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閣的閣老們紛紛表示耶律護太過張狂,月漓欺人太甚,皇帝滿意的摸着鬍鬚,「那諸位愛卿就暢所欲言,朕該如何答覆耶律護?」集思廣益才是君王應該做的事,不能一個獨自武斷,要能聽進別人的意見。基本商議完,皇帝差不多疲倦了,對着常明生等人揮揮手,「行了,你們都下去吧!」
內閣的閣老們紛紛退下,唯有常明生還站在原定,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皇帝忍不住開口問道:「常首輔,莫不是有什麼話要跟朕說?」常明生恭敬的對着皇帝作揖,點頭道:「聖上英明,老臣之所以留下來,確實有話要說,還請聖上恕罪,若是老臣接下來說的話讓您不高興了,還請您多擔待些,老臣這麼做可都是為了大越的千秋萬代。」
說着還掀起衣袍,撲通跪在地上,皇帝的臉色陰沉下來,大概猜到常明生要說什麼了。剛才離開的閣老們都是贊成皇帝不能答應耶律護無禮的要求,剛才他就注意到常明生一言不發。此刻常明生留下來,又是這番行為,看來是要勸說皇帝答應耶律護的無禮要求!
若依照皇帝的脾氣早就應該將他趕出去,可眼下還有其他的顧慮,他的身子撐不來多少時日,一直都瞞着朝臣們,他要是不在了,還指望這幫大臣們能撐起大越的江山,替他兒子守護朝堂!
常明生原本以為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皇帝會生氣的朝他發火,結果皇帝沒摔東西,也沒有開口怒罵他,這讓他稍微放寬心。「常首輔,你是兩朝元老,你的衷心朕明白。」皇帝捏着手中的玉扳指,徐徐道。
常明生聞言,恭敬的磕了三個頭,誠懇道:「老臣多謝聖上,大越能有聖上如此明君,乃是大越之幸,百姓之福,老臣替萬千的大越百姓感激聖上的寬仁。」皇帝淡淡的笑着摸着鬍鬚,半晌才開口接話道:「常首輔,快起來說話,涼生,給常首輔賜座。」
常總管正在心裏腹誹,常明生是大越首輔沒錯,可他有什麼資格能代表大越的萬千黎明百姓。哼,就知道說好聽的話哄着皇帝高興,明明擁有無上的權勢,還想着替月漓說話。常總管對常明生充滿了鄙視,皇帝昨日因為耶律護提出的無禮要求,夜裏都沒睡好,早上醒來眼睛都腫了。
皇帝抬手就是一本奏摺朝常總管砸過去,怒喝道:「涼生,朕說的話你沒聽到?」「是,聖上,老奴遵旨。」放棄心中對常明生的繼續腹誹,常總管只得去給常明生搬來了椅子,讓他坐下。常總管站在皇帝身邊,常明生很感受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抬頭,四目相對,常總管捲起手放在唇邊乾咳了幾聲,低頭望着地面發呆。
皇帝慵懶的端起手邊的茶盞,有一搭沒一搭的用茶杯蓋刮着漂浮在面上的茶葉,沉聲道:「常首輔,有什麼話,儘管說,這裏沒外人。」說話間,太監已經給常明生上了茶,常明生笑着作揖謝恩,抿嘴喝了幾口茶,「聖上,老臣覺得耶律護雖然要求看似無禮,但實則對大越也很有利。」
「哦,常首輔,願聞其詳。」皇帝坐直了身子,面色嚴肅道。常總管才不會被常明生虛假的嘴臉給騙了,分明就是收了耶律護的好處,才會替他說話。「耶律護提出要大越的良種和馬匹,這個不難看出,這是我大越優於月漓的,否則他也不會開這個口。
既然他開一次口要,有一就有二,長此以往,慢慢的月漓會依賴於大越。大越的馬屁和良種當然不可能白白的給他們,這需要他們拿錢來買,我們大越以高於市場二倍甚至三、四倍的價格出售。這對我們大越來說,是件好事。」常明生說的神情激動,繪聲繪色,常總管剛想插嘴,但話到嘴邊又咽下去,誰讓皇帝聽得津津有味。
常明生見皇帝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又接着道:「其次,耶律護提出要雙方簽下邊境的互市條約,老臣以為這也是完全有必要的,長久以來,我大越與月漓邊境的百姓經常受到月漓的欺壓和騷擾,若是簽訂了互市條約,那麼月漓就不能欺負我大越邊境的百姓,讓他們免受欺辱,同時他們主動簽訂,具體條約的內容可以再商議,總而言之,我們大越佔據了主動權,對我們來說是有利的!」
