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春風寥寥。
「嗚、嗚、」一陣幽幽渺渺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四團白影在星光中凌空飛來,在半空中一盪一晃的懸浮着,冷冷圍住下方幾個人。
「娘呀,全是鬼......」鄭七指一聲尖叫,登時暈了過去。
四團白影甫一出現,蘇子昂等人立刻察覺,白影掠空而來時有絲絲靈力溢出,對方分明是修士,絕不是鬼。
「嗚」一聲。
星光下一暗,空中一片黑氣翻騰,驀然浮出一片白色骷髏頭,在一片厲嘯聲中,倏地從蘇子昂數人上方當頭擊落。
「唿啦」一片響聲中。
數片各種術法幕牆在月色下瞬間豎立,道意赫赫,迎着撲來的白色骷髏頭一卷一撞,「嘭」一聲,各種術影四散崩潰。
原本懸浮在半空中四團白影一閃,在一片滾滾黑氣中沖向蘇子昂四人。
「噗」一團烈火從蘇子昂口中倏地噴出,向衝下來的四團白影迎頭撲去,楚天一愣,蘇子昂這一口噴火術,正是雲家班的拿手戲法。
火光烈烈,白影猝不及防之被烈火噴個正着,火光中,只見白影中數雙惶恐的眼晴。
月色斑駁,火光耀眼。
一道劍光一閃,向一雙眼晴的主人無聲的斬去,一剎那劍光如夢如幻,充滿無窮無盡的黯然蕭瑟。
「啊」一聲慘叫聲在黑暗中悽愴響起,兩條手臂從黑氣中飛出,跌在地面不停扭曲掙扎,顫抖着對離開主人的不甘。
隨後,武六七等三人醒悟過來,各種太華派凝元境神通光華燦爛,一起向撲下來的白影轟然斬去。
一團血光在夜色中「啪」的爆烈,一團白影不知被誰斬落,「嘭」的摔在地面一動不動。
剩餘兩團白影倏地凌空遁走,蝴蝶園中一時又寂靜寥寥,天空月色淒迷,一切好似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般。
蘇子昂四人背靠背相互倚靠一起,側耳傾聽半響,蝴蝶園中春蟲長鳴,靜悄悄一片,一絲人氣也沒有。
一道符光從蘇子昂指間甩出,金光一閃,六甲神丁遁入黑暗中。
「楚天,把煙花點燃照亮,對方應披有特製隱身衣衫。」蘇子昂伸腳狠狠一踢鄭七指,喝道:「起來別裝死,拉着箱子快走。」
「捕快比賊狠啊,這世道讓賊可怎麼活啊?」鄭七指扔掉賊師父的尊嚴,一邊嗚嗚咽咽的哀嘆着,一邊將箱子用繩子背起來向蝴蝶園外奔去。
黎明前,鄭七指宅院中。
蘇子昂將兩根斷臂拿在手中端詳半天,男人的手臂,五指上各帶一付指環劍,劍刃上幽光烏藍,放在鼻前一聞,帶有一股淡淡的甜味。
「餵過毒的,這夥人是什麼來頭?」
「管他們是什麼人,反正不是好人,這麼多珠寶怎麼分?」武六七興致勃勃的翻看着兩箱財寶,將一串珠子纏在手上繞來繞去。
「先不能全分,你取兩塊金餅先用着,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蘇子昂向楚天和姚中天一笑道:「兩位師兄也各取兩塊金餅先用着,咱不能太死守君子之道。」
楚、姚兩人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我兩塊不夠,得四塊。」武六七抓起四塊金餅揣進懷中,順手又將纏在掌上的珠子也揣進懷中,道:「蘇子昂你真行,和雲班主說了半晚上話,便把雲家班的幻術也學到手了,你咋沒把那個俊俏的雲英留下來呢?」
「六七你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蘇子昂笑罵一句,道:「我見雲班主噴火術和空手種牡丹的幻術好玩,閒着便請雲班主點拔了兩句。」
「蘇師弟,方才你施展的劍法便是金真人所授重陽斬嗎?」楚天問道。
「是的,這套劍法是金真人一時即興所悟,近戰劍法。」蘇子昂解釋道:「待晉破元嬰境能驅使法器時,這劍法便無大用。」
「這劍法和噴火術,姐夫想學學怎麼樣?」武六七插嘴道。
「這套劍法乃金真人私授,法無明令不可私傳。」蘇子昂道:「不過其餘幾種雜術倒可和師兄們相互切蹉一番。」
「這麼說定了。」武六七打了個哈欠,道:「先睡覺去,明兒我請客,帶哥幾個去胡姬酒肆見見世面,然後去胭脂巷看看姑娘......」
「行,一切聽六七安排。」蘇子昂笑道:「不過這以前咱還要做一件事。」
「啥事兒?」
「將天星幫的齊師爺抓起來,若齊師爺真是大荒盟中人,咱哥幾個在木真人面前可立大功一件。」蘇子昂手一翻,掌中多出一塊烏木腰牌,心中一片疑惑,齊師爺和蔣子明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呢?
「對,我師尊對大荒盟在碧水大江上的仇一直念念不忘,在青木峰上時,曾數次提及此事。」平時沉默寡言的姚中天說道。
楚天問:「蘇師弟準備什麼時間動手?」
「明日午時。」
翌日午時,春光明媚。
陽光揮灑在鄭七指宅院的屋脊上,光亮耀眼,春風吹過,一絲絲沙塵在院中地面上浮起......
