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王小光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受,只覺得鼻頭突然一酸。前生的十八年,他全身心關注着自己的意氣風發,幾乎從未去顧及過父母。
才一個多月不見,他的父親明顯消瘦了好多好多,臉在火光的映襯下滿是皺紋。
然而如今他已無法和父親相認了——至少現在不行。
他緩緩地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父親的身側。
其父聽到動靜抬起頭來,看見他立時驚訝:「老伯,您怎麼來了?今天在精神病院門口……」
老伯……我是您兒子啊!王小光心中咆哮。
而他嘴中說的卻是:「事情怎麼樣了?」
他父親聞聲卻是神色一黯:「哎,人都沒了,還能怎麼樣啊?公安局說證據明顯不足,連案都不給立。不過算了,就算查出來證實了又能怎麼樣呢,小光還能回來?這娃娃呀!就好像我們跟他前世是仇家似的,總想着要離開我們離開這個世界,這下好,終於走了,他在天國應該會開心了吧!」
王小光久久沒有回覆,他開不了口,因為他聽見父親在哭。
從小到大,父親在他眼前的形象都極其偉岸。山一樣的男子,身上的液體似乎就只有血和汗,然而如今卻在哭。
他瞧瞧地走了,沒有告訴他投遞訴狀書的事。
聽到父親的言辭之後,他覺得就算遞出了訴狀書,情況應該也不會改變多少,官官相護,他們這邊的證據又確實不足。
而正如他父親所說的,就算查出來證實了又能怎樣呢?頂多頂多,精神病院能賠償一點錢,再不濟把那個小護士給關起來不得了了,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直到走出很遠很遠之後,他才對着天空輕輕低語:「爸!您的兒子沒有死,他還活着,活得比以前可好多了。我以後……一定會和你們相認的!」
這一夜的王小光有點憂傷,回去之後便倒頭大睡,因為心情不好還噩夢連連。
然後更為惱火的事,第二天一大早,他便被人給吵醒了。
是那種用腳踢門的聲音。
憋怒的王小光光着膀子爬起來,心中打定主意無論叫門的是誰,先狠狠地揍一頓再說。
只不過當他開門的剎那,所有念頭便都不翼而飛了。
因為來的是兩個姑娘,而且是他遠不敢得罪的葉靜雯姐妹。
「你們……怎麼來了?」王小光看半天才來了這麼一句。
「老頭你可以啊,打你電話都是關機,這部上門來找你還找不到你了是吧?」葉靜雯挖苦道。
「關機?哦,好像是的!」他的電話確實幾天沒搭理了。
「雯兒,怎麼跟老人家說話的!」葉靜雯的姐姐見狀立時訓斥,隨之沖王小光道:「老人家,之前的事,一直沒來得及跟您道謝,還請見諒。」
「什麼事啊?」王小光莫名奇妙。
「還不是我姐夫那事……」葉靜雯不耐煩地絮叨,卻又被其姐阻下了。
隨之其姐只客套地跟王小光說道:「總是還是多謝您老人家的金玉良言了,可以說我們兩個都是得了您的造化,感激不盡。」
「不敢當不敢當,我就是隨口那麼一說了而已。」王小光連連推辭,事實上他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可眼下看葉靜雯的姐姐似乎也沒有要說下去的意思了,便只能暗暗琢磨之後再偷偷找葉靜雯問個清楚了。
「好了,閒話少說了,老頭,快打扮一下跟我們走。」葉靜雯連連催促。
「去哪?」
「去跆拳道館啊,你不是整天吵吵着要學功夫的?」葉靜雯道,隨之望着王小光的膀子,忍不住稱讚一句:「看不出來,你這一把老骨頭還蠻硬朗呢!」
王小光呵呵一笑,那可不是,他如今的軀體強度都超越正常人了,身上的那都可全是肌肉啊。
不過如今顯然不是顯擺之際,他只得回屋整理穿戴去了。
一番打扮之後,王小光走出小屋,卻又迎來葉靜雯的挖苦:「你就這身?」
王小光的打扮確實有失體面,因為兩套換洗的衣裳被陳歡毀了一套,他又一直沒想到要去買新衣服,於是乎身上穿的基本都是房東家老爹留下的舊衣服。
而那衣服套在他身上,略顯小不說,還皺皺巴巴的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陳倉貨了。
「我一個老頭,你跟我計較穿着?」王小光窘迫無奈之下,乾脆賣起老來了。
葉靜雯的姐姐聞言吃吃直笑,隨之道:「好了,走吧!」
隨之三人走出,上了葉靜雯姐姐葉靜芊的車。說起車,葉靜雯的車小巧而秀氣,葉靜芊的卻是豪車。寬敞舒適,走在路上到處都是回頭率。
王小光因早料到葉家姐妹身世非凡,倒沒顯得怎麼驚訝。
一行隨之很快進入了鬧市,停留在一家很有氣派的跆拳道館前。
葉靜芊把車停下,而後說道:「我就不進去了,雯兒,你可得陪好老人家,別讓他傷着了!」
「放心啦姐!」葉靜雯連忙道,隨之扯着王小光就往裏邊沖。
這家跆拳道館規模倒是不小,裏邊首先是一個大場面,又分五六個小場,每個小場都有一個教練在指導着一堆學生做一些基本的動作。
葉靜雯領着王小光徑直鑽進了裏邊的電梯,來到四樓。
四樓是辦公室。寬敞明亮,而葉靜雯的那個師傅李鋼正翹着二郎腿喝茶呢,看見兩人進來時,倒也沒意外,站了起來,沖葉靜雯笑了笑,而後對王小光說道:「準備好了嗎?」
「準備啥?」
「準備啥?我師傅要考你呢!」葉靜雯就差要賞賜王小光爆栗子了。
「那應該沒問題,來吧!」王小光信心滿滿。
李鋼頓了一下,說道:「嗯,讓你做劈叉什麼的還是算了,危險性太大,我還是讓人測試一下你的軀體強度吧。」
「那敢情好!」王小光樂了,軀體強度……他怕誰啊?
孰料一邊的葉靜雯卻沖他瞪眼道:「你還樂,他這是要找人揍你呢!」
隨之葉靜雯不理會王小光,只衝她師傅追了出去,一邊道:「師傅,你可得悠着點,打壞了他我可就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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