常總管不由的在心裏腹誹,那他怎麼不提起耶律護要大越割地一事,明明大越在戰爭中取得勝利,月漓是戰敗國,他們居然還好意思開口提出要求割地。常明生現在還向着月漓說話,常總管對他僅存的好感都瞬間消失殆盡。
皇帝仔細的皺眉思考常明生剛才說的話,一直都沒開口,但從他的神情能看出來,他的確將常明生的話聽進心裏去了。眼看着皇帝皺起的眉頭慢慢舒展開來,常總管再也忍不住脫口問出:「常首輔,老奴有一事不明,還請你賜教。」
「常總掛客氣了,有什麼事儘管說,只要老朽我能幫得上忙。」常明生雙眼都快笑眯成一條縫了,常總管如此逾越的行為自然要跟皇帝請示,轉身對着皇帝一番作揖,得到皇帝的點頭首肯,他才開口問道:「常首輔,其實這事老奴一直心有疑慮,月漓的攝政王提出要我大越割地一事,不知道常首輔如何看待?是否依舊覺得大越應該答應他們的要求,將我大越的國土拱手相讓!」
語氣中帶着些許質問的口氣,常明生只想着如何能說服皇帝答應耶律護的條件,可沒想到常總管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亂,眼中閃過一絲厭惡,這該死的老東西,在皇帝身邊當差,不知道替常家出謀劃策,贏得皇帝的信任,倒會給他添堵。
常明生胸中的一口氣差點兒沒提上來,恰好此時皇帝彎曲着手指不斷的敲打着書案,附和道:「常首輔,不說涼生想知道,朕也頗想知道,你心裏到底是怎麼看待耶律護提出割地一事?」這個燙手山芋怎麼到了他頭上,常明生若是能用眼神殺人,此刻的常總管就不會好端端的站在,早就死了千次百次也不為過。
常明生乾咳了兩聲,沉聲道:「回聖上,其實對於月漓要求大越割地一事,老臣倒是覺得答應他們也無妨。」「常首輔,你可要想清楚了再回答。你身為大越的首輔,怎麼能向着月漓,大越給了你高官,你卻替月漓說話,這不是讓聖上寒心嗎?常首輔,雖然老奴說的話不中聽,但理卻一點都沒錯。」常總管實在忍不下去了,這常明生越來越不像話了,現在居然還想勸說皇帝同意月漓提出的喪權辱國的條約。
如此下去還怎麼得了,萬一月漓再次在邊境發動戰爭,定要讓月漓嘗嘗苦頭,才能讓大越境內太平。連常總管不懂政事的人都能有這番體會,皇帝深感欣慰,不枉他將常總管留在身邊多年,關鍵時刻還能替他說的上話。皇帝的確懷疑常明生的動機,他身為大越的臣子,拿着大越的高官俸祿,卻替敵國月漓說話。
常明生聞言,撲通一聲雙膝跪地,急忙解釋道:「聖上,您可別聽常總管胡說,老臣對大越忠心耿耿,絕無二心。況且老臣是兩朝元老,老臣所說的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大越,還請聖上明察。」
同時哀怨的眼神直接刺入常總管的雙眼,常總管得意的朝他勾唇淺笑,他若是有一百張嘴就向皇帝解釋,只要皇帝能聽他的話就成。「常首輔,快快請起,朕知道你對大越的衷心,這麼多年來,你為大越做的事,朕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皇帝在誇獎常明生,先安慰他一番,隨後話鋒一轉,沉下臉。
「不過朕覺得涼生說的也不無道理,身為大越的首輔,你為何要勸說朕同意耶律護提出割地的要求。按理來說,月漓戰敗了,不應該是月漓割地給我大越,如今卻相反,常首輔究竟是如何深思的,說出來讓朕聽聽,也好消除涼生心中的疑慮,是不是?」
皇帝一邊說還一邊朝常總管看了一眼,常總管立馬接話道:「就是,聖上說的一點都沒錯,老奴可等着聽常首輔的高見呢!」「高見談不上,倒是老臣了解到月漓國內的一些密事,這才特意留下來請求皇帝答應下耶律護提出的要求。」常明生眸光微閃,弓着的後背有些發酸,他想儘快的站起身來。