齊師爺一襲黑衣,黑巾罩面飄然現身,只見院中寂靜,一名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的灰衫青年正站在院中。
「七爺呢,你是誰?」齊師爺細長雙眼一翻,低聲詢問。
「七爺已經離開洛都。」灰衫青年仔細看看齊師爺,忽然一笑,道:「在下京兆府捕快蘇子昂,奉命拿你歸案。」
一道碗口粗的水箭匹練卷出,只一閃間,水意赫赫鎖向齊師爺雙腿。
齊師爺細長眸中寒光一閃,一揮掌,一道血紅的風刀刃快速從虛空中飛出,在半空中攔住水箭狠狠一斬。
「砰」一聲,水箭術和風刀刃一起崩潰消失,
齊師爺面色倨傲,居然並不逃走,嘴角掛着一絲譏諷,道:「廢物小捕快,齊爺從進門就看你不象個好玩意兒。」
他手臂一抬,一柄細長赤黑短劍在掌中出現,短劍兩側各有一道深深血槽,冷笑道:「送你見閻王前,想知道你怎麼盯上鄭七指和齊爺我的?」
蘇子昂祭出雪宸劍,指尖一挑,六甲神丁符金光一閃遁入空中,手一翻,掌中多出一塊烏木腰牌,然後一臉譏笑的看着齊師爺。
「這烏木腰牌認識不?」
「那晚在許府中是你在搗鬼?」
「在下也好奇,皇城之中,天子腳下,普通盜賊見到京兆府捕快大多立刻轉身遁逃,你卻聲稱要殺害官差。」蘇子昂雪宸劍一指,問:「天星幫原是一群賊,何時改行做殺手了?」
雪宸劍做為金昆子元嬰境佩帶靈劍,略一揮舞,一股桀驁不馴的殺戮威念瞬間充溢院堂,齊師爺細長雙眼一凜,嘴角痙攣。
「凝元中期修士?你不是京兆府捕快。」齊師爺揮舞手中赤黑短劍圍着蘇子昂左右遊走,不屑的說道:「管你是誰,這柄無常刃下已死了四名官差,你將是第五個。」
蘇子昂略一觀察,發現齊師爺修為應是凝元境初期模樣,但他象一隻狐狸般迅捷遊走,手中無常刃伸縮吞吐,口中在大言恫嚇,似是別有所持。
一道金光驀然在足下一閃,一直十分警惕的蘇子昂身形一起,遠遠躍了出去。
「啵」一聲,院中地面土中破了個洞。
一隻全身烏黑的骨鼠從破洞中一閃探出頭來,滿口尖銳漆黑長牙一張,向蘇子昂方才站立地方一口咬去,一口咬空後立刻遁入地洞中。
烏黑骨鼠偷襲時,一直象狐狸般遊走的齊師爺身影飛起,無常刃划起一縷詭異紅光切向蘇子昂脖頸。
一道晶瑩水幕在陽光下豎立,蘇子昂「呔」一聲大喝,大步一跨,以雪宸劍為刀,居中直劈下來。
這一劍,正是蘇子昂千錘百練的蘇氏一刀,劍口火光炎炎,已初有武士刃之火的威勢。
齊師爺見骨鼠偷襲失敗,又被水幕擾亂視線,早銳氣盡失,見雪宸劍當頭劈下來,一個側滾翻了出去。
確發現,蘇子昂早已搶站在院門口,踏在一塊大青石板上,冷冷看着他。
「蠢貨,京兆府大隊捕快已將此地包圍,你插翅難飛,刑部七十般刑具,殺威杖、夾棍、凌遲刀,你要一一品嘗。」蘇子昂牢牢守住院門口,道:「若你不服,在下還會鄭七指的大缸灌老鼠。」
話音剛落,青石板前地面土中一空成洞,骨鼠又從破洞中鑽出,未等它伸嘴咬人,劍光一閃,雪宸劍已將它斬成兩半。
蘇子昂一笑,問:「這等小伎倆,也拿出來賣弄?」
「去死。」齊師爺細長眼中一片赤紅,一聲尖吼,身影一滑,無常刃刺向蘇子昂胸口。
一寸短,一寸險,一寸長,一寸強,齊師爺修練多年的妖寵被毀,氣急敗壞下以無常短刃搶攻雪宸長劍,未動手,已失了分寸。
蘇子昂腳下使出九宮遁術一閃,陽光下劍光一閃,已將齊師爺兩指削去半截,在地上滾入塵土中。
「啊,和你拼了。」齊師爺一聲怪叫,一揚掌,一柄通體血紅風刀刃向蘇子昂前胸襲去,身體一卷一彈,象只狐狸般貼地向院門口滾去。
蘇子昂冷冷一笑,雪宸劍挽起一個劍花,將風刀刃格飛出去,左手掐訣一召,院門口泥土崩飛捲起一道土幕,將齊師爺彈回院內。
「啊.....」齊師爺一陣狂吼,一把扯去罩頭黑巾,卻是一名高鼻樑,深眼窩的瘦臉青年,怒視蘇子昂,顯然要情急拼命。
「有人要衝進去了,應是一名元嬰修士,師弟小心!」楚天在院外忽然大叫,隨後術法聲轟然撞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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