「是不是你們三人有什麼誤會?若是這樣,一旦解開,不就好了。」
青司心想,若是這樣那就好了,可是這人可是親手屠殺無數西周將士的兇手,即使按下這種家國天下不說,可這人正在抓捕鳩摩的事,卻是貨真價實。
一但遇見他,不說鳩摩,只說是她也性命難保。
「此事無解,」青司說着對顧輝耀抱拳行了一禮,「顧公子,這次可能要不小心連累你了,不過他沒見過你,等會你只要裝作不認識我們兩個,應該不會有事的。」
「那怎麼行!」
顧輝耀猛地坐起,「我雖然膽小懦弱,且出身低賤,可是江湖道義,朋友義氣我還是懂得。一路上你們幫助了我這麼多次,如今正是我幫你們的時候。」
顧輝耀握緊拳頭看向眼前的青司,「說吧,你們打算讓我幫你們什麼忙?」
「……」
青司突然覺得額頭有點痛,她有說過讓顧輝耀幫忙?
面對熱心講義氣的顧輝耀,青司只能實話實說,「顧公子,這次你幫不上我們。」
「怎麼可能,」顧輝耀道,,「重樓兄你不用覺得客氣,真的,這些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你只管說就是,能幫的,我一定幫。」
青司簡直懶得再說一次,她是真的沒有什麼事需要這位「角」來幫忙,因為他們兩人而死的人已經夠多了,她不想再搭上一個顧輝耀。
「小聲點,他們過來查看馬車了。」
「所有人統統下車,接受過察檢之後才能入城。」
厄爾手下的士兵握着刀劍而立,蓄勢待發得圍住了每一架馬車。
蓋在馬車上的黑布被人掀開,刺眼的光亮過後,有人不滿的嘟囔着下了車。
不論是出身高貴的世家子弟,還是出身鄉野的尋常男子,在那些個刀劍的映襯,都只是一堆花樣子紙老虎。
士兵前去檢查空車,厄爾卻從那一個個或是不情願,或是異常氣憤的人面前一一走過。
進入狄國內城的每一個通道都有他派的重兵把守,不管羅嘉爾王是生是死,只要想要進入狄國就必須經過他眼皮子底下。
可是一個又一個的人過去了,這個不是,這個也不是……羅嘉爾王究竟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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