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氣爽,一個被竹林環抱的小山村。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這個村子沒有奢華的建築物,亦沒有這時代流行的園林景致,有的只是茅屋、籬笆的淡然,如同一副水墨畫卷。
「抓住它!」
「抓住它!」
「抓住它!」
……
一群小孩子正圍堵着一隻老母雞,從村頭追到村尾。面對着這個異常機敏的身影,他們不僅沒有半點泄氣的意思,反而鬥志越發的高昂。
一隻土狗在牆角抬腳撒尿,看到這幫突如其來氣勢洶洶的小孩,僅是尿了半條線便弊了回來,忍着膀胱的難受倉皇而逃。
幾個呆在樹下的老漢顯得很悠閒,話題已經無法脫離村中最傑出的後生,十句有八句都說着林晧然的事。如今正談論着林晧然除掉賈豹的英勇之舉,莫不是稱讚連連。
只是目睹到眼前雞飛狗跳的一幕,在埋怨着村里這一屆的小孩調皮搗蛋的同時,眼睛卻不免暗暗閃過一抹羨慕。
若是昔日他們作為孩童能夠如此生活着,他們寧願少活幾年。如今村裏的孩童不用擔心食物,不用擔心將來,這是以前都不敢去想像的好事兒,但如今卻都實現了。
而從這個個精力旺盛的孩童身上,他們仿佛亦是看到了將來,長林氏必然會越來越好,一代比一代更加的出色。
在那群急匆匆的小孩後面,卻有着一個不慌不忙的小身影。她長得虎頭虎腦,擁有一雙烏黑亮麗的黑白眸子,正在認真地舔着糖人兒,長長的睫毛顯得靈動。
她身穿着普通的棉衣棉褲,扎着尋常的頭型,整個人透露着幾分土氣。但那張粉嘟嘟的臉蛋白里粉紅,卻顯得亦發的可愛。
虎妞本來只打算在家裏呆兩天的,畢竟哥哥一個人孤零零在雷州那裏。
只是回來之後,她發現家裏的房子有些破損。雖然她沒有接受老族長推倒重建的意見,但亦是進行修葺了一翻,保留着家裏的本來面貌。
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事情耽擱了她的行程。像哥哥交待辣椒的事,像青山書院的江村人又欺負他們長林氏人,像阿八娶媳婦請她喝喜宴,像三婆家的母雞生下三黃蛋等。
家裏這邊的事情有很多,她亦顯得有些忙碌,再加上這裏的日子過得確實很愜意,固而啟程的日子是一拖再拖。
不過她已經打定主意,明天就要離開家裏,回去雷州城陪哥哥,過陣子再回家裏這邊玩耍,反正這裏離雷州城很近。
咯咯……
一個英勇的身影撲了向老母雞,一隻手抓住了老母雞,老母雞便是發出驚呼地打嗝聲,讓到這個叫狗子的小男孩邀功般道:「虎妞,我抓到了!」
只是興奮的聲音剛落,他原本按着老母雞的手卻是一空,數米外又是傳來老母雞咯咯地叫着,仿佛是在挑釁着他們。
「跑石頭家裏去了!」
眾小孩看着老母雞逃走,又是鍥而不捨地追上去。包括那個叫狗子的小男孩,將叨在嘴裏的雞毛一吐,便又提着褲子向前跑去。
虎妞聚精會神地舔着糖人兒,抬頭望了一眼前面的房子,又是繼續跟隨。
一座半青磚體結構的屋子,正堂房是結實的青磚結構,兩邊的耳旁卻是土磚結構,這裏本是長林村最體面的房子,亦是最富裕的人家。
但這是曾經的輝煌,仿佛只是一夜之間,他們的優越感就蕩然無存。
一個婦人正在晾着衣服,只是臉上卻是鬱鬱寡歡,看着曬起這昔日惹來陣陣羨慕的花外套,又是輕輕地發出一聲嘆息。
原先引以為豪的東西,在這個村里漸漸失去了光環,譬如這件花布外套。更令她憂傷的是,她家本是村里最富裕的家庭,但這個光環亦是漸漸褪色,現在幾乎就是整個村子最差的家庭。
這並不是她家發生了災難,她家一切都沒有發生改變,而是村里其他人家進步太快了。
只要不是懶散不肯幹活的,在作坊謀份差事,或者繡一繡香皂袋,都能過上好日子。而村里作坊隔三差五會大聚餐,逢年過節又派東西,根本就不愁吃用,現在連孩童到青山書院蒙學的錢也被族裏包辦。
如今她家還停留在銀釵子的水準,村里已經有有很多人家物色鑲金的釵子了,而且村裏的女人嫁的是越來越好,娶的甚至敢到縣城找姑娘了。
長林村不再是她曾經想劃清界限的窮村子,而是一個讓她只能仰視的村子。這裏不僅富庶,出產着布匹和香皂,更有着雷州知府林晧然的庇護。
世事弄人,當初她是千方百計想要跟長林村劃清界限,但如今她是千方百計想着修復關係。只是有些東西破碎了,確實很難再修復如初,除非是那兩兄妹能接納她們家。
只是想一想,她昔日的所作所為,那兩兄妹又憑什麼會接納於她們家呢?以着那兩兄妹如今的身份和地位,不將她們家弄死都算是寬宏大量了。
「你們怎麼會一起回來的?」剛曬好衣服,看到丈夫和兒子一起推開院門走回來,她便好奇地詢問道。
「我們先生要來吃十伯家的喜宴,所以就讓我們提前下堂了!」身體結實的石頭率先解釋道。
石頭爹身材偏弱,亦是解釋道:「這不是要辦喜宴嗎?作坊那裏亦是停工,我回來換件衣服,一會也要去參加這場酒席!」
石頭娘聽着這番話,又是輕嘆了一聲。
若是在以前,這村里一年到頭都沒聽說誰家會辦喜宴。但是如今,三天兩頭就會有喜宴的消息,不是娶兒媳就是嫁女,明年恐怕又有很多人要擺百日宴,當真是沒完沒了。
正說着話,石頭一家三口正要往屋裏走去,突然看到一隻咯咯叫的老母雞鑽進來,然後便看着村裏的一幫小孩衝進去,一種很久不曾有的熱鬧場面。
虎妞?
當看到那個小身影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都是一陣意外,只是眼睛都流露着複雜,當然亦免不了一種畏懼,甚至擔心她是帶着這幫孩童過來燒她們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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