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魂記 第八章 通玄筆談

    「還有這種事？」

    君無雙眉頭一蹙！旋即又搖搖頭，把書本合上掃了念兒一眼：「性命不保？你怎麼知道？小小年紀，還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不要說你不怕，命是你的，可有些事卻影響到別人，做人不能沒有仁義心。」 念兒側目看着君無雙。

    「誒呦！」

    君無雙心中暗暗驚駭：

    「念兒年紀不大，但出言頗有幾分氣魄，明顯是讀過很多書的。『仁義心』一詞本是出自禮法典 籍『君子義』，這可是一本很有深度的書，一般權貴子弟都不見得能明白。」

    「另外，別看她性情爽直，但卻是聰明絕頂，心思敏銳，善於察言觀色。剛才她不懷疑我的話，可不是她頭腦簡單，而是已經猜到我說的都是真話，我若是說了假話，真不知道她是什麼樣子。」」

    「小小年紀，可不能亂說，你以為你是神仙啊。」

    君無雙邊說，邊抖抖長衫，坐了下去。看了念兒一眼，下巴一挑，示意她去留隨便，然後拿起「仙鬼集緣錄」繼續看了起來。

    「你……你不聽就算了，怎麼說我亂說？年紀小怎麼了，以為你比我大得多了！」

    說完，一伸手，從腰間拿出一本冊子，很小，只有巴掌大，往君無雙面前一摔：「你自己看吧，免得小小年紀亂說話！」

    「一本書！」

    君無雙有些懵懂。他從小就飽讀詩書，家裏書籍如山，可以說是什麼樣的書都見過，看着這本小的可憐的書，嘴角輕挑。

    心中暗道：「真是一個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有本小書，就以為了不起了，看那架勢，好像是我沒見過書似的，就這種小冊子，蒙老百姓還湊合，嚇唬我還不夠格。」

    念兒見君無雙表情很不自然，以為是在驚訝，笑道：「怎麼樣，沒見過吧？」

    君無雙抬手摸摸臉，點點頭：「嗯，我是沒見過這么小的書。」

    念兒見君無雙是小看了這本書，眉頭一蹙，上前一步，邊說：「你看好了，這可不是一般的書！」邊拿起小冊子快速遞到君無雙面前。

    君無雙猝不及防，向後猛一躲閃，腳下被凳子一絆，一個趔斜摔倒在地。

    臉一紅，剛要翻身爬起來，念兒已經蹲下身，抓住他的手臂，把小冊子擺在他面前說道：「你還沒看，怎麼能隨便就小瞧它呢？」

    君無雙感覺念兒的手很有力量，甩了兩下也沒掙脫，又僅剩一隻手撐着地面，想起又起不來，只好無奈的點點頭道：「好好，我看我看，先讓我起來。」

    念兒笑着站起身，隨手把君無雙拉起來，又幫他拍了拍衣服上的土。

    君無雙邊往後躲閃，邊急忙接過那本小書，長出一口氣，隨意看了幾眼。

    見這本書雖然很小，不過材質很好，顏色金黃，是上等的千年獸皮，又在靈藥中浸泡數千次之後做成的書頁，既柔軟，又不怕雨水浸染。

    表面還透着一種靈動的光。從這種精緻複雜的做工上面，就能看 出這是一本非常重要的書。..

