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磐石在杭州城等到第三天晚上,夜幕剛剛垂落,富貴一幅胡磐石門下尋常打扮,進了魚嘴碼頭旁邊的那座大院子。
胡磐石急忙迎到院門口,讓進屋裏,雙手叉腰,上上下下打量着富貴,還沒說話,先哈哈笑起來,「老賴,幾年不見,你這氣度不得了了哈!怪不得董老三那貨一口一個貴爺,但凡貴爺說個好字,狗屎都是香的。」
富貴進了屋,正不客氣的拎壺倒茶,被胡磐石一句狗屎都是香的說的噗一聲笑出了聲,手一抖,茶水都灑出來了。
「別叫老賴,也不是什麼貴爺,這趟姓胡,胡大,大名胡有財。」富貴先糾正了句,仰頭喝了杯茶,拎壺再倒,他渴壞了。
「又跟老子姓胡。」胡磐石見到富貴,心情愉快極了,一句話沒說完,又哈哈笑起來。
「幾年不見,你這臉皮真是長進不少,還跟你姓,這胡姓是你的?你那姓是哪兒來的自己心裏沒數?」富貴連喝了三四杯茶,長長舒了口氣,又倒了一杯茶,一屁股坐下。
「我這姓自己挑的,我挑了,不就是我的?如今老大給你改名叫富貴,那你那個賴字呢?賴富貴?」胡磐石伸頭過去,一臉促狹。
他和郭勝剛到紹興,就認識了富貴,那時候的富貴已經算是紹興城隍廟一帶有頭有臉的一隻小惡霸,胡磐石進紹興打的頭一架,就是和富貴以及他那幫手下。
「我正琢磨着,改姓貴算了,正好應了這貴爺不貴爺的景兒。」富貴翹起二郎腿。
胡磐石哈哈大笑,「你小子真是走了大運了,這兩天,我聽董老三說貴爺這,貴爺那,聽的這耳朵里全是繭子,羨慕你羨慕壞了,說老大一個官兒,見了貴爺都客氣的不得了。」
「託了老大的福。」富貴下巴抬起,得意的客氣了句,「得了,別扯了,說正事。」
胡磐石忙站起來,坐到富貴旁邊,「說吧,大哥怎麼吩咐的?」
「這一趟,我跟銀貴,就是老白……」
「這我知道,你說你的。」胡磐石忙接了句,富貴點頭,接着道:「我跟銀貴一起來的,五天前,我倆商量之後,兵分兩路,他湊上了家商隊,先往江陰去了。」
「我就知道是江陰的事。」胡磐石一拍大腿,興奮的想笑,忙又忍住了。
「老大吩咐,十月前,咱們得找到能讓馮富海一家,不是一家,是全族,抄家滅族的罪證,有人證物證俱全,一翻出來就是鐵案。」富貴壓低聲音道。
胡磐石愕然的嘴巴都半張開了,片刻,急忙閉回去,他又大驚小怪了,大哥從來不做小事,要出手都是大事。
「找到之後,還得放給謝余城,謝余城這一任年底到期,下一任肯定不在這兩浙路了,所以,得趕緊,不然就交不到他手裏了。」富貴聲音更低。
「嗯,那得趕緊,大哥有什麼指點沒有?從哪兒下手?」胡磐石神情嚴肅起來。
「有。大小弓的事,你聽說了沒有?」
胡磐石立刻點頭。
「這是江陰軍的屯田數,這是馮福海名下和他外家丁家在治平十年和十一年間的田畝。」富貴從懷裏小心的摸出薄薄兩張紙,遞給胡磐石。
胡磐石看的仔細,看完頭一遍,就抬頭,愕然看向富貴,「這一年裏頭,怎麼多了這麼多!」
「治平十二年底,太后娘娘帶着秦王爺到杭州城住着避災,在這之前,朝廷除了派了關銓關將軍總督太后和王爺的安全,還曾經下過旨,讓江陰軍先行清肅境內匪患,老大讓咱們從這兒下手,老大說,他覺得這裏頭肯定有能讓馮福海一家抄家滅族的罪證。」
富貴俯到胡磐石耳邊,低低道。
「娘的!」胡磐石狠啐了一口,「若論狠,那匪哪有他們狠?真是豬狗不如的東西。」胡磐石的氣兒都有些不順了。
他和他大哥,從小到大,經歷過不知道多少匪禍,這句話,他還真是最有發言權。
「這會兒說這個,不是廢話麼?」富貴不客氣的堵了胡磐石一句。
「就是罵兩句,我是個粗人,你知道,」胡磐石嘆了口氣,「不說這個了,你接着說,大哥還有什麼吩咐?」
「老大說,這件事,最最要緊的,就是不能讓人知道,這罪證,就是碰巧了撞進了謝餘地的臉上,跟咱們,半個大錢的關係也沒有,這一條最最要緊,這是老大的吩咐。」
富貴看着胡磐石,神情鄭重嚴肅極了。
胡磐石趕緊點頭,「這個我事先想到了,肯定是要人不知鬼不覺,我已經提前安排下了。」
「明兒一早,我就去江陰,我看,你別親自去江陰,動靜太大。」富貴g仰頭喝光了杯中茶。
「好!胡磐石爽快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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