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齊侯府!
齊侯鬍鬚茂密,青色錦袍襯托出修長的身軀,面貌神態刻板端正,此刻正端坐在大堂上首位置,靜靜的觀看着手中一副山水畫。
上面山川河流,引人入勝,讓人天人相合,為之怡情,為之陶冶。
「大好河山,可惜不能被孤所有。」齊侯嘆息一口氣,放下了手中的山水畫,他動作有着戀戀不捨,仿佛是放下了奇珍異寶。
「河山雖好,可不是我等能貪圖的,」一道蒼老的聲音響起,一位白髮蒼蒼的身影出現在了大堂外,他步伐踉蹌,仿佛是走一步,都要耗費心血。
「三祖您怎麼來了!」齊侯豁然起身,大步走到蒼老身影旁,一把的攙扶住對方,親自把三祖攙扶到大堂中,準備好座位讓三祖坐下。
「天下盛傳,齊侯有意歸附唐王。」
「三祖多慮了,我青州蘭家向來保持中立,勝負未分前,從不投靠任何一方,」
「齊侯既然曉得此點,為何放縱此流言傳遍天下,」三祖開口講道、
「只是流言而已,無關大局,」齊侯遲疑一下,混不在意的講述道。
「糊塗!」三祖褶皺的臉龐浮現出怒色,他開口呵斥了一句,看向齊侯目光中有着濃濃失望之色,沉聲的講述道:
「齊侯認為唐王必勝,所以任由此等流言不管,就是怕得罪唐王,可也不想想,此是討好了唐王,可也得罪了魏王,齊侯對此流言不管不問,這豈不是默認。」
「要是魏王獲勝,此就是魏王心中的一根刺,卡在那裏,不拔出來豈能安心。」
「魏王海內英雄,孤也是敬仰萬分,」
「可現如今唐王和魏王對勢平丘,任誰也沒想到唐王竟然沒有攻揚州,而是屯兵徐州,故意引魏王南下。」
「主力牽制住魏王,龍門張將軍已經率軍出關東進,兩面夾擊之勢已經形成,唐王準備多時,魏王已經中計,此戰必敗無疑。」
齊侯微微搖頭,對於魏王獲勝,唐王戰敗是根本不信。
三祖雙眸中失望的神色越發的濃郁,看向齊侯不由的嘆息道:「當初大祖不同意你為齊侯,我卻是和大祖據理力爭,最後大祖退讓半步,才傾家之力相助,讓你貴為齊侯。」
「如今看來,我是老了,兩眼昏花,遠不如大祖眼光精準。」
「三祖!」齊侯聞聽此話,不由的叫了一聲,顯然是心中極為不甘,對於這樣否定自己的言辭,誰聽見會心中好受。
「至今你都想不明白,自己錯在何處,」
「此等本事,不說和唐王和魏王此等英雄,就算是青州方世達你也不如。」
「不要說方世達敗於你手的言辭。」三祖一揮手,打斷了齊侯的話語,他褶皺蒼老的臉龐上浮現出冷笑之色,語氣較為冰冷的繼續講道:
「方世達出自縣中豪族,少年英雄,名傳諸郡,要不是魏王英武,把天下大勢演化提前,給方世達十幾年的時間經營,青州潛龍之爭,方世達必勝無疑。」
「你能勝,不過是方世達縣中豪族,出身實在是太低,而你卻是名門之後。」
「不然真以為你英雄了得,群雄束手!」
三祖冰冷的話語轉化為譏諷,濃濃的諷刺話語,卻是讓人心寒,此刻三祖可不管臉色難看的齊侯,他話語繼續響起道:
「天下有魏王和唐王,此值得我蘭家慶幸,不然蘭家衰敗,由你而始。」
「三祖,孤所作所為,一切都是為了蘭家,自認沒有做錯半分,也無大錯,何必說出此等讓心寒之言。」
齊侯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朗聲開口講道。
「還沒看出自己不足,讓人玩弄於股掌之中,也是怨不得人,畢竟你這齊侯真是撿來的。」
「還請三祖明言?」齊侯臉色陰沉的仿佛是要出水。
「此番流言你歸附唐王,你自以為唐王有勝算,不去撲滅流言,事後唐王獲勝,憑此能夠獲得唐王好感,」
「殊不知此大錯特錯,要是唐王獲勝,最後對你的印象,只會是白痴,他會獎賞李文則,因為此事唐王認為是自己計謀奏效。」
「你不會獲得唐王好感,反而還會招惹魏王厭惡,這還只是其一。」
「其二你作為齊侯,執掌齊地大大小小十餘州,要是認為唐王必勝,何不起兵相助。」
「就算此違背蘭家中立之道,可你作為人主,貴為一路諸侯,連這點決斷也無,何敢言大好山河四字。」
「起兵不敢,流言也不撲滅,什麼也不敢做,這齊侯簡直就像是泥塑的一樣,到最後討好唐王不成,也讓魏王厭惡,還說自己無大錯。」
「身居高位,而無作為,這也是錯。」
「我已經和大祖溝通過,如今起兵一事,是不可能了,已經錯過時機了,流言一事也是木已成舟,此刻再去撲滅流言,這就是得罪唐王的舉動了。」
「唐王勝算頗高,此事斷不能為了,可天下之事,從無十全十美,魏王也不是必敗,以少勝多,以弱勝強,翻遍史書,此等例子數不勝數。」
「誰能言,魏王不能勝!」
「要是魏王獲勝,我青州歸附,你自去請罪,削去齊侯爵位,卸任所有官職,把家主位置讓出,由大祖一脈繼承家主。」
「這樣的代價,魏王的氣也能出了,而你一生富貴無憂,子孫出仕也無影響。」
「三祖,區區流言,就讓孤低頭,這齊地大大小小十餘州,魏王豈能不要,此功勞抵不過流言?」
「幼稚,功是功,過是過,何時有功過相抵的事情了?功過相抵,也只是晚一些清算,那一根刺不拔,我蘭家怎麼可能安穩。」
「魏王心思叵測,以魏王本事,要是有心清算我蘭家,我蘭家怎麼擋得住。」
「去賭魏王一念之仁,還不如讓孤去頂罪,這就是世家。」齊侯苦澀的講述了一句。
「是不是還想說,成也世家,敗也世家,也不想想當初你意氣風發擊敗方世達時,」三祖冷然的譏諷講道、
「唐王和魏王對勢平丘已有三月,勝負之分不遠了,你去祈求此戰唐王獲勝吧。」
三祖說完站起身來,慢騰騰的離開了。
「老傢伙厲害,以大勢壓孤,讓孤無反抗之力,當初流言一事,發生時不阻止,此刻木已成舟才來,看來唐王不論勝敗,孤都要為你們頂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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