皇帝微挑眉梢,追問道:「常首輔,是何密事?」成功的勾起皇帝的好奇之心,到底是何密事能讓常明生答應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常總管不屑的哼了聲,就他會說,能將皇帝忽悠的團團轉,他才不會相信呢,但還是豎起耳朵聽起來。
常明生恭敬的作揖答道:「回聖上,老臣了解到月漓的皇帝和太后早就對耶律護這個攝政王不滿,當年月漓的先皇駕崩前將庶出的王爺耶律護任命為攝政王,輔助年幼的太子登基,掌管月漓的政事。時至今日,當年年幼的太子已經成年,可耶律護遲遲未交出手中的大權。
他親自出使大越,無疑給國內的皇帝和太后有了可乘之機,老臣剛才所說的答應,不過就是虛假的應承,並非真的要將我大越的國土割讓給月漓。老臣提議,我們完全可以趁着耶律護在大越之際,暗中派人前往月漓皇宮,與月漓的皇帝和太后達成協議,將耶律護給秘密的處決了。
到時候月漓皇帝和太后必定視我們大越為恩人,割地一事自然作廢,我們大越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他們得到耶律護手中的權勢,肯定要有所取。」耶律護想用天意賭坊的事來威脅他,實在做夢。他絕對不能讓耶律護活着離開大越,否則他會一直用常德利的事要挾他,繼續替月漓辦事。
他堂堂的大越首輔豈能被他給利用了,必須要在皇帝面前諫言,絕對不能讓耶律護活着離開大越。皇帝此刻親自起身走到常明生的身邊攙扶他起身,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讚賞道:「常首輔,你說的沒錯,一點都沒錯,朕怎麼就沒想到這麼好的法子。常首輔,你不愧是兩朝元老,能相處這麼好的法子來。朕之前還對你有所懷疑,現在朕可要替你報仇,好好的懲罰涼生。涼生,你可知錯?」
常總管聞言,急忙跪在地上再三的磕頭認錯,還被逼着對常明生作揖,常明生當着皇帝的面,自然大方的原諒了他。皇帝對他的這個提議那是大大的贊成,同時將具體的安排事宜也交給他,誰讓這件事是他提出倡導,必須由他親手操辦,皇帝才能安心。「聖上,老臣絕對會盡心盡力的辦好此事。」常明生彎腰答道。
皇帝將臉湊到他耳邊,小聲許諾道:「常首輔,若是你真的替朕辦成了此事,朕就將堂妹長樂公主許配給你的兒子常德利。」長樂公主正值豆蔻年華,嫁給常明生的兒子常德利,那是他們常家一門的榮譽。要是跟皇室沾染上關係,除非作出什麼十惡不赦的大罪,否則皇帝絕對不會跟他們計較。
常總管瞧着一頭霧水,恨不得把耳朵湊過去,聽聽皇帝到底在跟常明生說什麼。讓常明生笑的那麼開心,皇帝心情大好的去了榮華殿,臨走前命令常總管送常明生出宮。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快要到宮門口了,常明生淡淡道:「常總管,你還是快回去伺候聖上,老臣先行一步了。」
常總管不冷不淡道:「常首輔,真沒想到你的心計如此之深。」「過獎了,告辭!」常明生不願意跟常總管撕破臉皮,誰讓他是皇帝身邊的大紅人,能說的上話。萬一他在皇帝面前給他穿小鞋,到時候他連哭的地方都沒有,不僅不能得罪他,相反還要討好奉承他。這對常明生來說,實在憋屈的很。
秦素能感覺到皇帝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高興,非要嚷嚷着抱嫣然,還逗着她笑。若是不知道,還以為嫣然是他們的女兒,皇帝平素的威嚴早就不復存在。「素兒,你瞧她對我笑了,你說這小女娃怎麼那麼好命,能讓朕這個一國之君親自的抱她,還哄她。」皇帝笑呵呵的低頭捏着嫣然的小臉蛋,紅撲撲粉嫩粉嫩的,讓皇帝忍不住要低頭親她一下。
很快就被秦素給抱走了,氣惱的瞪着他,「聖上,你這話可就說的不對了,嫣然哪裏好命了,她剛出生母親就沒了,父親就只見過她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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