    最外面的封面是雙層獸皮做成，顯得很厚重。從上到下浮現着四個大字「通玄筆談」。

    讓君無雙感到驚奇的是，這四個字顯然是寫上去的，但卻有種浮雕的感覺，如同山川縱橫。

    快速翻開封面，看了看，見前面五頁一個字也沒有，只有第六頁上面寫着四句話「無極歲甲子，逢秋一三十，殘垣大德陷，玄機展一時」

    一頁上面就這四句話，也是從上到下，工工整整。

    君無雙讀書多，文字理解能力強，想了一下，前兩句的大概意思是無極王朝甲子年，秋季第一個月 份三十日，可後面兩句都是一字成意，感覺真是模糊不清了。

    君無雙也不屑於往深處想，思緒馬上回到前兩句上，因為「無極歲甲子，逢秋一三十」說的就是恰 恰就是今日，這讓他感到很新奇。

    「明明是一本古書，寫的卻是現在的時間，古人怎麼會知道後來王朝的稱呼？」

    君無雙微微想了一下，急忙往後翻看，頓時茫然一片。

    原來整本書幾十頁，前後皆是空頁，只有這一頁有字，而且還是簡簡單單四句話，和這精美的做工大不相稱，這又讓君無雙非常詫異。

    又翻看了兩眼，往念兒面前一遞：「大驚小怪！讓我看什麼？就這四句話！」

    「嗯，」念兒點着頭，「寫得清清楚楚，你真沒看出來呀？」

    「看什麼？不就是說的今天嗎。」君無雙納悶兒的看着念兒。

    「對呀，是今天，可你往後看啊，你就知道今天會怎樣了。

    念兒邊說，邊把小書翻開，指着後面那兩句急促說道：「『殘垣大德陷，玄機展一時』，就是說， 今天『大德禪寺』將會有巨大的變化，展露驚天的玄機，估計還很危險。」

    「是這樣？」

    君無雙此時才明白「大德」兩個字原來指的是「大德禪寺」？先前還以為說的是大德人物，不過僅   憑念兒一面之詞，君無雙還有半信半疑的。

    「『大德禪寺』！你怎麼知道？『大德』本是儒家經典中常用的一個詞，沒根據可不能亂解釋。」

    君無雙懷疑的眼神，讓念兒臉上一紅，眉頭一蹙：「什麼亂解釋，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告訴你吧，這本『通玄筆談』，就是我家先祖所著，是一部可以預知未來的奇書……」

    「是『葛軒』寫的？」君無雙突然打斷念兒的話。

    「是的了！別人哪還寫得出來。」

    君無雙略一思慮，搖搖頭：「『葛軒』是個天才，我相信，不過寫和看是兩碼事，你又不是神仙， 怎麼知道這樣清楚？我可不是三歲小孩子。」

    「你……」

    念兒急得有些語塞，嬌嫩紅唇抿了抿，長出了口氣，才繼續說道：「這是天機，你一個凡夫，當然 不會明白。不過告訴你吧，其實我也理解不了，這是我爹在臨終前告訴我的，讓我來查看到底是什麼玄機，說不定對光復大雅有用。」

    「你爹？」

    君無雙看了念兒片刻，依舊懷疑道：「『葛軒』我佩服，可是他既然要寫這本奇書，為何整本書，  就這一張上面有字，就這四句話，還做的這麼精緻幹啥？我看過他的書，這可不像是他的風格。」

    君無雙思維逆轉，明顯開始懷疑這本書到底是不是「葛軒」寫的。

    看着君無雙追根溯源的樣子，念兒這回反倒沒有急躁的神態，顯得很平靜：「你問的問題，倒是和 我當初一樣。不過我爹和我說，這裏面的每頁上面都有文字，只是先祖怕被定力不夠的凡俗子弟胡亂用，打亂天機運行規律。」

    「所以在寫完之後，用仙道法力，在書頁上佈設了障眼法，這種障眼法，只有修為達到無礙神境的『歸真境』之後才能破解。看你一點兒修為都沒有，就一個書呆子，當然看不到了。」」

    君無雙微微瞪了念兒，說自己是書呆子，聽起來很不順耳，但一看念兒嬌俏的模樣，真不想責怪她。

    又看她說話時認真到忘乎所以，在說出「書呆子」幾個字的時候，表情還是那麼執着認真，料定完她全是隨口而說，此時責怪她真是多餘。

    「你……你說的，聽起來倒像是真的。」

    君無雙聽念兒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倒有幾分相信了，但卻沒有全信，朦朦朧朧的。

    畢竟他對仙道裏面的事一無所知，只有聽念兒一說，才知道世間還有「障眼法」這個法術。

    況且在這深山古剎之中，聽一個陌生小姑娘的一番言詞，就全都信以為真，那也有點兒太迂腐了。

    君無雙從來都是自持很高的。

    「什麼叫像是真的？本來就是真的……」

    念兒剛說到這裏，突然曠野中一道尖銳的聲音破空而起，那種聲音凜冽異常，帶有猙獰之氣。

    念兒驚異的「啊」了一聲。

    可是剛啊出半聲，又急忙把嘴捂住，看了君無雙一眼，眼神中帶着話，急忙一手抱着鳳頭琴，一手輕提着白裙跑了出去。

    君無雙心中也是一驚，心中忐忑，感覺那個聲音好像在哪裏聽到過，有些熟悉：「莫非念兒說的都 是真的？今天真有大事發生？」

    也顧不上多想，疾步走出房門。

    見念兒站在院裏，正仰頭看向夜空。

    剛要說話，念兒出手飛快，急忙把他嘴捂住。然後一轉身，縴手輕靈按向琴弦，一股無形音波衝進屋內，油燈火頭噗的一聲被擊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