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三樓吧。」
那青年笑着說,而後已是熟悉無比的自行走入了偏側的樓梯。
暮生看了看掌柜的臉色,又看了看青年的背影,眼神透着一股若有所思,然後同樣跟了上去。
三樓,暮生心頭疑惑非常,為何?因為他不知這古月樓還有個三樓,更是無人提及過。
隨着那青年的腳步,暮生走到了二樓的盡頭,只見身前的人將面前那一幅山水古畫往左一拉,頓時露出了裏面一個不大的空間,卻也不小。
往日從未覺得這屋頂有甚特別,想不到竟是內有空間,簡單的擺設讓人感覺有一股說不出的韻味。
而且,乾淨非常,無一絲塵埃,風襲來,透過那與地平齊的窗戶,呼嘯個不停,吹動着兩人的衣角和髮絲。
青年笑了笑,已是隨意坐在地上,坐在最中間的矮桌旁,從這裏,竟是將整片煙山城的東南方盡收眼底,包括那雪山,那淮河,那山水。
「坐吧。」
說話間,他的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兩壇酒,與這屋子的乾淨不同,這兩酒罈之上,有着很多落灰,很厚。
「就剩這麼兩壇了,呵,來。」
他的語氣有些莫名的惆悵,隨即洒然一笑,呼喚着坐下的暮生,原本很乾淨的雙手已是滿是塵埃,然後塞給了暮生一壇。
「公子。」幾乎在前後腳的功夫,那灰袍老人已是端着一盤子魚肉走了進來,這是暮生今天釣的,一種叫做雪鱘的魚,非極寒而不生,珍稀至極,卻不想今天被暮生所釣。
「看來,今天來的沒錯。」青年看着那魚,眼中悵然竟是更濃,身體微微一顫,然後笑着。
老人走了進來,小心翼翼謹慎無比的將那盤肉放在了桌上,生怕滑落一片。
「怎麼?你就沒有什麼疑惑好奇之處?」見老人退去,青年看着暮生青稚的臉問道。
而暮生則是從那風景獨好的窗戶外收回了目光,他稍一沉吟。「不重要。」
不重要,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平淡普通的語氣,就好像生出某種古怪力量,讓青年沉默在那,雙眼更是緩緩閉合,好似入了定。
整整過去了十息。
「不重要……」
青年口中喃喃念道,眼皮更是急速顫動,像是陷入了某種掙扎,更像是思考着某個難以明白的問題一樣。
直到十息過去,他的雙眼才慢慢睜開,隨後將那酒罈揭開,頓時一股清淡的酒香滿溢屋內。
「就憑這三個字,你我當滿飲三杯。」他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杯便已將酒倒入其中,酒色在日光照映之下宛若琥珀。
只是,就在他們二人飲了沒幾杯的時候,暮生臉色已是微變,而青年的明眸之中,亦是同樣生出變化,就像是風和日麗的天空驟然風起雲湧一樣。
只因那原本不斷吹入屋內的清風之中,此刻竟然多了一股腥味,血腥味。
「咻!」
天空驟然急響,急促尖銳,像是割破了風雪長空,那是一道流光,一道劍光,一柄青色的劍,自窗外一閃而過。
飛劍。
暮生雙眼瞳孔一縮,驚鴻一瞥之下,第一次見到這般手段的他心中震撼難言。
只有劍,沒有人,那劍青色劍身,和很多俗世之劍一般無二,不過三尺長短,但青光流轉之下就好像流星墜落,很是靈動。
而那血腥味,更濃了。
但讓暮生意想不到的是,那飛劍竟是直朝他們而來,頓時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油然而生,像是大難臨頭,死期將至。
「好友,抱歉。」青年頭一次,面色失去了往日的溫和,他朝暮生內疚一言,右手食指已同時在那酒杯之中輕輕一點,再抬起,便見一滴酒液被其指肚帶起,然後朝窗外一彈。
頓時窗外原本風光秀麗的天氣立時風起雲湧,烏雲自生,雨點更是勢急,片刻便已落下,在那飛劍即將進入他們身旁窗戶的時候,一切轉眼便已發生。
雨很大,昏黃無比,好似黃泉倒懸,而那劍,則像是凝固在了空中,一動不動,靜止在那。
「可惜。」從始至終,那青年都沒有去看那窗外,去看那劍,還有那劍的主人,但他的臉色很難看,遺憾有之,憤怒有之,悲傷有之。
他可惜的,是這身前如雪一般的魚肉,琥珀般的酒,還有這剛認識不到幾天的好友。
樓下那老人原本波瀾不驚的臉色更是因為這雨而大變,因為這雨,代表了很多,比如,怒。
他已記不清自家公子多少年未發過怒了,而上一次生怒,也是在煙山城,在那間屋內。
而同時,那古苑深處的某間小築之內,一道好似青煙般的身影已自其中飄出,那是一女子,絕世風華之下,不是月姑娘又是何人?
只見她赤裸着玉足漫步於青天之上,漫步於雨中,身穿紫色流仙裙,而後竟是跳起舞來,但,這舞,卻與平日裏跳的有些不一樣,雖然依舊很美,但多了一種東西,那是一股寒入心底的殺意。
「叮鈴鈴……」
只見她腳踝和手腕之上,竟是各有四串銀鈴,隨着她的舞動,立時便散出了某種難言的氣機,因那聲音,因那韻律。
頓時,天地之間,再現奇景,只見那煙山城竟是被雨幕籠罩,而在雨中,一朦朧縹緲不似凡塵的身影正在輕舞,就好像鏡花水月,又如謫仙落凡塵,可觀而不可觸。
青年就像是毫無所覺,他拿起酒,為暮生倒滿。「來,再飲。」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99s 3.889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