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
「琉璃……」
一滴淚珠從琉璃緊闔的眼角滾落,連城捧着她的臉龐想要將她喚醒,然而卻再也得不到半點回應。伏魔府 www.fumofu.com
身後,有着淅淅索索踏破落葉的聲音如附骨之疽。
連城不理不顧,只是深深地看着琉璃如睡着了一般的純淨面容,漸漸的,竟是微微笑了出來。
這一笑,猶如了放下了心中所有的執念。
「等我一會……」
連城最後看了琉璃一眼,用手肘支撐着身體,艱難的轉過身來。
從小腿部位起,連城的下半身已經完全沒了知覺,胸腹處的傷勢也愈加惡化,更有一股殘留的氣勁在他體內肆意破壞。
如此境況下,別說是運功反抗了,就連順暢的呼吸都只能是一種奢望。
但那又如何?
就算不敵也不能失了直面敵人的勇氣!
來人從密密枝葉中露出身形,僅剩的一隻獨眼中滿是冰冷和殘忍,臉上帶着戲謔的表情:「怎麼,不逃了?給自己選好葬身之地了?」
說罷,他環顧四周,又說道:「然而這裏山不清水不秀,可算不得什麼風水寶地……」
連城的嘴唇抿得緊緊的,一句話也沒有說。
他不知道對面這人姓誰名誰,又是為何非要致他們於死地,但他只需知道這人殺了自己又害了琉璃性命就夠了。
連城將死孤狼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人,將他眉眼輪廓深深刻在自己靈魂深處,就算魂飛魄散也絕不能忘!
來人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本來想給你們留個全屍的,但你的眼神讓本大爺很不喜歡,所以我決定先挖了你這對眼睛!」
來人煞有介事的宣告道,他已經看出來連城沒了任何反抗能力,他喜歡這種凌於人上,掌握他人生死的感覺。
生殺大權,予取予求。
三人間短短几丈遠的距離,來人走得很慢。
他故意想要連城體會一下這臨死前的恐懼。
一步,兩步,三……
然而這第三步,他卻永遠也踏不出去了。
他臉上變態而殘忍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雜着驚恐和錯愕的表情。
緊接着,從印堂到人中,他的臉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條紅線,將其臉龐均勻的分成了兩半。
紅線蔓延速度極快,很快到了脖頸,然後是胸腹。
那人臉上還帶着不可置信的神情,然而身體卻是一分為二,不可抑制的左右歪倒下去。
甚至還不等兩片屍首落地,一個大漢已經焦急萬分的從中穿了過來。
「阿城,你還好嗎?」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後,連城早已油盡燈枯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了。
烈火在那焦急的問着什麼,然而連城卻一句都聽不清了。
在意識陷入黑暗之前,連城努力翻動嘴皮,吐出了最後三個字眼:「救……琉璃……」
……
不知在混沌中掙扎了多久,當連城重新睜開眼睛時,從心底浮出一種宛若隔世之感。
雖然身處室內,但久違的光線還是讓人感覺有些刺眼。
連城閉上了眼睛,然後睜開一會,再閉上,再睜開,如此三四次後,總算沒有那種刺痛想要流淚的感覺了。
這時連城突然感覺到自己躺着的床有些異樣,似玉石一般的床面上有絲絲縷縷的寒意升騰出來,沁入皮肉骨髓之中,麻麻痒痒的,讓人感覺好不舒爽。
連城嘗試着坐起來,想打量周圍環境,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但就在這時,從身側不遠處傳來了一個醇厚的聲音:「你現在傷勢還未痊癒,還是不要妄加移動的好。」
連城聞聲望去,只見離自己兩三丈遠的地方,坐着一位面容古拙的中年人,周身散發着清淡平和的氣息,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連城莫名的覺得這人有些眼熟。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連城問話的聲音還有些嘶啞。
但是連城沒等來回答。
那中年人沉吟着,似乎這個很簡單的問題讓他感覺到了為難。
連城收回視線,順着自己的身體下移,只見胸腹和左腿兩處傷勢都已經得到了妥當的處置,只不過隨着自己的動作,還是不免有些抽痛,特別是腿部以下,還有些不聽使喚的感覺。
然而就在這時,正在檢查自己身體狀況的連城忽然頓住了,停下了所有的動作。
連城突然明白為何自己會覺得這人眼熟了。
他雖然並沒有真正見過這人的長相,但卻聽過這人的聲音,並且一直記憶猶新。
連城心裏五味雜陳。
然而經歷了一番生死輪迴後,他的心態已經有了變化。
在生死面前,連城只覺得自己之前所在意的、所堅持的某些事情,毫無意義,幼稚得可笑。
連城沒有說話,那中年人也沒有言語。
許久之後,連城終於開口,打破了這沉悶無比的氣氛。
「這是在昊一宗?」
雖然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但連城分明感覺到,隨着他的開口那中年人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是。」
連城沉吟片刻,問道:「烈火是你安排的人?」
「是。」
似乎怕連城誤會,那中年人連忙解釋了一句:「我讓他去只是出於保護你的動機,並沒有任何想要監視你的意思。」
連城不置可否,又問道:「他人呢?」
「完成任務後,我已批准他與家人團聚去了。」
「他有幾句話讓我轉告於你。」
「一是這次的遇襲是傭兵間尋仇求財的矛盾,是衝着他去的,你是受了無妄之災。」
「二是所有埋伏的人都被他殺了,阿澤阿林的仇已經報了。」
「三是他現在心懷愧疚,所以暫時不敢見你。」
中年人說話時,連城全程面無表情的安靜傾聽。
等其說完後,連城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點了點頭,生硬的說道:「我知道了,謝謝。」
這種感覺很奇怪。
明明兩個人互相知道對方是誰,明明有千言萬語想要詢問傾訴,卻始終不敢去觸碰問題的核心,只好在那外圍打轉試探。
仿佛有一層看不見的隔閡擋在中間,讓兩人保持着這種客套而又疏離的狀態。
連城嘆了口氣,放棄了更進一步交流的打算,轉而問起了一個他渴望知道卻又不敢知道答案的問題:「琉璃……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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